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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重箭!”金士麒一骑当先冲到战壕之间,“重箭可破两层藤甲!”
“等到百步再点火!”他喝令着那些慌乱的水兵,红蹄骑兵正如一道疾浪涌来。“是爷们的话,百步内能就连she两次,你们都cao练过!”
“打头马,头马一摔翻一路。”望着骑兵阵列中闪烁的刀剑和随着马蹄颠簸起伏的甲片,金士麒手中的腰刀也被震得发颤,可是他的声音却坚硬如钢,眼神更是凶残如火。“骑兵再快也逃不脱火箭!兄弟们,我们平ri连鸟都能打落!”
“各队接替发she,不要留下空档!”金士麒拍着战马“争强”的脖颈,“这话我说了一千遍了!”
200名水兵蹲在战线之后,紧紧捏着车架的握手和火绳,汗水顺着脸颊流淌着滑过滚动的喉结,打在沙土上砰然绽开!马蹄声如一阵滚雷般迅即而来,骑兵已不足百步!
“点火!”
导火索跳动着,0余道白浪猛然闪现,如战神的笔刷在雷鸣堡的半岛上抹过!霎那间更多的白浪连绵而去,交叉错落地汇集在骑兵阵列之中!只听见战马嘶吼、人声哀嚎,无数火光撞在藤甲上绽开、纷飞、在空气中打着转,一道道鲜血喷溅!
突然间那骑兵队列左右分开穿出了浓烟,两路纵队向战壕冲来。最前面的骑兵放开缰绳,双手持兵器胡乱挥舞着。队中骑兵接连落马,被马匹拖拽着一路挣扎嚎啕。有战马突然跪倒在地。翻滚着溅起一蓬砂土;有骑兵软软地趴在马上没了声息,鲜血一路喷溅洒落。
“第二轮!”金士麒用腰刀在空气中虚劈了几下,“瞄着头马!”
骑兵杀来了!
任何进攻战术。无论正面、包抄、侧击,都要凝聚兵力于一处。那两队鲜血淋漓的骑兵如一双巨钳般戳向战壕的一端。但金士麒的战壕就呈“v”字形横列,当骑兵抵近于一点时,其侧翼甚至背面都暴露在火力下。
“甭怕误伤,我们命大!”眼着两队骑兵已经近抵战壕,那腰刀才猛然挥去!“点火!”
千载难逢的机会!水兵们甚至从战壕中跳出来,站直身子扳着架车对准了骑兵she杀。一股股的重型火箭撕开了数十步、数百步飞she过去。长4尺、重6两的重箭。如群蜂般扑涌在骑兵队侧身上。
“标准型”重箭she在战马的躯体上,箭宽寸2分的鈚箭头撕开一道鲜血滚涌的伤口。‘燃烧型’重箭插落在骑兵的肩头,它猛然爆裂把油脂和硫磺洒在藤甲上。燃起腾腾火焰。‘穿甲型’重箭配备的是棱锥箭头,它穿透两层藤甲又直入皮肉,嵌在目标的胸骨上,它又砰然爆炸。把箭头深深崩进胸腔!
一箱箱的火箭she杀之处。骑兵一群群翻落,犹如狂风席卷了果园。瞬息之间,那近处的一队被打得七零八落慌忙逃窜。远处的一队被拦腰打断,最前面几十骑却径直向前冲,从战壕上跳了过去。
水兵们慌忙闪避,举起藤牌和长矛抵挡。骑兵们转马头准备厮杀,火箭又追了过来!
