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白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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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禁阵法，是为数不多的内外皆强的阵，极难被蛮力破除。

阴阳魔鹫虽然来势汹汹，可还是在阵法内吃了瘪，因为隔绝了声音的缘故，小白不是阵法的掌控者，自然无法尽窥内部的动静，但光是看那妖鹫头破血流的凄惨模样，倒也不难想见它的哀嚎。

梁天倒是若有所思，心神传给蜃魔“这阴阳魔鹫，也如你当初那般，入魔之后便失了灵智？”

“是的，大人。在完全转化为魔族的那刻，如果修为不能达到地魔境，很难保有灵智，即便如此，地魔境也仅仅只有些最简单的意识，真正想要如你我一般，还是得晋升天魔。”蜃魔应道。

梁天微微点头，也就是说，眼前的阴阳魔鹫，行为全凭本能，就像是一只没有血脉的妖沦落为凶兽，但是，阴阳魔鹫一族在没有归顺魔族以前，有着确实的血脉传承，这是否意味着，魔念的力量，盖过了它体内妖的血脉，魔胜于妖？

而在云州，近千年来，人族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妖族，幽冥海平静非常，梁天就没怎么听说过魔海暴动的消息，距小白所说，幽冥海的外围，他所见到的魔物，全都意识混沌，且一旦魔雾消退，便会本能地返回更深处。

浑噩、凶残、无序，不知何时成了魔的代名词，其中是否隐藏了什么惊天阴谋，梁天不得而知。

阴阳魔鹫还在不停地撞击阵法屏障，在它眼中，梁天和小白的气息都很弱小，弱小即是食物，它能看到阵法，却不知为何物，所以没有畏惧，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们、撕碎、吃掉！

梁天看着阴阳魔鹫自虐式的行为，有理由相信，哪怕自己只是站在阵法之外，这家伙便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撞死，不禁有些好奇，它是怎么安然活到大妖境的？

不过，他可等不了太久，梁天随即抽出蔚雪剑，一步踏入阵法之中，长剑横挑，源气激荡。

阴阳魔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之处，漆黑魔气从利爪之上蔓延全身，燃起妖异魔焰，如同一颗陨星坠落，瞬息之间便扑倒梁天的身前。

但是梁天的四云境，可非凡俗，鹫爪与蔚雪剑碰触的瞬间，便被削去了一半，鲜血洒落，阴阳魔鹫凄厉着后退。

大妖八重的力量，现如今已经无法对梁天造成太大威胁了，九源池中源气水滴的总数已经超过一百，更遑论力量层次更高的冰雪源气水滴，正面碰撞，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受伤之后的阴阳魔鹫越发凶厉，双眼红黑之色逐渐鲜明，无形之中，梁天感知到有一股神异的力量向他袭来，瞬息而至，冲入心神。

力量并不算强，阵师的心神媲美于蜕凡境，很难被它影响。梁天刚要将之驱散，突然有了一瞬的恍惚，那股力量趁机纠缠而上，将他的心神拉扯进一处神异的空间。

外界，梁天双眼突然合拢，所有动作都停止了下来，小白见到这熟悉的一幕，暗道一声不好，有心想要唤醒他，却被阵法所阻，心神尚未尽复，《地藏经》的秘术也动用不得，只能原地焦急。

而那阴阳魔鹫见梁天没了动静，当即便飞了过去，另一只完好的利爪熟稔地划向他的脖颈。

蜃魔刚想要出手，却发现梁天的身体，突然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势，它所有的想法在一瞬间消失，贝壳微微颤抖，显露它内心的惶恐和战栗。

许久，这道力场才逐渐消退，蜃魔小心翼翼地探出魔念，发现那只阴阳魔鹫正匍匐在梁天的身前，不敢妄动，仿佛受了莫大的惩戒。

不愧是大人，蜃魔暗暗心道，却不敢用魔念去窥视梁天身体的秘密，在魔族，以下犯上，代价往往是毁灭和死亡。

而另一边，梁天回过神，来不及疑惑为何突然心神不稳，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空间，它并不似林嬛描述的那般皆是血色，反倒泾渭分明，分成黑白两界，中间处一片灰蒙蒙。他身处白界，整个天地，似乎再没有第二个生灵或幻影。

他缓缓走近那片灰色领域，却发觉有不知名的力量阻隔，再无法向前半步。

梁天隔着空间向对面望去，发现对面也出现了他的身影，一举一动都像是自己的复刻，跟照镜子一般。

而后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黑界梁天的脸上突然开始自主行动，嘴角勾起邪异的笑容，他举起了蔚雪剑，其上有冰雪剑意凝聚，信手一挥，冰封万里；他随手一抛，千百道符文如同流光飞出，转瞬间布下虚空大阵；最后，他的脸上、手上，所有裸露的皮肤都烙印上漆黑的纹路，背后悄然浮现漆黑的王座，黑界梁天坐于其上，俯瞰众生，眼神骄傲而又霸道。

