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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军大帐出来,孤夜手中多了一个卷轴。但是从其脸上却是看不出有多少的欣喜,拉胯的表情俨然被一个“坑”字填满。
卷轴中其实是一副人体经络图,而且还是安平城内几十刀币就能随处买到的那种。腾超只是用了一支毛笔蘸了点红朱砂将几个关键穴位连接起来而已,甚至粗糙得连个箭头都不标注一下。如果不说出去,谁都不会想到这副鬼东西就是平民晋升之阶,传说中的兵家导气法门。
不过孤夜也知道,其实最为珍贵的是腾超口授的那些知识与经验。说白了,所谓的兵家导气法门,就是用天道神韵勾连天地灵气来打通全身经脉穴位。穴位作为储存灵气的地方,当然是掌握得越多越好。
用更通俗的话来讲,这身体的奇经八脉和穴位则是江河湖海。灵气是水亦是力量之泉,实力有多强取决于人体能够储存多少的水。但常言道水无常形,遇堵则避,遇低则疏,水溢则往反固而溃。
这灵气随口鼻毛孔汹涌而入,一旦天道神韵掌控不及就会冲毁经脉破坏穴位。所以从众多经络中寻找出一条较为安全有效的路径必定都是前人以生命为代价探索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显出锻骨草的重要性了,如果说灵气如奔流不息的洪水,那么锻骨草的作用便是加强堤坝的材料了。通过破坏再重组的方式使得经脉与穴位更加坚韧,从而能抵抗更多的灵气冲击。
理论上来说,如果能得到足够多的锻骨草或者其他锻体药材的话,那么便可以把一条想要的路线锤炼得坚韧无比,然后再引灵气冲刷,那样的话便也算是又开创了兵家的另一个流派。可人力终归是有限的,除却大量资源之外,花了无数精力时间又冒这身死道消的奇险,最后得到的回报或许真不能成正比。毕竟并不是每条新的导气路线贯通后都能使得机体力量有所增幅的。可见当时开拓者是以何种奉献精神,又何等的伟大。
不过此时孤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将伤势给完全治愈,再者才是把膻中穴给打通喽,没有将天道神韵浸入心脏一切都只是空想。
不过腾超倒是体贴,直接许了个防御裨将军职,听着品级很大,不过就是不管事没有什么实权。虽说是负责寨墙防卫的主官,但下面还设有一个城卒长管着。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混个品级过渡一下,不消几个月怕是会直接升为参军被调到中军大帐。这可谓是火箭般的升迁速度了,至于军中将士服不服的无须理会,等到成婚的时候谁还敢说个不字,用人唯亲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至于庖硕当然也顺水推舟做了个裨将副手,反正那胖子就是想跟着,他也不会在意这个副手到底是个啥玩意。
回到后营之中自是一阵欢天喜地,都以为孤夜能升个两司马也算是到头了,可谁都没想到将军一甩手便是一个裨将。这可是直接鸟枪换炮,哪怕是卒长也只是兵一级别的,可这防御裨将虽说只是个名头,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将军级别的。
好不容易屏退众人躲进屋内,正在孤夜想好好闭关几天试着治伤并冲开胸口膻中穴的时候,马厩中的颜老头不顾外面狄咸的阻拦直接踹门而入。见其怒火中烧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着杀亲之仇呢。
“孤……孤夜……快跑……”
狄咸捂着手臂靠在门上大声呼喊着,外面地上三三两两已经倒了好些个人。谁也不知道那个平时在马厩中只知道睡觉喝酒的糟老头子为何有如此身手,七八个人围上来竟被他几个起落就撂倒一片。
孤夜把营中的烧酒全垄断的事大家人都是知道的,如今见嗜酒如命的颜老头这个暴怒模样,认为那必定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你这糟老头子实在大胆,孤夜如今是防御裨将,真不怕被军法从事吗?”
狄咸无能为力,只能继续放着嘴炮希望能吓退这个邋遢老头。
屋中,门榔与榻上四眼相对。孤夜自是知道自己的便宜师父因何生气,只是此时人多嘴杂不好解释,便唯有苦笑对之。
“唉……”
恨铁不成钢,满腔的愤怒终是化为一声叹息。没有任何的言语,颜老头佝偻着腰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眼神中透着的是无法言表的失望。
“师……”
孤夜情急之下抬手想要去挽留,奈何还是最终忍了下来。
“看来这次是把这个便宜师父给气个不清了,自从射杀了两个东胡人回来后,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机会前去解释一番,晚上怕得冒险摸黑去安抚一下才好的。”
孤夜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后,遂急忙下榻去查看狄咸的伤势。外面四仰八叉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也才哎呦着刚爬起来,他没想到便宜师父除了是个道家大能外,手脚功夫亦是如此厉害。看来还是留着手的,不然都得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个好几天。
“老狄,大家伙,都没事吧?”
