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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轶昭看着对方张着嘴,一脸呆滞的模样,便觉得对方或许还不认识自己的名字。
“还未请教师兄名讳!”
“你都这么大了啊?怎么不去玄字班?”
这小少年自动忽略名字,抓住了这两句话中的精髓。
“之前未曾进学!”苏轶昭正要再问对方名讳时,却被刚才那小胖墩给打断了。
“赫云,你与他说这么多作甚?快过来,昨儿我回家逮了只松鼠,可有趣儿了。”
苏轶昭闻声看了过去,发现刚才那小胖墩居然从桌下拿出了一只小巧的笼子,里面被关的正是一只小松鼠。
唉!苏轶昭叹了口气,这黄字号的学生基本在五到八岁,她九岁来启蒙,确实是大龄了。
被唤作赫云的瘦高个此时哪里还能顾及苏轶昭?他连忙转身向着那小胖墩的地方跑去。
“快!夫子来了!”
此时书舍外匆匆跑进来一名小儿,他喊了一句之后,书舍内的学生们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朗诵。
苏轶昭只觉得好笑,她想起前世她上小学时也是这般。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苏轶昭发现有不少孩子嘴上一边朗诵,眼角余光却还在偷瞄着她。
“李玉良!将你手里的松鼠交出来。来书舍不允许带这些,你来上课的第一日老夫就严重申明过,而你却屡次犯戒,屡教不改!”
一道威严且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苏轶昭连忙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名鬓角斑白的老者。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然在刚才那小胖墩身上,原来那小子叫李玉良。
李玉良顿时将脸皱成了苦瓜,他依依不舍地将刚才匆忙藏起来的笼子拿了出来。
这时夫子在书舍内扫视了一遍,见学生们都正襟危坐,开始诵读,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头一看,突然发现前方站着一名小儿,这才想起今日有个新学子过来。
苏轶昭赶忙行礼,“学生苏轶昭拜见秦夫子!”
秦夫子打量了苏轶昭一眼,“嗯!听闻授之兄刚收了位弟子,他既已远游,那这几日你便安心在老夫这里学习。”
“是!多谢秦夫子不吝赐教!”
苏轶昭躬身行了礼,态度极其恭敬。
秦夫子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授之兄为人洒脱,你这小儿脾性倒是恭顺严瑾。”
“夫子德高望重,学生敬仰是应当的。”
苏轶昭前世在职场上练就了一张好嘴皮子,说些奉承话,自是难不倒她。
秦夫子十分满意,还好这小子不像李授之一样难缠,年纪不大,但十分灵秀。
原本他还十分不乐意,如今见苏轶昭这般听话,倒也没有为难她。
“李玉良,你且将这笼子暂放于此处。”
秦夫子让不情不愿的李玉良将笼子放在了前面办公桌前,随后立刻喊来书院内的书童替苏轶昭搬一套桌椅过来。
就这样,苏轶昭坐在了第三排。
这间书舍中,苏轶昭的年纪是最大的,但进学的时间却是最短的,逢人便要喊师兄。
“之前曾读过什么书?”
秦夫子在转了一圈,检查了大家的大字以后,这才来到苏轶昭的桌前询问道。
“只读了启蒙书籍,练了些大字!昨日知晓要来秦夫子这里,学生便练了三张,只等夫子检验!”
苏轶昭从书袋中拿出昨晚练的大字,铺在桌上。
秦夫子捡起其中一张,打眼这么一瞧,不禁点了点头。
“笔力险劲,不过中锋运笔却稍显薄弱。你执着于笔锋紧随笔腹,却是蚕头燕尾,难免虚浮。藏锋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偏重一方,否则不得中道。”
苏轶昭闻言有些感悟,道“学生聆听教诲!日后定会多加练习!”
其实秦夫子说的与李授之一般,之前她记住了李授之说的中锋运笔,但一直刻意迎合,难免顾此失彼。
看来李授之说的不错,中锋运笔确实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不过苏轶昭目前才九岁,能有这般实属不易,也算是有天赋了。
想起刚才那一篇篇缺胳膊少腿的大字,秦夫子更觉难得,于是便对苏轶昭高看了几分。
原以为李授之只管教导棋艺,没想到也是用了心的。
“这三本都通读过了?可知释义?”秦夫子指了指桌上的三本启蒙书道。
“老师之前已经教导过,学生愚笨,如遇不明之处,还请夫子解惑。”
秦夫子闻言随意拿起了桌上的《千字文》,随手翻到一处,问道“信使可覆,器欲难量。这句,释义为何?”
苏轶昭不假思索地道“回夫子,其释义为诚实的话要能经受时间的考验,器度要大,让人难以估量。”
秦夫子点了点头,随后又在书中找了几处,苏轶昭都对答如流。
最后又让苏轶昭背诵了其他两本,苏轶昭自然不怵。
原本就已经滚瓜烂熟了,哪里还难得倒她?
秦夫子眼神有些怪异,“老夫看你已经将这三本都背得滚瓜烂熟,可入玄字班了,为何要来这黄字班?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这里都是小儿,连字儿都写不全,每天还在背诵《百家姓》呢!
“许是老师觉得基本功还不扎实,秦夫子又学识渊博,或可对学生有其他的助益吧!”
苏轶昭自然不敢在秦夫子面前说自己老师的不是,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秦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看这小儿悟性不差,人也圆滑,拜李授之为师是真的浪费啊!
凭李授之那脾性,要是误了这样的好苗子,难免可惜。
唉!误人子弟啊!
这么一想,秦夫子就起了爱才之心。纵然不是自己的学生,但他也愿意好好教导。
“明日将四书五经带来,这开始教导新的内容。”
秦夫子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对苏轶昭道。
苏轶昭看出,秦夫子有些老学究做派,但为人却很正直。
她连忙丛书袋中摸出一本《大学》,笑着道“学生其实也想多学些知识,因此时常备着这些。”
秦夫子连忙脑补了小儿好学,只想出人投地,偏偏老师淡泊名利,只为钻研对弈,这不是耽误人前途吗?
这么一想,秦夫子觉得苏轶昭更可怜了。
秦夫子摸了摸苏轶昭的头,叹息了一声,“可怜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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