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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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不知，你是个女儿身？”

梁天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忍不住感慨。

曦幻淡定回答“蜃无所谓性别，雄雌莫辩，若有所需，亦可一念转换。”

？？？

梁天惊住，性别也是可以随意变更的吗？

曦幻似乎很是乐意见到他惊愕的模样，不由掩嘴一笑“虚空魔族晋升血脉魔族，是完整的生命跃迁，不仅魔念发生蜕变，更要凝聚血脉真身，此刻的我，就是本体，已经选定了性别，也不能算是海蜃一族了。”

梁天若有所思，血脉魔族，形体容貌与人类似，这是他早就得知的信息，无论是岐，还是如今的曦幻，都不外如是。

“可你为何是小姑娘模样？”

道理他都懂，但是万年的老家伙变成小丫头，梁天情感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曦幻清秀的小脸上写满纠结，反问道“大人不喜欢吗？”

？？？

梁天一头黑线，突然有些暴躁“我没问你这个！”

这老家伙，怎么越发不正经了，他俩知根知底的，梁天一眼便看穿曦幻在故意转移话题，万年的岁月和修为，化作真身，怎么可能如此稚嫩，其中定有蹊跷。

见瞒不过去，曦幻小手一摊，做无奈状，只好解释道“我现在只有魔念完成了蜕变，真身尚有缺陷，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修复和凝聚。”

虽然魔族大多只修魔念，甚至魔念脱离肉身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但是独立存在的魔念是无法继续修行的，这就是为什么，血脉魔族残存的游离魔念未能复生和强大，反倒孕育出虚空魔族的原因。

它们难以磨灭，却因为失去了依凭，反被无尽岁月荡涤了记忆和修为，最后只剩下纯粹的力量传承了下去。

而完整的魔念非常霸道，拥有轻易侵占别的生灵躯壳的能力，这也正是云州一直流传魔族难缠的原因，但这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它们并不会轻易动用，就是因为往往本体或者真身，才是最适合修行的，夺舍之后，无异于降低了修行的资质。

曦幻现在的处境，就如同肉身遭受重创，在彻底晋升以前，一身修为也会被迫固化在天魔八重，难以精进。

“是因为力量不够？”梁天突然问道，他又想起黑界梁天的话，他的言下之意，光是岐的魔念，应该不足以让曦幻完全蜕变才是，原本看她惊退了五魔，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则是未必。

曦幻点了点头“岐的魔念本就不足以支撑我完全蜕变，又因为察觉到天魔的归来，我便不计损耗，先行完成了魔念的蜕变，我现在的身体，还不能算作血脉魔族，也免疫不了天魔们的力量，刚刚也就是虚张声势，它们慑于我的魔念和血脉魔族的积威，没有继续试探。”

梁天微微点头，魔族的等阶压制是绝对成立的，下位就算对上位出手，它们的力量也无法伤及分毫，而其他包括但不限于窥视上位魔族的冒犯行为，全将受到源自血脉的反噬。

对于本身并没有拥有魔念的附属魔族来说，奴仆誓约的约束则更加的严苛且残酷。

曦幻顿了顿，继续说道“岐的魔念很完整，吞噬的过程中，我也继承了一些记忆碎片，对血脉的了解也更深了些。除却魔皇血脉乃是天赐、轻易不可获得以外，其他的等阶都是可以晋升转化的，而那七十二瓣魔心莲，除了极大程度提升魔念的功效，也是下级血脉魔族蜕变为上级不可或缺的宝物。”

“看来岐是打算晋升血脉的，对了，那你现在可知晓他的来历了？”梁天有些好奇。

曦幻突然神秘兮兮道“大人，这个岐，早在五百多年以前，就已经来到了幽冥海之中。”

梁天闻言有些吃惊“五百多年？才地魔境？血脉魔族的天赋有这么差吗？”

曦幻小嘴一撇，解释道“我在他记忆中看见，某一位大人物穿梭虚空之时，无意将他卷入，一道带了过来。这浮岛海域，也是那人所建，布下了禁制，他走不出去，干脆就在海底安心修行。起初没什么异样，可是每隔五十年，他的修为就会无故消散一次，五百年间，足足发生了十次，甚至有次已经突破了天魔境，可还是没有幸免。”

这么惨？梁天突然有点同情这只魔了“寻不到原因？”

曦幻摇了摇头“寻不到，不过他一直怀疑是那个神秘人的手段，后来神秘人离开，他便顺利成章地占据了海域，还利用他血脉魔族的身份，寻来不少天魔地魔，占据浮岛。”

