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寂言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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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沉寂了一天的奔波之后，在窗台之上慢下了脚步。它轻轻敲打着窗棂，发出啪啪的清脆声。从窗户的一角它钻了进去，到房间中那个如画的女子昏睡在床，而一个少年却是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喃喃自语。

像是传说中那种新婚的夫妻吗？为何却在温馨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当日，我第一次见你，只是觉得你是一个粗鲁易怒的女子”，周文笑着道。

他知道知秋听不见，但是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这些话藏在他心中已经很久了，在周文来，他似乎没有机会将心中的感觉倾诉出来。在这个水月仙境之中，又有谁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又有谁能够听得懂他的心声？

周文万般怀念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出他的内心，却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忌。白依依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有时候热情如火，却也有着水一般的柔情。她的人生阅历明显要比周文丰富，也更加懂得透人心。

也正是这个缘故，周文才觉得和白依依十分投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他没有拘束，想要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白依依总是能够聪慧的得出来。这种默契润物无声,像是与生俱来。

但是和知秋一起的时候，他却是生涩了许多。

一方面，两人原本就是敌对的关系，早先的时候，他们甚至满心思计划着置对方于死地，根本就没有想到未来，他们会以夫妻的名义示人。另一方面，知秋和周文的关系，近乎一种半合作，半朋友的关系。他们合作在水月仙境之中更好的生存，却也是因为这种合作关系，双方也了解到了对方，更有着相互之间的救助恩情，渐渐成了朋友。

如果这种朋友关系一直持续，周文反而会更加开心。因为这样，他得到了一个强大而牢固的伙伴，对他有着极大帮助的朋友，一个原本是仇敌现在却能够救他于危难的战友。再往后，才是那种呈现于世人之前的夫妻关系。

说实话，知秋的容貌之艳丽，比那白依依还要胜上一筹。但是周文却已经在心里给白依依留下了一个不可动摇的位置，这个位置之牢固，却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动摇地。

往往那些初始陷入爱恋的少男少女们，都会在心底有一个惊天动地的誓言。愿意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即使是多少艰险都不畏惧，不退缩。周文和白依依，说起来也处于这种热恋的阶段，这个阶段还没有持续多久，周文便是被少主袭击，进而和白依依失去了联系。

时间和空间的阻隔，非但没有减弱周文心中的坚持，反倒是让他越发思念白依依。情感一事，自古以来便是没有人能够理得清楚，人们醉心于其中，去也是为其所伤所累，即使是满身伤痕依旧不肯退缩。这也是人们千百年来，对于那些矢志不渝的爱情赞叹和向往的缘故。

周文所生活的人世，并不讲究一夫一妻制。说起来，不少人都是三妻四妾，往往也会因为荣耀。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尤其是普通百姓，夫妻两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也同样会传为佳话。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不过也不意味着将那些容貌艳丽的女子都纳为己有。周文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书生出身，认定了的事情，却也有着酸腐的气质和坚定，不容易改变。

周文就这样说着，仿佛知秋在倾听一般。夜色渐浓，月光开始荡漾，他坐在知秋的身旁，也只有知秋昏睡不醒的时候，才会这般侃侃而谈。

他说着自己心事，说着也白依依的往事，不知不觉已经沉醉其中。后来，他说到了遇到知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秋和那个叫做月玲珑的妖女大战一场，两人互有胜负。周文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从此他们便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谁又会知道，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在水月仙境之中夫妻相称？进而又产生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周文也是在后来才知晓了知秋的身世，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往往不轻易示人。那个藏在知秋背后的父亲，所谓五谷门的背景，寻找小神农尺的责任，还有少主所中意的红颜，这一些身份都渐渐重合，形成了今日周文眼中的知秋。

知秋，知秋，这是你真正的身份吗？

周文叹道，他盯着半敞开的窗户，着如水倾泻而来的月光。

人都是有个名字的，哪怕你是个妖怪。在我心中，人类和妖怪都是一样的，我记得还有几个妖怪的朋友，你以前也见过，就是石头、瑶瑶他们。那个石头，是一个石蟹妖，以前是烈风云的手下。那个瑶瑶是个花妖，她是烈风云的小妾，后来机缘巧合，他们都跟了我。我也因此和烈风云接下了仇怨。

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你我成了朋友，即使是少主再来寻我麻烦我也不惧。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呆在少主身边，只是因为你父亲、你的门派的缘故。过几天，我见到了玄玉，一定让他帮忙，让你带着小神农尺回到门派，然后说服门派中人，让你和你父亲获得自由之身，你说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我的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你们门派为难与你，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羁绊。别忘了，这里还有潘氏兄弟，有白浣衣，有玄玉，有不少联盟的朋友，他们都会帮你。

或许过一些时间，我们走出水月仙境，这些人也要跟着。

你或许不知道，当时你舍身救我的时候，我即是感激，又是伤心。唯恐你就此丢失了性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发誓，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你治好。可是你的这份心意，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

也不知是过了过久，周文有些倦了。他的声音弱了下来，唯恐打扰了知秋的休息，他站起身来，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在小心的替知秋遮探查气息之后，他走出了房间。

说了这么多，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皎洁的月光照射大地，宛如白雪一般，周文心中也是一片宁静，那些原本涌动的心中暗流也是平静了。其实，他的自言自语，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要给自己做出一个决定，在对待知秋的问题上尤其不能拖沓和犹豫。

这既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不为了耽误他人。

知秋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她温柔善良，性格坚强，道法高深，容貌是他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个，对自己也是极好，甚至愿意为了自己舍身赴死。可惜，自己不能有所负人，他的世界已经被另外一个女子驾临了。周文决定了，等到知秋醒来，他一定会和她说清楚。

除开了感情，但凡知秋有所求，他一定无所不应。

周文暗暗想着。

他哪里知道，一个对他好的女子，会从他手中要求其他东西吗？

屋外的周文不知道，他只是着月光，着院子外面的小花朵，闻着那清单的香气。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心情舒畅的周文，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大好，他站在月光之下，精气流转，忽地一下子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那里山川纵横，风云变幻，宛如真实的世界一般天地辉映。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精气，都是浑厚无比的法力。那些来自于虚空的各种气息，在这个世界之中沉淀，变幻，最终都成了那种熟悉的浩然正气！

这是周文的世界，在特殊的心情下，周文自发的进入到了这里面。他将自己抛到了世界之中，感知到那涌动翻滚的气息，不知不觉沉醉于其中。

房间之中的知秋，眼角动了一动。

床头那月光之下的闪动，是泪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