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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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笑眯眯地挽住梁天的手臂“你这孩子，可一点儿不似你外公年轻时那般骄横。”

“老东西，想打架就直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值得你颠来倒去的提及。”白越满眼不善。

云逍却并不在意“待此间事了，何时打、何处打，你定，我奉陪。”

说罢洒脱一笑，有些豪迈的伤感。

白越老爷子明白他是刻意寻衅斗嘴，也不点破，反而鄙夷道“我与孙儿重聚天伦，哪有闲工夫陪你这老儿闹腾。”

眼见两位长者还要继续互强，梁天赶紧打断“外公，云家主，群妖环伺，还是疗伤恢复要紧。”

一挥手，便凭空升起一道阵法笼罩两人，翠绿之色流转不定。

“天儿，这是阵法？”

感受到身体上的伤势逐渐好转，白越和云逍都露出惊奇的神情，白云城毕竟只是偏僻小城，即便是两位城主大人，见识到阵法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以梁天的心神强度，几乎一眼便看出外公和云逍老爷子当前的修为，皆是登云九重境界，而武者生出老态，大多都是修为停滞许久的缘故。

下一步，是蜕凡境。

心境无缺，方可蜕凡，两位老爷子莫非都囿于心结，所以无法开辟出识海吗？

但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梁天压下疑惑，解释道“孙儿恩师修习阵法，孙儿自然也得了阵道的传承。”

“果然是阵法，早就听说三大宗门汇集云州强者，不乏阵师存在，我和你外公当年，差点便也有幸拜入。”云逍感慨道，看向白越的目光有些复杂。

“早就过去的事，你还提它作甚，”白越笑骂一声，转而对梁天说道“天儿，你既有此手段，便去四处走走，白云城中但凡能形成战力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此处，伤亡恐怕难免，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与巾帼，多少也帮衬一些。我们两个老家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无需你照顾。”

梁天自然明白白越的忧虑之心，他是城主，那些都是白云城中的子民，当下也不矫情，辞别两人，继续在这长达千里的树林阵线之中游走，搜寻着伤者聚集之地。

另一边，秦烈的状态也在快速恢复，身上的烧灼感渐退，对源气的操控也重新得心应手起来。

他身处战场的中心，头顶上方不远便是妖族攻势最猛烈之处，不时也有源气、妖力的余波殃及，却都被他身前那道薄薄的光幕挡下。

地面上倒是也有些零散的走兽，不过大都畏畏缩缩，在妖禽突破人族的守卫之前，恐怕是没那个冲锋的胆气了。

秦烈的心神若有若无地窥视着六头妖禽，其中之一便是刚刚偷袭不成，反被夏芷一剑劈残的铁嘴飞鸟，而剩下的，全都混在密密麻麻的族人之中，肉眼难以分辨。

这些，便是之前冒头的六只妖禽首领，秦烈粗中有细，早在爆发之前便锁定了它们的位置，虽然铁嘴飞鸟的重伤，让它们生出了戒心，开始极力隐藏，但这种简陋的手段，在天人境的心神面前都是徒劳。

夏芷带来的十几个高段蜕凡境，多少顶上了他的缺口，又加之他那一刀斩灭近三成的妖禽，是以现在双方仍可以保持均势抗衡，这也变相地解放了他的个人战力，让他有机会能够一抒这长久的憋屈和郁闷之情。

“丫头，看住这五头畜生，若是有意逃窜，便出剑阻击，剩下的，看我来逐个击破。”

秦烈将妖禽的位置借由心神传递给夏芷，这种念头之间的信息交流是极快速与详尽的，夏芷几乎是瞬间便洞悉了五只妖禽的模样和具体方位，尽管她的心神并不足以悄无声息地窥视到个体，但是锁定那片区域还是极容易的。

秦烈毕竟是修长刀的武者，重力重势，速度并不擅长，妖禽天生善于飞行，若是血脉天赋又恰好契合，妖灵六重超过初入天人境的他，不是没有可能，让夏芷掠阵，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所牵制。

“好。”

夏芷已然知晓他的盘算，应了一声，随即握紧了寒霜剑，剑身之上，冰蓝源气倏忽涌动。

秦烈的身子陡然动了，脚下赤云如火，烈焰长刀开路，自下而上在战场一隅之地生生打出一条道来。

但紧接着，四周的妖禽又疯狂涌了上来，血脉天赋、肉身爪牙，无所不用其极，悍不畏死地进行围剿。

秦烈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慌，烈火源气灌注长刀，也不动用武学，朴实无华的一刀又一刀，将这些妖禽一一斩落。