揉了揉狄咸的肩膀,孤夜带着歉意的问道。
“都怪我小心眼,前段日子在马厩和那老头置了些气,于是便把这烧酒给全掐喽。本以为下个绊子让对方低个头,谁想到他还会几手拳脚连累了大家伙。孤夜在这里给弟兄们赔个不是了。”
说话间,他用眼角撇了撇院墙外围观的一个年龄略大的辅兵身上。这的段时间以来就是这个家伙在有意无意的打听自己。孤夜先前也没有注意,直到此人有一次居然想用吃食套庖硕的话。
死胖子虽嘴馋,但在涉及孤夜的事情上面却不知从那里蹦出来的精明,面对打来的糖衣炮弹,糖是吃下了,炮弹却还了回去。这厮找了个由头在故意绊几句嘴后,最后打掉了人家两颗槽牙,正兵打辅兵,当然打了也是白打。
孤夜自然不会傻到去逼问人家为何要无论巨细的打听自己,也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辅兵个人的事情。
通常事无大小想要了解一个人的,要么是仇人,要么就是情人。孤夜自然不会认为是后者,所以也便只剩下唯一的答案了。
仇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他人结下如此大的仇,需要专门派个人每天不间断的监视打听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今天颜老头气急之下寻了过来,当然也会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所以他需要制造出一个理由出来,不管那个潜在的仇人是谁,既然已经认定了不友好,那么便也不能让其探清自己的底牌。
颜老头是个底牌,之前在没用充分了解术法重要性的前提下孤夜没有这样的觉悟,可自从腾超给科普了兵家导气法门对于平民阶层的珍贵性之后,他便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托大说一句,术法中烂大街的兵家导气法门都如此的稀缺和珍贵,更别说可以凝聚出道韵符的传承了。
当然,在知道了颜老头所授东西的价值后,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是心血来潮突然与自己看对眼了才教起意教授。其背后的目的肯定是要有的,这也是孤夜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要与他说明白的原因之一。
在场被打趴下的都是火头军的弟兄们,本就是一点皮外伤,以孤夜此时裨将的身份连声抱拳赔礼道歉之下自是不会再起什么波澜,很快的便在狄咸的招呼下散了去。
而就在这时候,听闻有人来找麻烦的庖硕就像是受惊的野猪一般从外面奔了过来,见其嘴角两边还粘着些粟米屑,一看便是刚从灶边赶过来。
“孤夜……孤夜你在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憨货推开人群冲进院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半截糙木棍。当见到孤夜全须全尾站在房门外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家伙是真正松了口气的。
“憨子,干嘛咋咋呼呼的,可别摔了!”
孤夜上前用袖子往他嘴上擦了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梨子递了过去。
“给,将军那里顺过来的,我刚吃了一个,挺甜的。”
“呵……”
这家伙一个劲傻笑着,见有吃的也不客气,丢掉木棍接过梨子后用那双糙手用力一掰就将其掰成两半来。也不管手脏不脏,一把就将一半梨汁水横流的塞进了孤夜嘴巴里。
“呸呸呸……臭小子上茅坑洗手了么……”
孤夜差点没被呛死,大脚一抬就往其屁股上踹了过去。
旁边狄咸见状也是摇头笑着看两个家伙打闹。想到开春之后就没能让他们带着去赚外快了,心里面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那里还剩一碗药汤,将军应该有跟你讲清楚了吧?我去热了给你端过来。”
狄咸转了转还在发麻的胳膊,也没等孤夜回应便出得门去,顺手还将院门给带上,他知道这两兄弟还有许多话要说,而内容恰恰是自己得回避的。
等人都走光后,孤夜转身回屋直接将枕头底下的卷轴丢给了庖硕。里面画出得导气图这憨货自是练不了的。不过有些需要注意的常识性危险还是有必要告诉他的。之前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才会闹出天道神韵胡乱融入身体的乌龙。
要知道人体经络穴位是个非常复杂且脆弱的系统,要是庖硕这个憨货那天想不开自己乱尝试把自己给搞废了那就真悲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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