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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快要停歇了,天空中还是布满黑云,让人觉得仿佛到了傍晚。
胡七独自靠着船舷,向远处的岸边望去,神色有些落寞。
江边的小洲上一片寂静,只有一双鸥鹭立在水边。一阵风拂过芦苇荡,芦苇轻轻摇晃,几点渔灯时隐时现,舟上两人在闲谈。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再期待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满怀期待。
忽然之间,岸边传来一阵「滴答、滴答」的马蹄声。随即,一抹白色飘逸的身影在林间穿梭,朝着船的方向奔来。
胡七一惊,连忙强撑着身子翘首远眺。
只见一匹精瘦的赤马,正驮着一袭白衣女郎,正策马疾驰而来。女郎将满头青丝编成辫子垂在胸前,鬓边别了一朵白色的芙蓉。
看到来者,胡七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地喊道:「快停船,她来了!快停船!」
船夫不明所以,闻声只得将船停下。
「小鹿!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接你!」胡七勉力站起身,不顾身上刚愈合的伤口,费力向岸边挥着手。
岸边的人听到喊叫声,一勒缰绳,马儿立时止步。她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船头的男子。
见船儿在慢慢向自己靠近,鹿宁在袖中暗暗捏紧了拳头。
在船舱中小憩的燕宝华,听到了胡七的叫喊声,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从船舱中钻了出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俏立在岸边的鹿宁。
他备觉不妙,立刻朝船夫大喊:「快停手,莫要靠近岸边!」
船夫猛地一怔,看了看胡七又看了看宝华,实在不知这船该停还是该行。
胡七不管不顾地继续催促着船夫。
宝华立刻冲到他身边,沉声劝却道:「七哥,你冷静点!来者不善啊,你忘了她是如何杀死那些手下的了?」
也只是有一瞬的迟疑,胡七的喉头微微动了一下,固执地说道:「即便她要杀我,有些话我也必须要当面和她说!」
宝华也寸步不让,冷笑着说道:「七哥,别傻了!她一个字都不会听的!你若靠近,她定来个手起刀落!倒是,便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二人正争执间,鹿宁在岸边不疾不徐地从背后拿过硬弓,又拿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上。
她闭上一只眼,将剑头瞄准胡七的头颅,随后用力拉开弓,直到弓弦如同满月,她才猛地松手。
那支羽箭携着劲风,撕破长空,直直射向胡七的脑袋。
胡七诧异的盯着冰冷的箭头,竟一时失神忘了躲避。
幸好宝华眼疾手快,立时抽刀出鞘,出剑相挡。中文網
只听「铛」的一声,羽箭一偏,深深插入在一旁的船舷中。
恰在此时,另一支箭已撕破夜幕冲着二人而来。而这一次,连宝华也是始料未及,等他反应过来,再回头看向胡七时,只见那支箭已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胡七瞪大了双眼,看着深插入胸前的箭,一脸的不可思议。
或许他也没料到,鹿宁真会对自己下手。一时间,与鹿宁在一起的日子,如走马灯般在眼前快速闪过。
他张了张嘴,喉咙肿发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便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七哥!」宝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胡七,哭得撕心裂肺。
鹿宁再次搭弓射箭,准备将宝华一并解决。
幸好船夫反应机敏,眼看着岸上来了一个女罗刹,他立刻撑篙将船儿推远了一些,随后迅速划动船桨,船儿很快淹没在波涛之中。
眼看着船已完脱离了弓弩的射击范围,鹿宁只
好收起弓弩。
忽然一阵大风起,雨停止了,水波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未能手刃仇人,鹿宁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调转马头,打马回镇。
刚刚迈进镇子,就发现街上人头攒动,似乎比往日里更热闹了一些。
鹿宁飞身下马,牵马缓行。
却见街边许多老百姓,都围在一面墙的前面驻足。她好奇地拨开人群走到跟前,看到墙上的画却是一怔:
这是一张通缉令,要悬赏捉拿女贼,还特地强调只能活捉,捉住者赏银千两。
而通缉令上画的女贼正是她自己。
鹿宁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通缉令上的女子:顾盼生辉、艳若桃李、眉眼间巧笑吟吟,霎是动人!
