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第三章 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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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小少爷！”

远处传来清脆的呼喊声，一个青衣丫鬟正向着小竹林缓缓走来。

“萍儿姐！我在洗澡！你先别过来！”湖里原来悠然自乐的梁天一下子慌了。

青衣丫鬟远远看见了湖里的小小身影，顿时明白了，掩嘴一笑，“好，我不过去，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快点上岸。”

“你，你且，转过身去……”梁天嗫嚅。

萍儿听着更乐了，一边转身一边调侃，“小少爷长大了，都会害羞啦。您小的时候我可没少给您换衣服，早就看遍了。您刚出生还是我给您裹的襁褓，话说小少爷小时候就很乖，不像别家的孩子又哭又闹的折腾……”

身后，穿戴好衣物的梁天脸色发黑地看着前面越说越来劲的青衣小婢，干咳两声，打断了她，“好了好了，萍儿姐，小时候的糗事就别提了。寻我何事？”

萍儿转过身，抬手帮梁天整了整衣襟，这才开口，“家主叫我来寻你，嘱咐说你若是没在冲脉，就回去书房见他。”

“外公？好，那我这就回去。”梁天奔跑起来，只觉得身体较之前轻松许多，贯通十二经后的速度增幅似乎比前十一次经脉加起来都要多，想必力量和耐力方面应该也是如此。

不一会儿，梁天来到白越的书房外，“外公，孙儿给您请安。”

“天儿，你来了，快进来。”

梁天推门进去，白越老爷子正在桌案前写字，见他走近，放下毛笔，随口问道，“天儿，来看看外公这字如何？”

梁天上前，微微俯下身子，只见白纸上两行狂草，笔走龙蛇，气势磅礴，恍惚间能看见外公当年的虎视鹰顾，张狂恣意。

“龙游浅水惊虾蟹，虎跃天堑踏麒麟。字自然是好字，至于这诗，意气风发，犹有不甘，外公可是有话教导孙儿。”

白越正打量着梁天，突然眼神一凝，惊讶问道，“你如今贯通几经了？”

“孙儿来之前刚刚贯通十二正经。”

白越闻言放声大笑，“好，天儿，打小我便知你聪慧，竟还是低估了你。就算是你父亲，十岁时也不可能打通十二经。

你既能看出这诗的寓意，外公便教你知晓。我白越，五岁修炼，十二岁纳气，三十岁登云，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天才，但是当初你曾外祖父病重，我的兄弟又没一个能成器的，在前途和家族之间，我选择了家族，回来操持家业。

当一切安稳顺当，我想重新去追逐修行尽头的时候，才发现早已力有不逮。修行亦需趁势，若不能随风而上，一次回头，想翻身便难了。

神龙脱离了凶恶的环境就成了废蛟，凡虎敢随势而上也能够搏杀麒麟。

天儿，这些年，我对你听之任之、予取予求，是因为我看到你虽年幼，却颇稳重，对待修行亦远超常人般痴狂。这是很不错的特质，我相信你的未来不在白云城，不在云州，甚至……”

白越神情复杂，有回忆、有渴望、有畏惧、有期待，少顷，右手家主令戒一闪，手上出现了两个信封，递给若有所思的梁天。

“云州家族、宗门林立，家族虽多，但实力参差不齐，真正的强者都出自宗门。

宗门共分九品，一品为上，九品最次，这白云城里连个能入品的都没有。

云州有三个霸主宗门势力，云剑宗、风云学宫、紫云府，皆位列七品。

这封信是三大宗门发放给周边各大家族的邀请函，持此于一月后至青云城参加五年一度的遴选大会，会有少许便利。

我白家如今虽然气盛，可惜后继无人。族中并无卓有天赋的小辈，守成也易，奢图发展却是不能。

索性我便腆着脸在家族会议上把这名额昧下了。天儿，这是外公唯一能给你创造的势，你要好好把握。”

梁天动容，心中清楚现实不会似老人说的那般容易，也回想起过往老人的百般偏爱，珍而重之将信封贴身收好，“孙儿谨记外公教诲，必定竭力而为。”

“好！至于另一封信，则是你父母临行前留下的，你回去自行拆阅吧。”

梁天一愣，父母还给我留了封信，提起这个，他真是怨念极大。刚出生的梁天每天享受的不是爹娘的关爱，而是疯狂被秀恩爱，这换了谁能顶得住啊。

以至于梁天开口第一句话是，“分房！我要一个人睡！”一点儿都不顾及是否惊世骇俗了些，但相比于继续面对父母之间甜得发腻的情话和撩拨，梁天觉得我还是选择早慧。

再然后，梁天三岁生辰，白柔神秘兮兮还带着一丝伤感，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他说想要在后山小湖种一片小竹林，结果第二天小湖四周五百米的大树就被砍空了，还种下了移植过来的翠竹。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他还跟梁云生许了一个“你们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愿望。当然也实现了，当天白家就发现小姐和姑爷离家出走了……

现在想想，当时一大家子人心惶惶、外加梁天一个人的无语之外，白越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当时还以为是外公涵养好，重威仪，现在看来，完全是早有预谋啊。

梁天苦笑，摊上这对夫妇，真是没谁了。

“外公，那孙儿先行告退。”

白越颔首，“天儿，你自行决定何时前往，不必再来告别。近日，若是你那些个舅舅去找你麻烦，随意打发便是。都是些不成器的，凭他们还拦不住你。

记住外公的话，你去吧。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随时回来看看，外公等你喝茶。”

梁天咬紧牙关，许久，向老人行了一礼，“外公，您多保重，孙儿这便走了。”

转身，不再停留。

白家后山，小竹林。

梁天拔出先前随手插在林间的竹剑，恣情地舞动起来。

老人的慈祥与爱护还萦绕在心间，梁天虽然贪恋着失而复得的亲情的温暖，但他前世就已看破安逸的富家少爷生活背后，是何等空洞与虚假，这个神奇而刺激的世界，不可辜负。

我到哪，都不会落于人后。这是梁天骨子里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