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有梦在做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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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虚无中，卿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死了，以灵魂的状态旁观，似乎在留恋着什么，不肯去往黄泉。她的身体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他低着头，一边痛哭一边撕心裂肺叫着她的名字，一个陌生的名字，男子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卿月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好庄严，散发出的气息与苍生为融。

后来她便醒了，醒来已是三更天。

这是卿月第一次醒来仍旧清晰记得梦中事，睁开眼，她已躺在自己的厢房，重黎则守着她，他的头靠在卿月的手臂上，沉沉睡着。

不知是第几次打量他，但无论多少次，这浑然天成的五官，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卿月最爱他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每次看着自己都会溢满温柔，这让她回想起方才的梦。

卿月抽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火纹印记，炙热传入指尖，她一边感叹时间之快，一边珍惜自己与他来之不易的感情。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卿月早已不是昆仑时无忧无虑的精灵，身上背负的东西也愈来愈多。

也许是她的触碰过久，重黎睁开了眼眸，与她四目相对，抓住她停在半空中的手。卿月有些不自在，闪躲了眼神，将手抽出来，转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

“卿卿。”他唤她。

然而，他什么都不用做，仅仅是唤了卿月的名字，她便毫无抵抗力，做不到完全不理会。

卿月转头看她。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卿卿，相信我，我从未骗你。”重黎看着她，温柔亦快溢出来，他可以是冰，但他是火的时候，就是温柔本身。

卿月相信了他，或许是心灵的本能，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贪恋的索取这熟悉的味道，鼻子一酸，哽咽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死了。”

卿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身子僵了僵，而后轻轻抚摸她的背，像哄女儿一般哄她：“梦都是相反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重黎的话，初时带着宠溺，最后是坚定，不容否认的坚定。

卿月点了点头，胡乱将眼泪抹到他的衣裳，这份安心，果然只有重黎能给她。他紧紧抱着卿月，似乎要将她融入到他的身体里。

就这样静静的，不与外界为扰，只有他们两个，卿月甚至开始害怕，若有一天与重黎分开了，自己该怎么办。这时他打断了她的思绪，说道：“三物都已集齐，明日我们便返回九重天，你一定也想念你的娘亲。”

重黎总是能轻易看穿卿月心所想、心所念，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知晓她要什么。

“那圣水呢？”

“荼蘼给你的鸠羽千夜，便是真正的圣水。”

当卿月还沉迷于自己的思想时，他便已经将一切都为她安排好了。

这大概就是世间所有女子皆想要的爱情吧。

“天色还早，我的卿卿再睡会儿吧。”重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卿月重新躺回塌上，目不转睛看着他，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我陪着你。”心中似有蜜般甜，卿月闭上眼，安安稳稳的睡去。

……

与上古的凶兽穷奇搏斗，红莲业火还是用得上的，所性乾焯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魔宫内，夙离刚刚赐给他可以顷刻痊愈的药水。

“做得不错，想必卿月已对你怀有感激。现在你是她的生父，这份亲情孤不相信她不肯要。”

夙离修长的指尖摇晃着透明的杯子，里面的朱红色液体尤为刺眼，搭配他一双妖冶的红眸，令人不寒而栗。

乾焯坐在下方，他有他的思想，并未接话。

“孤已应了重黎，明日他们便返回天界，你可要见机行事啊，乾焯尊者。”夙离刻意加重了语气，辗转在舌尖的调调，无一不是在提醒乾焯，不要忘了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乾焯自然是记得压在夙离这里的筹码，想来此举也是避免了神魔的一战，若不是乾焯从中交换与魔尊的条件，火神水神根本不可能得到穷奇之眼与圣水，即是要开战，难免生灵涂炭。

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嫦娥活着，即便是自身的命也愿意交换。

乾焯站起身，双手抱拳，道：“魔尊的话，我从未忘记。”

“很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夙离溢满精锐的眸子看向乾焯，嘴角噙着望而生畏的笑。

如今他已无弱点，眼下就看山鬼夫人那边的行动了，灭了这三界势在必行。

那天乾焯收到魔尊的讯息，要他火速前往黑沼，乾焯到达目的地之时犹豫了一会儿，他看到卿月身上散发出的活力与不服输，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乾焯想，自己年轻时也曾有一腔热血。

只可惜……乾焯猜不到魔尊有什么目的对这个女孩下手，有一瞬间于心不忍，更何况她还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女儿，可若他不这么做，魔尊便不会助他复活嫦娥。

千般万般，选择两难。

翌日，忘川对岸，魔尊与八方将军相送，来时如何，去时便如何，浩浩荡荡的妖魔鬼怪也都前来旁观。

夙离率先开口道：“此魔界一行如有待客不周之地还望火神水神海涵。”顿了顿后，又意味深长看着重黎，道：“火神想要的宝贝已经奉上，便交由乾焯尊者替孤完成此事，也好尽心，火神意下如何？”

魔尊的话不纯，话中有话，卿月本该怀疑乾焯怀有其他心思，此刻心中却对他升不起一丝端倪的猜测。

重黎依旧波澜不惊，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开口淡淡道：“如此，便劳烦乾焯上神了。”

卿月很是惊讶，他没有说“尊者”而是“上神”，也算是不露骨的挑衅吧，毕竟在魔尊看来，乾焯可是他魔界的长老，这不愧是四方神之首，由此卿月在心中又膜拜了一番她爱的人。

夙离的妖眸明显发生了变化，但也只是一瞬间。

一行人在众妖魔的注视下，踏上奈何桥，穿越了水镜，重黎紧紧握着卿月的手，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几人已经身处九重天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