剧毒、迷烟、黑雾，还未近身，便被焚灭，因为力量层次的差距，这些阴毒手段全都丧失了原本的威胁力。

秦烈的身影不断向着铁嘴飞鸟的方向靠近，作为明面上唯一的妖族首领，它立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当下便借助妖兽群的阻拦，向更深处飞去。

殊不知，这正是秦烈所乐见的，就在铁嘴飞鸟途径某一处区域之时，他的动作陡然快了起来，天人境的威势和源气完全爆发，让周围的妖禽陷入短暂的震慑状态，而后化作一团火光，直直冲向了铁嘴飞鸟。

它本就被夏芷一剑伤了羽翼，飞行速度大不如前，秦烈全力赶路之下，一个呼吸便来到它的身前。

手中长刀早已蓄势待发，赤红的源气自刀锋处不断延伸，转瞬间便化作一柄刑天巨刃，在铁嘴飞鸟错愕恐惧的目光中，狠狠劈下。

赤红色的刀刃之光，毫无阻碍地斩断铁嘴飞鸟的身躯，而后余势不减地向着前方侵袭而去，那儿正停着一只呆若木鸡的黑色苍鹰，正是另一头妖禽首领，此时的它哪里还来得及反应，连同身前若干部下，一道化作了飞灰。

在他的算计之下，成功完成了一箭双雕的袭杀。

而就在这时，百里外的其他四头妖族首领突然暴动，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同一时间向着不同的方向遁逃而去。

秦烈犹自沾沾自喜，见状突然愣住，这些个鸟儿怎么如此精明，按理说自己这一刀明面上只是为斩杀铁嘴飞鸟，苍鹰或许只是凑巧，并没有太刻意或者露出破绽才是，为何那四只反应这么大。

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划过虚空，那个方向有一只振翅在逃的赤翎云雀。

心神锁定之下，剑光死死地追着云雀而去，任由它转向、迂回都无法摆脱，沿途的妖禽接连被冻结，最后直直撞入它的胸膛，一身火属妖力的云雀竟在瞬间化作冰雕，而后支离破碎、如同霜华散落。

树林边上，夏芷持剑而立，神情冰冷，状态看着依旧完好。修为突破至蜕凡境，她一身实力也发生了蜕变，再不会像当初会武之时，动用一次意境便会耗尽心神了，打开精神秘藏的她，足以更大限度的动用冰雪剑意。

与秦烈不同的是，她的意境反噬自打继承冰雪剑意之后便一直存在着，从未缓解或消退，冰封内心、动情则痛。

很难直观地去分辨，哪种意境更好或更强，这两种意境都是来源于天地，天意难测，便是如此。

夏芷的一剑，也惊醒了秦烈，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还剩三只妖禽首领，若不能除尽，妖族都不会完全陷入慌乱。

夏芷丫头虽有余力，却无法再生奇效了，刚刚趁其不备斩杀赤翎云雀已是意外之喜，那三只现下都有了戒心，轻易便屏蔽了她的心神感知，无法锁定，即便冰雪剑意再强，也只能落空。

说到底，她也只是刚刚蜕凡而已，力有未逮也属实正常，而若是心安理得将这份担子推到她的身上，倒显得他这个师叔无能了。

想到这里，秦烈立马动身，向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只雪冠冰燕追了过去。

而夏芷，自知无法追及剩下三只妖禽首领，索性也来到树冠上，一道撑起源气屏障。

连续三只首领被斩杀，妖兽群还是难免有了些慌乱动荡，攻势也缓和许多，众武者都感觉轻松不少。

他们都看见了秦烈一马当前、在妖禽中来去自如，也看见了夏芷那惊天一剑、于百里外击毙妖灵，心中重又生出期盼。

被秦烈和夏芷的动作吸引目光的，还有梁天，攻势缓和下来，伤者明显也变少了许多，千里长的防线他也几乎走遍了，上万的伤者都已处置妥当，这时候才有多余的心思，将目光放在战场之上。

巅峰阵师的心神，便相当于是蜕凡巅峰境的强度，足以笼罩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可以说，除了秦烈这个天人境强者，就属他的感知能力最强了。

那三只妖禽不同寻常的逃窜行为，梁天尽收眼底，联系到之前秦烈师叔斩杀铁嘴飞鸟和夏师姐针对击杀那只云雀，心中多少也有了揣测，斩首计划么？

对于群体性的族群而言，斩首，向来是最有效的瓦解心防的手段，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师叔的打算显然是暴露了啊。

梁天的心神探向那只雪冠冰燕，想要捕捉它的动向，却陡然发现了一道极度隐蔽的妖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