“所以，其实幽冥莲是神秘人种的？”

“是的，不仅如此，原本这些浮岛上种的都是花花草草，不过天魔地魔来了之后，大多都被糟践了，这座宫殿，也是后来建造的。”

一位喜欢花草的神秘强者？梁天颇感有趣“他就不怕，那神秘人再回来？”

“应该不会，在岐的记忆里，神秘人走的时候，有剧烈的空间波动，声势极大，他躲在海底不敢窥视，还是后来无意中发现海域的禁制消失，才敢断定神秘人的离开。整片海域的魔心莲让他生出了留恋之心，也不再顾及无法回到来处。”

“他们来自哪里？”

“这就不得而知了。”曦幻摆了摆手，示意没有这段记忆，“不过，那神秘人大概是十二年前离开的，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梁天没有在意，他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在于岐的修行速度，十二年修至地魔境，也就马马虎虎吧。

随即目光落在莲池之中，询问道“这株莲，还需多久成熟？”

“快了吧，短则一月，长则半年。”曦幻得了岐的记忆，对此倒很熟悉。

梁天微微一叹“既如此，我们也是时候分开了。”

曦幻愣了一瞬，旋即领会“大人要留我在此？”

梁天一挥手，一百多道赤红银白相间的身影，出现在宫殿和岛屿各处，在天机玉佩之中沉睡了数年的岩魔们，终于重见天日。

它们因曦幻而生，对她怀有忠诚，加之现在曦幻也算是半个血脉魔族，除非皇族出世，否则她便是它们唯一的王。

留曦幻独自在此，梁天也尽可能地想给她备些底牌，这些岩魔虽然现在修为参差不齐，但是整片浮岛海域数百年积累下的魔心莲，足以让它们快速蜕变，等到曦幻成为真正的血脉魔族，那五只地魔境的岩魔差不多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曦幻，我终究是要回到人族的，跟着我，整天隐匿着气息休眠，岂不无聊？幽冥海是你的家，跟小岩魔们好好生活，这株莲，成熟后便摘下吃了，附近没有其他的血脉魔族，无人有资格阻止你的晋升，半年后，你便是真正的血脉魔族。”

梁天的语气格外温柔，隐隐有种嫁女儿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大人……”曦幻欲言又止，确实，对她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终究有些情分，让她不自觉地犹豫，心事一时无处安放。

梁天一边挥手为这座岛上各处布下级的聚气阵法、想着有些聊胜于无的作用，一边叮嘱道“有朝一日，你若成为幽冥海中唯一的王，记得约束好手下。曦幻，我不愿蔚雪剑上，染你的血！”

这话不可谓不重，但是作为人族的立场，梁天必须告诫她。

曦幻虽然现在看着天真懵懂，但毕竟是万年的魔，与他相处虽短，却深知他的脾性，他也没什么事瞒她，她最懂他的立场和心意。

“我明白，大人……”

她不再是一只蜃，没有了嗜睡的本性，她踏上了血脉之路，幽冥海如此辽阔，浮岛海域也只是一角而已，以后难免要面对征服、战斗，甚至，侵略。

她深深的看了梁天一眼，大人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但是终有一日，他会明白，他与她才是同等立场。

不过，在此之前，她并不介意，尊重他现在的心意和决断，曦幻如是想。

“夏师姐和蓝溪他们身上的幻境，你还能操控吗？”梁天取出戒指中的云纹铁矿，堆在宫殿一角，询问道。

曦幻浅笑道“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即便是晋升最要紧的关头，她也没有收回那几缕分心的魔念。

梁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路曦幻与他配合十分默契，从来也没有出过纰漏。

又取出几枚阵玉，塞到她的手中，都是这段时间抽空刻下的空间阵法，虽然未必能用得上，备着总胜过没有。

“那，我走了。你好自珍重。”

梁天轻抚了下曦幻的头顶，以作告别，《雪相无形》悄然运转，冰蓝色的云朵载着他飞上半空。

一道洁白朦胧的光芒落下，就像来时那般，笼罩住他的身形，幻之意境，如期而至。

“大人，保重。”

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识海，梁天收下曦幻的好意，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自天际划过。

浮岛海域。

一座光秃秃的小岛上，一只胖头鱼魔睡得正香，借助隐匿阵法的心神联系，梁天直接定位到此处，当他落下的一刹，空间出现短暂的涟漪波纹，那胖头鱼瞬间变成昏迷状态。

梁天见状莞尔一笑，挥手撤去岛上隐秘一角的阵法，将沉睡中的夏芷卷到云朵之上，而后便离开了这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