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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寒这是在告诫他,林府不容被这等事情所辱,可让他放弃胞弟,却又何其容易。
林霜柊见了林华的反应,只过来扶住了他,轻声与他道:“爹,二伯父如今这般,您可要注重自己啊。”
于是众人眼见着一群衙役将林城与林瑞的尸体给带走了,林霜柊扶着林华向他院中走去,其余人都纷纷去处理救火的地方了。
幸好失火的只是后院的马厩旁,没有人员财物遭殃。
林知寒看着他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远远跟在后头,待进了里头,林霜柊将林华扶好坐下,林知寒亦进了来,缓缓在下位坐下了,
“伯父,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吧。”
林知寒向着他看去,眼神复杂。
林华垂眼不语,林霜柊也跟着劝他,“爹啊,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出实情吗?”
虽然林华未与她提过,林霜柊却早就隐隐猜到了几分实情。
林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切。
原来,林城与妻子梁氏因着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日夜相伴,只是却难有子嗣。
两人自然都想有属于自己的骨血,不愿从旁支过继,所以遍寻大夫。
在不懈努力之下,梁氏总算是有了身孕,夫妻俩欢喜非常,林城对梁氏也更为上心了。
终于在一个雨夜,两人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虽是个女孩儿,林城也视如珍宝,精心爱护。
只是这一次后,梁氏身子落下了病根,大不如前,林城担心妻子,还得顾忌女儿,生怕下人哪里照顾不周。
但这第一个孩子却在幼时贪玩,不慎跌入湖中,一命呜呼,夫妻俩悲痛欲绝,梁氏抱着孩子的衣服闭门不出,林城感同身受,也陪在她的身旁。
这之后很久,梁氏的身子渐渐恢复了许多,夫妻俩便想着再要个孩子,也很快有了个孩子。
这一胎是个男孩子,孩子长至三岁,便十分聪敏,甚至可以背出三字经,族中人都赞他将来必会功成名就,夫妻俩也只以为苦尽甘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而林华看着这样的弟弟弟妹,自然也十分开心。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噩梦又在这时降临了。
秋日里,这个男孩不小心在夜里头受了凉,最开始本以为没什么,谁知突然便病倒了,躺在床上难受了几日,当即便去了。
梁氏看见这孩子的遗体,当即便疯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不愿其他人将他带走下葬。
林城自然也是悲痛欲绝,还得劝说妻子,让他们的孩子下葬,早日托身为人。
梁氏难以再次面对这打击,只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林城只能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但梁氏到底只是个娇弱的女子,撑了一天一夜,当即便忍不住昏睡过去,林城这才忍着悲痛让人将孩子带去安葬。
梁氏醒来后没见着孩子,当时便疯了,她变得不认识任何人,只记得自己的孩子,终日只在床上抱着自己,不愿见人。
林城继孩子早夭之后又经历妻子崩溃,备受打击之下,只能继续默默地陪在妻子的身边,想要安慰她,不准备再要孩子,就他们二人好好度过余生。
但就在某天,梁氏突然好想恢复了神志一般,她告诉林城,她想喝乌鸡汤。
这是她自孩子死后头一回有要求,林城喜出望外,忙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但他一出门,梁氏就将门闩好了,自己寻了白绫三尺,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结局可想而知,林城回房发现门打不开了,立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叫人来将门撞开了。
好不容易门开了,他却只能见到妻子已然自缢的模样。
从这开始,林城也终是受不了打击,陷入了崩溃之中,老天对于他们夫妻俩实在是过于残忍。
他开始犯癔症,在夜间出来游荡,随意将人当作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林华在他第二次这般时便知晓了内情,他只能安葬了不幸的被他杀害的人,并将林城关在了房中。
但他似乎总有清醒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他才会从房中走出,看起来是正常的,却又在夜间出手。
林城便会将他关起来,接着他似乎又清醒过来,再继续杀人,这样周而复始,林府才会被阴云笼罩,而诅咒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从而以讹传讹。
此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本是有情人,却奈何做了刽子手。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只看着林华道:“成全二伯父吧。”
林华看她,她又说了,“既然是二伯父所愿,为何不成全,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结束生命。”
林华叹了口气,没言语了,自梁氏去后,他确实时常派人盯着林城,就怕他想不开自尽,但他也学会了如何逃离监视。
杀害那些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癔症,更因为他的内心一心求死,林华不让他死,他便想办法。
天很快便放亮了,亦如这疑云笼罩的林府,一扫之前的阴霾。
结果很快便出了,林城杀人无数,被判斩刑,但顾忌林府颜面,只在狱中执行。
林城行刑之时,林知寒一行人已是拜别了林华与林霜柊,坐在回梧州的马车上。
沈言轻听了前因后果,不禁叹道:“实在可怜可叹,世上竟有这般不顺之人。”
林知寒静默了片刻,方轻声道:“各人各命,要么便抗争,要么便承受,自己所选择的路,一定要走下去。”
也不知她这话究竟是在说林城还是说她自己,沈言轻一时也没了言语,别说她了,就算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没有人生来便该如何,但若是自己的选择,便要坚定不移地往下走,哪怕不知前方黑暗或光明,一切尽在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想到这里,沈言轻掀开车帘向着外头望去,外头阳光正好,方淮胥正在驾车,沈言轻倾身过去,“累不累啊,阿胥。”
方淮胥没有回头,但沈言轻知道他肯定是笑着的,“进去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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