水营装备的“步兵架车”,是金士麒“标准接口、武器通用”思想的集中表现。任何“一号接口”的武器都可以安插在上面。它就是一个小小的推车。2尺5寸的轮距刚好可以遮挡住一个she手的身体,尺5寸的轮径能压过坎坷的道路。25斤的基本重量正好让一个成年人背负起来。
水兵们拔掉车尾的定位销,转动车体就可以全方向she击,追着那群敌兵she杀。
那队骑兵的首领已死于非命,剩余的就迎面冲向后面的车阵。
南坡宅劳工们乱跑着嚎啕着,躲入车阵zhong yang。水兵就在车辆的空档中用长矛乱戳出去!那队红蹄骑兵兜了小半个圈子,准备冲向车阵后面寻找缺口……
若是建奴的骑兵,轻松就绕过去了!
可惜他们只是十寨的山兵,胯下的是矮小的广西马,虽然脚力绵长,但冲劲差了许多,在这关键的刹那慢了一拍!金士麒的20名亲兵和旗令兵迎面截住他们。朴刀和长枪挥舞着,几个错落之间就有人落马。水兵们也纷纷跳上战车举起藤牌挡住侧翼,纷纷丢了手雷。
尽在咫尺的一场厮杀!
丈许的长枪迎着胸口戳杀而入,朴刀砍在藤甲上溅得甲片纷飞,战马嘶鸣着轰然翻到在地把骑兵压在身下哀嚎不绝,有人半身插满了火箭烟尘滚滚鲜血横流犹自殊死拼杀……
转瞬间就是一团团的火光绽放!那红的、艳的、亮的、狰狞的火焰几乎把整个世界都撕裂!金士麒猛然震荡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的光彩跳跃着……
再睁开眼睛,却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马上,双手紧紧抓着马鬃。脸上、手臂上都是血。一阵耳鸣之中,听觉也逐渐恢复了,马蹄声伴随各种零散的厮杀声、哀求声,还有一阵阵火箭破空的声音……
但转瞬间那一些都变成了欢呼!是水兵们的声音,他们呼喊着谩骂着欢叫着,高呼着雷鸣堡的赫赫威名!
金士麒抬起头来擦掉满脸的鲜血,见好多人冲过来,扯住金士麒的缰绳欢呼着!“打下去了!”“胜啦!”“杀翻他们!”
最后几十名红蹄骑兵已经逃出了she程。战场上散落着一片片的伤兵、死马、血迹、断肢,有的战马还在地上翻滚着,有些红蹄士兵正挣扎着逃奔,被火铳和火箭she杀在地。
战斗过去了,车队进抵了战壕,把一箱箱火箭抬下来,又把伤兵和首级抬上车运回城里去。敌人在战场上留下了百余尸首和伤兵,水兵们正在挨个戳杀、砍下首级。这就是胜负的区别刚才被临阵she杀的只有几十个骑兵。此刻遗留在战场上的近百伤者也将被杀死。
金士麒长笑一声,不知何时嗓子也沙哑了。
“都司!”那些亲兵们围拢过来,“老爷!”“你受伤了?”
“没……”金士麒哽咽着。刚才他被手雷的冲击震得晕眩。那些血却是从马脖上洒出来的:一道几寸长的划伤,里面还嵌着一块弹片。金士麒用手指把它扣了出来,胯下的“争强”就哆嗦跑了几步。
“别怕别怕,爹在这。”金士麒凝视着满手的鲜血,血珠子顺着手腕一直淌到了他袖子里。
金士麒忽然跳下马,他掀起一具敌兵的尸首,提刀就斩在那脖颈上。一刀、两刀,血肉飞溅着,终于被他斩断!他提起首级翻身上上马。迎着红蹄大军的阵列而去。
“争强”四蹄翻飞电掣风驰,逐渐逼近了正在逃散的红蹄骑兵。他们回头望几眼,吓得慌忙加速逃回阵中……
相距敌阵百步余,金士麒猛然拉住缰绳把首级狠狠向前丢去!
他瞪着充血的眼睛。冲着红蹄寨千百大军狂吼着:“猛坎!你出来!”
他转过头来。冲着刚追上来的护卫们吼道,“给我一起喊!”
“猛坎!你出来!”20名亲兵和旗令兵齐声喝道:“猛坎!出来!”“你出来!”“猛坎!我向你讨命!”