她忍不住叹道:该是多么熟悉自己的人,在脑海中日日揣摩,才能画出这样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啊!
这不像是一个捉拿女贼的通缉令,更像是一张寻找心上人的启示!
她回过神来,立刻低着头走出人群,飞身跃上马背,快速离开镇子。
可心中却满是疑惑:究竟是谁,画出那样的画像!
这一定是熟悉自己的人1
胡七杀了使团的人,不可能协助官府去捉拿自己。沐芊芊倒是和自己熟悉,却画不出这样这一幅画。
忽然间,她心中一紧——莫非是柳长亭吗?
可他们这次见面也不过短短几日,以往又没有太多的接触,他怎么会画出这样一幅如此细腻的画呢?
最主要的是,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敢出现在官府面前啊!
太多的疑问,让鹿宁新伤加上旧伤,一起隐隐作痛起来。
她想不通,也不愿多加追究这个问题。
托托的死让她万念俱灰。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只是觉得很累,想和过往的一切道别。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急切的思念着义父和南疆。她决定要带着托托的骨灰,回去南疆找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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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骤雨刚停。羽枫瑾坐看天空中浓密的乌云。
一个娇小的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殿下,我查到了一些内幕,你要听吗?」
羽枫瑾转过头,看着沐芊芊略有憔悴的面孔:「如何?」
沐芊芊插着腰气愤愤的说道:「这个小白脸,果然一直在欺骗鹿宁!还什么安南世子呢!我呸,安南根本没有一个世子叫胡七!」
羽枫瑾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件事我已知晓,还有其他的吗?」
沐芊芊噘着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噘着嘴抱怨着:「我只是个小偷,又不是探子。也无非是偷听他们说话,揣测出来的。如果说错了,你可别怪我!」
羽枫瑾为她斟了一杯茶,微微笑道:「只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即可,是与非我心里自有判断。而且,这件事你功劳最大,非但不会责备你,还会大加赏赐!」
听到这话,沐芊芊脸上才有了笑容:「这还差不多!我当天晚上,听到他们用南诏的土话交流。而那些人管胡七叫七皇子,管那个叫宝华的随扈叫八皇子。然后又听到他们提及太后如何如何……有用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消息足够了。」羽枫瑾的口气,使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莫非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沐芊芊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好奇。
羽枫瑾表情沉重,眼中不断露出懊悔的神色:「看来,这一切都是南诏的诡计!从安南世子到安南使臣,再到这次刺杀,都是他们
有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挑起北渝和安南之间的战争!我应该早些察觉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听得都糊涂了!」沐芊芊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羽枫瑾整个人都变了,表情很严肃,口气也特别冷峻:若是南诏的七皇子,那就只有燕西华一人了!他与其八弟燕宝华,都是已故的纯妃所生,被南诏皇太后亲手带大。他虽然不是太子,却从小被皇太后当做接班人培养!估计此次他冒充安南世子这件事,就是南诏太后一手谋划的……」
「这么说,安南内乱也是南诏的阴谋喽?」沐芊芊歪着头,似乎有些想通了。
羽枫瑾冷笑道:「想必安南朝中,早已被南诏安插了自己人,等着时机一到,就挑起这次政-变,从而启动整个计划!」
沐芊芊歪着脑袋,又问道:「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北渝和安南打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羽枫瑾眸光一凛,沉吟道:「安南的先皇是南诏先皇的胞弟,他很有野心,却苦于自己无权继承皇位,就带领一帮人逃出南诏,建立了安南。
南诏先皇得知此事后十分愤怒,便发兵攻打安南。双方打了近二十年的仗,谁也不能征服谁。后来双方各让一步:安南为南诏的属国,而南诏要承认安南的国主身份!
十五年前,渝帝带兵征讨安南,将安南变成北渝的属国。所以,南诏怕是想借着这次机会,重新夺回对安南的掌控……」
沐芊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附和道:「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羽枫瑾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咦?这是什么啊?」沐芊芊一眼看到桌上柳长亭的信,忙不迭地拿起来。
羽枫瑾也不以为忤,叹了口气说道:「燕荣就要上战场了!你快去见见他吧!」
「什么?」沐芊芊撑圆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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