这是，魔纹？梁天心中一惊，他在雪无情的记忆幻境之中见过，常柏青化魔之时，也是这般模样，对面的自己，成了魔？

梁天有些想笑，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天机术外，自己唯一的倚仗或许就是饱经风霜的心境了吧，他自问行事俯仰无愧，断然不会坠入魔道。

仿佛聆听到梁天的心声，黑界梁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化作泡影消散了。

梁天还留意到一个细节，尽管黑界的他近乎完全地展示了自己的能力，甚至天机术也在其中，但是那道七彩剑意始终没有出现。换句话说，无论这是幻境还是现实，七彩剑意的存在，对魔来说，都不是什么正面的事物，甚至还有可能是一种威胁。

随着黑界梁天的消散，这片空间似乎也变得极不稳定，正一点点走向崩溃。

短暂地黑暗之后，梁天的心神顺利脱离，回到现实，他甫一打量场中的局势，便有些傻眼。

阴阳魔鹫面朝自己匍匐在地，止不住地颤抖，一副无比畏惧的模样。

你把我拉到那个鬼地方，结果你自己怕成这样？梁天颇感无语，只好询问蜃魔:“它这是怎么了？”

蜃魔语气也颇古怪“它冲撞了大人，这是惩罚。”

哦，梁天并未在意，只当阴阳魔鹫趁机出手被蜃魔给制止了，并未多想，甚至还偷偷感慨，有个天魔境的老家伙傍身，就是稳。

随手撤去了阵法，放一脸焦急的小白进来，或许是消耗太大的缘故，阴阳魔鹫那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异，此时看着甚至有些空洞，倒也不怕再生变故了。

“梁天哥，你没事吧。”小白关切地问道，刚刚他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只是不知为何这妖鹫突然就跪了，梁天哥向来神秘，他脸皮薄，自然不会多问。

“无妨，你既要它，便杀了吧，我正好瞧瞧你这《地藏经》个中门道。”梁天一指阴阳魔鹫，宣判了它的死刑。

小白倒是颇欣喜，右手一摊，便有金色佛光汇聚，手腕一翻，金光倾泻而下，落在阴阳魔鹫的身上，它的身体竟然如同冰雪遇到暖阳一般逐渐消融，甚至仿佛都感受不到痛苦，直到完全消失，都还是匍匐颤抖的姿态，没有一声嘶鸣。

梁天在一旁，运转着天机术，想要窥破这佛法的邪性。那金光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对妖魔极为克制，接触的瞬间，妖躯、魔念、妖血全都被焚灭，个中精粹又被佛光卷回，全部灌入小白体内，此时他正调息运功，身上气息翻腾不止，眼看就要突破了。

只用了片刻，小白就突破至登云第七重！这等修行速度，快得诡异，登云境的修行，一重一层云纱一重天，第一重只需凝聚一颗源气水滴，第二重两颗，第三重四颗，第六重就是三十二颗，越往后越难修。

梁天这两个多月突破两重境界，一来是因为《雪相无形》突破第三重，修行效率几乎达到《风云诀》的四倍多，而更重要的还是游离冰雪源气的力量层次极高，相当于用蜕凡境的力量来修登云境，自然进度极快。

而《地藏经》的所谓净化，更像是掠夺，将阴阳魔鹫的一身修为，尽数化为小白的力量，名为佛经，行的却是魔道手段，只是看小白并无异样，梁天也不便多说。

这个世界，最忌妨人修行，他不可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直觉，劝阻小白放弃《地藏经》。

“梁天哥，我突破了。”小白调息完毕，十分兴奋地走到近前。

梁天淡淡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地藏经》，不仅能炼魔，还能炼妖，修为突飞猛进，可有不妥之处？”

“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伤势尽去，妖鹫死后，心中也安定下来。”小白抚着胸口，神情舒缓惬意。

“无事便好，我们回去吧，蓝溪他们大概也都醒转了。”梁天压下心中隐隐的担忧，不再纠结此事。

小白欣然同意。

等到他们回到雪峰之时，远远便听到一群人正在数落小胖子。

“不是跟你说了那只妖鹫不好惹吗，你整天跟他们称兄道弟的，怎么也任由他们胡闹？”林嬛看着已经恢复了精神，这会儿盯着胖子，语气颇有些怨艾。

江离在一旁提着折扇，脸色也颇凝重“李兄，这事儿你确实该拦着点儿。”

胖子委委屈屈“你们说的倒是轻巧，我怎么拦，天哥气势一露我都不能近身，小白更是修为最高的那个，他们俩一起决定要去，换作你们，留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