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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动着,像木偶娃娃一样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整齐划一的向孟瑶走来。
锄头在地面划过,翻起潮湿的泥土,露出了地底掩埋的森森白骨。
一只干瘪纤细的手突然覆在了肩头。孟瑶梗着身子不敢移动。只见一个干瘪的头颅从后方游走过来,仿佛细长的竹签上穿着的一颗糖葫芦。
它绕到孟瑶身前,与孟瑶不过一拳的距离。它开口,湿烂发霉的泥土腐臭喷打在孟瑶脸上,而声音却如黄莺一般动听。
它歪着头,言辞恳切的提问:“阿瑶,你看到了什么?”
包围圈逐渐缩小,孟瑶被这群怪物密不透风的围在中央。肩上的五指仿佛穿皮透骨一样,死死嵌进肩头。
那莺鸣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瑶,你看到了什么?”
身在这群怪物间的孟瑶不敢反抗,更无力反抗。如今突然动手,无异于在黑道组织自曝卧底身份。
孟瑶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直面眼前幽幽的绿豆眼。她努力压下语音中的颤抖,指着不远处的田地惊声叫道:“田鼠,好大的一只田鼠。”
它们像木桩一样,干瘪的面容毫无表情的盯着孟瑶。
孟瑶知道自己是个痴傻儿,也不敢多做辩解,瘪着嘴就哭,不是娇嫩少女那般的低声哀戚,而是不顾形象的嚎啕。
面前少女哭相丑陋,用沾满泥土的手胡乱抹着面庞,一副痴傻愚蠢的模样。
肩头的力道骤然松懈了下来。怪物们接二连三的离开,拖着锄头四散而去。
孟瑶不敢立刻离开,那群怪物显然还在监视着她。她忍着恐惧佯装劳作,胆战心惊的弯身拨拉着若曼陀枝叶。
这群怪物居然在饲养若曼陀?
这场劳作一直持续到月落西山。
随着那绿的瘆人的月亮,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若曼陀田仿佛活了一样,他们躁动的舞动着自己的枝条,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这些怪物们拎着木桶,有条不紊的走到溪水边。孟瑶跟在众人身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黑暗中的河水仿佛一条奔腾的巨龙,一路无尽绵延到峡谷深处。
她跟随着众人重挑好水返回田间。
只见怪物们整齐划一的排成一排,双手摊开,虔诚下跪。口中喃喃有词,念着奇怪的经文。
面前是大片的若曼陀田地。它们高举着枝条张牙舞爪,在黑暗中仿佛一张巨大的绿网,投射下巨大的阴影。
田埂的远处走来一道人影。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仿佛无数次这样路过。
身边的怪物们伏下身来,将头磕在地上。孟瑶有样学样趴在地上。
他逐渐走近,起初孟瑶还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后来却被逐渐响亮的经文声盖过,这群怪物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震耳欲聋的经文声响彻天空。
孟瑶想要悄摸着抬头张望,却不料脊背僵硬不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按压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经文声缓缓停歇,背上的推力也逐渐消失。孟瑶猛地弹坐了起来,而田埂两侧早已空荡荡没有了人影。
妖怪们也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拎着木桶返回到田地间,逐渐隐匿在高耸舞动的若曼陀丛中。
桶中原本清澈的河水泛起奇异的绿色,仿佛有生命一样无规律的流动着。随着众人的泼撒,天空中逐渐闪出点点荧光,仿佛千万只萤火虫在田间飞舞。
若曼陀的枝叶沾染了河水后,似乎被按了暂停键,莫名的停滞了下来,逐渐倒伏,仿佛吃了安眠药一样又进入了沉睡的状态。
完成任务之后,这些怪物双手合十,仰头对着天高高拜举,虔诚无比。
这一系列的行为让孟瑶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她有心想要检查一下倒伏的若曼陀,却在这些怪物的凝视下不得不跟着它们返回村里。
孟瑶躲进门中便立刻追问系统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
系统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你知道吗?关若山的血竟然是绿色的。他...他刚才把血滴到了你们的水桶里。
孟瑶听得云里雾里,却觉得惊悚极了。
这关若山莫不是若曼陀成了精?可是他的血为什么对若曼陀又仿佛像是催眠药一样的?
孟瑶带着疑惑缩在房间里,想着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知道答案。
次日,便是暖烟与关若山大婚的日子。
碧绿的月亮才初破天际,外面便吵吵嚷嚷起来。显然,关若山的这场婚礼众人都很上心。
孟瑶在众人眼中是个痴傻的,自然不会被喊去帮忙。直到中午快要行礼的时候,她才被孟寡妇连拖带扯的带去了会场。
所有人都在街边看热闹,反而是关若山家里冷冷清清。数十张桌子铺在院中。桌上铺好了大红色的桌布,在幽绿的月光衬托下极其诡异。
天气阴冷的厉害,呜呜的寒风呼啸着,吹的大红灯笼猛烈的摇晃,疯狂的撞击着横梁,里面的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勉强的闪烁着一丝光辉。
远处传来了喜庆的锣鼓声,人群逐渐躁动起来。
只见两道赤红色的人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这里缓缓走来。娇小的新娘紧紧依偎在新郎官的胸口,伸出两节白嫩嫩的指节紧紧捏着绣球一端。
新朗亦是十分回护的伸手拢着她的腰,生怕她一个不慎被他人冲撞到,像极了一对甜蜜美满的恩爱夫妻。
众人在四周笑闹,小孩打着转说着吉祥话。纷纷扬扬的铜币抛洒向街边的人群,引得一种人低头捡拾。
喧闹的锣鼓声逐渐接近。孟瑶得以看清为首的男子。
她原以为那关若山也应该是气球妖怪般的模样。却不料除了面容苍白了些,他与前几日在家门所见别无二致。他带着暖暖笑意,眼睛隐隐显出一抹翠色,在红妆上托下更显得妖艳无比。
想起昨天自己倒伏在地无力反抗,孟瑶便知关若山本事极大,她也不敢直勾勾的打量。好在一众宾客也进入院中,孟瑶偷偷的隐匿在众人之间,装作无比欣喜的憨傻模样,与众人一样感慨这段妙缘。
暖烟从衣袖中伸出纤纤玉手,在幽绿的月光下衬托出冷白的色彩。关若山从袖间取出一节五彩绳结,轻托着暖烟的皓腕,仔细而珍重的系上信物。
暖烟微抿着娇软的红唇,脸颊绯红,往前走了一步,捏上关若山的手腕。却又似乎看不清似的,再往前一步,直至紧紧贴在关若山的胸前。
关若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连耳根都泛起嫣红的色彩。
众人起哄,场面一时间躁动了起来。
他眼中闪烁着的柔情愕然冲散,关若山骤然睁大眼睛,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暖烟后退一步。只见关若山胸口插了一把乌黑匕首,碧绿的鲜血四散而出,将喜炮染出红绿交错的色彩。
他的眼神时而恍惚,时而清明,垂着头固执的看向暖烟,“为什么?”
暖烟皱着眉头,不带半丝方才的柔情。她冷冷的后退了几步,回望着远方。
一个黑衣人踏着月色而来,“关若山,喜欢这份大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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