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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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座小山头中落下，此地虽是小妖山极外围，却也枝繁叶茂，心神感知的范围内不时掠过几个人族武者，妖族倒是未见。

梁天随手布下一道级的防御阵法，嘱咐胖子“我去探查一下周边，你就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这道阵法可以护你周全。”

胖子欣然点头，他也明白夜晚比之白天，要更多出几分凶险，飞禽妖属，有不少恰恰是昼伏夜出的习性，索性便就地躺倒，梁天一打量，发觉他竟以这幅姿态冥想入定了。

真有你的，梁天啼笑皆非，不过如此倒也省心，长夜漫漫，妖族活跃，深处的防备反倒空虚了几分，他自然不会满足于仅仅探索外围这三千里缓冲之地。

梁天换了一身黑色长衫，悄悄摸了出去。以《雪相无形》如今的神异，想要发现他除非目力所及，紫色的亲传服饰倒是有些显眼了。

行走在夜色之中，梁天仿佛化作无声无息的幽灵，有时候路过人类武者的身边，也只被当作晚风卷过，没有引起任何的警觉，一路行遍，梁天信心更足。

小妖山这外围的三千里，果然如同严诩师伯所言，妖族零散，修为也不强，不过梁天倒是看到几只，若有所恃地与人族武者叫嚣对阵，一旁隐隐有妖灵强者的心神窥视，使得那些武者束手束脚，不敢伤及要害。

不过，这种带保姆的毕竟还是少数，绝大多数还是你死我活的玩命搏杀，小妖山中，天地源气的浓度胜过外界许多，也因此孕育出不少奇花异草和修行宝地，这也是绝大多数武者踏足此地的目的。

梁天看得分明，两族之争是大义，利己才是一切行为的内驱力，两者就好比是说和做的关系，言行未必矛盾，但想要一致总是难的。

不再理会外围的小打小闹，梁天径直闯进妖山深处，比起上次在大妖山的莽撞，这回他可谨慎了许多，脚下踩着许久未用的《踏莎行》身法，在方寸之间的腾挪几乎没有多少动静，遇到妖禽隐藏或避开，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一点点向内部探了过去。

妖山极为辽阔，山林连绵不绝，中间有好长一段路，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妖兽种族，只是并不强盛，没有几只修为超过大妖境，当然飞禽居多，走兽也是有的，而且两者相处得还挺和睦，这倒是与外界传言大相径庭。

梁天也没细究，直接腾云飞过了这片区域，没有妖能够在梁天的心神发现它们之前看到他，一路有惊无险。

几千里外，小妖山中的景致突然有了明显的改变，白雪积压、冰霜覆盖，四周逐渐变得银装素裹起来，满眼皆是纯白，连成一片，山峰之上妖气纵横，有许多极强大的气息涌动。

梁天小心地落到近处，藏在一颗雪松之后，随手布下隐匿身形的幻阵，因为《雪相无形》的缘故，他勾勒出的源气符文同样被敛去了声息，倒也不担心被妖族强者发觉。

每一座雪峰之上，都被开辟出若干个洞穴，越靠近中心地带，洞穴数量就越少，其内妖族的气息也越强盛。

梁天的心神悄然潜入最近的一座洞穴，当即便看到软草编织的小窝内安置着一只雪白之物，像个毛茧，大体是椭圆形，正有规律的微微颤动。

这是？

梁天隐隐有些熟悉感，见洞穴之中并无其它妖族，大着胆子用心神之力刺激了一下那个小东西。

小毛团登时有了动静，竟然自中间缓缓打开，原来是一双洁白羽翅，翅膀掩盖下，一个小家伙蜷缩成一团，眼睛半睁半闭，十分迷糊惺忪，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又倒在软草垫上，两只翅膀随意地搭在一边。

这不是雪翅云狮吗，梁天不禁摇头失笑，想起了某个被唤作“小白云”、“小棉花”的家伙，也不知道它现在跟师父师姐他们身在何处。眼前这只明显要稚嫩许多，估计刚刚出生不久。

此处便是雪翅云狮一族的领地了吧，梁天立即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并不了解妖族具体的位置分布，所以他只是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深入，没曾想误打误撞反倒真的寻到了七大势力之一。

按照严诩师伯介绍的情况来看，雪翅云狮一族与暗夜寒鸦一族是相邻的两个大势力，暗夜寒鸦王的下落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了，梁天不由得心中一喜。

没有继续打扰小云狮休息，梁天打算撤出妖山了，算算时间，等到自己找到寒鸦一族的领地，恐怕已经天明，那暗夜寒鸦一族，顾名思义，届时定然会回返巢穴，耳目众多，容易暴露不说，若有万一，逃跑的阻碍也会极大增加，梁天可不敢希图，还会出现第二个雪无情捞自己一手。