面前是数千人的大阵,好久没见过如此雄壮的气势了。散乱的铠甲、衣衫和兵器,还有人是半裸着身子,飘扬着三两面肮脏的破旗子。其间几队骑兵在左右流动,到处都有人在嘶吼着什么。
一年前觉华岛那一战,金士麒也只是遥望了建奴的阵列。此时此刻,近在一箭之地。他像是一只豹子般威严站立在狼群之前!
忽然间,那大阵向左右徐徐而动。他们在重新列队。紧接着就抬出了一片片的大竹盾,每一片都高达6尺,竟有数百片之多!
“果然聪明!”金士麒大笑着。正如查应才预料的那样,猛坎的队伍得知了火箭的厉害,他们就准备了巨盾防御。那盾牌都用大竹订造而成,犹如一块门板,只能透过竹子间的缝隙观察前方。它们毗连在一起,犹如一道浮动的城墙。
“呀!”金士麒掉转马头着自己的亲兵和旗令兵,“盾阵啊,猛坎为了对付我准备的!”
“都司……你必有破解之法!”
“无需破解!其实只有骑兵、只有速度才能克制我的火箭。他们选择盾牌,就要躲在盾牌后面,就要结阵,我期待的就是这个!”金士麒叹道,“猛坎,你有错了一次,你要害死多少人!”
紧接着,那步兵的阵列已经集结完毕,其间长枪如林,在盾牌的掩护向徐徐前进。最前面还有几个甲兵举着旗子引路。那规模竟是千人大军,再加上两翼的骑兵压阵,那几乎是猛坎的全部主力。
就在此刻,雷鸣堡城上忽然响起一阵号角。
金士麒忙转身,惊见码头方向奔出一队陌生的兵士。
他们只有0几个人,其中一人骑马。后面高举了两面旗子,一面是明军通用的红se标旗,另外一面却用绳索捆扎着没有展开。“柳州来的?”金士麒忙拍马返回去!
那队兵士们竟直接冲进了战场,骑马的是个六品武官。其余士兵中竟有几个水营中军的军官,还有南丹卫的士兵。金士麒正在猜测是不是莫土司跟南丹卫告状来抓他的……
幸亏那骑马的自曝家门:竟是从南京兵部来的传令官。
他高呼道:“广西柳州水营都司金士麒,接兵部令!”
金士麒忙翻身下马:“属官在!”
在阵地上数百名水兵的注视下,传令官掏出一个官文卷轴。他一边翻动着,一边瞥着远处正在徐徐抵近的红蹄寨步兵阵列……“那个,前面几百字我就不说了,只说紧要的。”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金士麒,以浔州一战杀贼守城之功,营建柳州水营之功,承担浔州重任及征伐十寨之责,授予明威将军武职正四品,升柳州水营主将,游击将军职。接令!”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百名水兵们竟全都从战壕中站了起来。他们凝望着金士麒,他所站立沙场上斑驳的鲜血还没冷却,四处的烟尘还在飘舞,远处的红蹄大军正在列阵来袭。
“接令啊!”那传令官急叫着,又望了望正徐徐逼近的红蹄大军。
“得令。”金士麒接过那军令、凭证,还有将印。
“还有这个!”一个藏宝港来的军官扛着那面大旗冲过来,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都司……啊,将军!这旗子,是苏夫人缝了一晚上出来的,吩咐小的,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那旗子猛然展开,一面五尺方形营将旗,装饰着牙边,妆缨羽!上面缝着斗大的“金”字,旁边还绘着一只金灿灿的豹子。金士麒接过那大旗,把旗杆狠狠插在了半岛的zhong yang。
水兵们立刻爆发般呼喊着挥舞着长矛,庆贺水营终于有了自己的将军,藏宝港终于有了自己的虎豹旗。紧接着雷鸣堡上也乍起一片欢腾,嘹亮的号角声飘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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