可就在他心神撤离之前，却看到两只成年的雪翅云狮飞进洞穴，修为大概刚刚突破妖灵境的样子，还有些虚浮，身上血迹斑斑，颇显狼狈，梁天在它们利爪的间隙看到漆黑的翎羽，他辨认出来那是暗夜寒鸦的羽毛，这顿时让他生起极大的好奇，不是说暗夜寒鸦一族是最弱的一方势力吗，怎么还敢和雪翅云狮开战不成？

梁天按捺下性子，继续窥视着两只云狮的动作。体型娇小的那只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来到小云狮的身边，伸出舌头轻柔舔舐，直到小云狮的翅膀再次裹在一起将它完全包裹，成年云狮这才躺在一旁，缓缓吸纳着天地源气。

而那只较魁梧的，则显得坚毅许多，翅膀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血渍已成暗红之色，想来早已结痂，身上伤势反倒不重，看着狼狈，大多却是敌人的血沾染所致。

它孤身立在洞口处，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娇小那只来到它的身旁，交颈厮磨，温存缱绻之余，它终于开口“吼——”

梁天顿时脸一黑，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他怎么会觉得两只云狮会用人类的语言交流，一定是前世看多了的后遗症。

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梁天瞥了一眼腻歪着的两只云狮，心中骂骂咧咧地退出了山洞。

看着眼前的雪峰群，最中心那座此时近乎集结了所有强大的气息，梁天不禁有些纠结，是即刻返回，还是冒险再探一遭？

万一再看见一群狮子在那儿嗷嗷乱叫一通，不是显得自己很蠢？

算了，蠢就蠢吧，事关师父和小师姐，他不愿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梁天最终还是诚实地探出了心神。

不过有时候，确实只有尝试才有成功的可能性，中央雪峰的偌大洞穴之中，此时正端坐着十几道人族身影，梁天辨认得出，这是化形之后的云狮一族，绝大多数人的妖力波动就算不如熊烈它们，但也相差仿佛了，而为首的，竟是位白色宫装的女子，尊贵雍容，修为气息皆晦深如渊，梁天根本无法窥破，定是天妖无疑。

一个壮汉模样的云狮，颇为愤慨“女皇，老乌鸦行事越发嚣张，我雪翅云狮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只要女皇一声令下，我等何惜死战！”

许是人的形体，也并不适合发出云狮之声，眼见他们是使用人类的语言交流，梁天也暗自庆幸。

为首的高贵女子闻言，轻启朱唇“寒鸦一族本弱，仗势而骄，我诛鸦王也易，唯恐那位迁怒，累及族群。”

梁天暗暗咋舌，不愧是一族女皇、天妖人物，霸道自信，可见一斑。

又有一人拍案而起“女皇，那位终归也是飞禽，始终瞧不上我们这些胎生的。与其在此受这些扁毛畜生的鸟气，干脆杀出小妖山，去大妖山联合云皇一脉，再现我族辉煌。”

“雪炀，莫要胡说！”还未等女皇说话，那人便被呵斥，闻言看去，原是一位老者，众人眼神之中都流露敬重之意，雪炀虽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辩驳什么。

“雪伯有何高见？”女皇并没有在意雪炀的无礼，见老者开口，反倒露出几分异色。

老者微微躬身，这才回复道“女皇，妖山两分不久，我雪翅云狮一族也因云雪之争割而分治，您身怀雪皇血脉，是我们最高的信仰，求和，便是认输，那我们这一脉这些年的坚持便成了笑话。据我打听，这一代老云皇的子嗣之中，并无承继云皇血脉者，待它逝去，您就是唯一的皇，您也将一统两脉，书写我族新的历史。”

“雪伯，那个传说，真的存在吗？”女皇看着老者一脸狂热的模样，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雪伯脸色一变，大声道“女皇怎可质疑祖训？古老相传，云雪相争，狮皇降世，生来得天庇佑，凌驾万妖之上。”

“那依雪伯所见，暗夜寒鸦一族每多滋事，越见频繁，该当如何？”女皇反问一句。

雪伯脸色严肃，似是苦口婆心“女皇，小不忍则乱大谋。待您成狮皇，足以媲美神兽，莫说是区区寒鸦一族，就算是那位亲至，又有何惧之？我族如今虽受些委屈，终究伤不到元气，只管约束下族人，少些争斗便是。”

神兽？鸦王背后的那位？比起雪翅云狮一族的传说祖训，这些更能引起梁天的关注，他隐约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