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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冥,风中摇曳的火光将冷清的营盘映照得明灭不定。
「这是第几轮换防了?」
「第五轮了,都是半个时辰,不过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脸上长痦子的,都已经出现三次了。」
「老九,确定没有看错,会不会有另外长痦子的?」
孤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知道这军营里空虚,可也不该虚成这样吧。连巡逻的士兵都凑不齐整,这就跟空营有啥区别。
「错不了,请不要怀疑一个资深斥候的专业眼光!
再说,就那小子脸上板栗大小的痦子,能长一样的也是凤毛麟角了吧。」
蛮九语气十分的肯定,想这种一个晚上多次排班巡逻,正常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该会出现。而这也间接说明了大营里面兵员人数的不足。
「小心无大错,还是抓个舌头问一下比较妥当。这支巡逻队再绕过来应该还有半刻钟,胖子你做好准备,待会抓个回来查问清楚。」
「嘿嘿……放心吧!全交给我就行!」
庖硕咧着嘴,抓起边上的盾牌就屁颠屁颠的准备去了。如今这家伙办事也渐渐能让人放心,人虽然有时候还是会犯点傻劲,但与之前那个唯唯诺诺总受人欺负的胖子已经判若两人。
很快的,便见大营侧面,一处瞭望塔难以顾及的阴影处。一道人影正快速的往那里潜伏。
「他娘的,这都第几次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你这家伙小点声,若是传到上将军耳朵里,脑袋怕是不想要了吧!
别忘了,军司马那老小子的头至今还在旗杆上挂着呢!」
说到旗杆上挂着的人头,刚才发牢骚的痦子脸瞬间就闭上了嘴。没办法,实在是上将军触子的眼睛太毒,剑也太过锋利。
才短短的半天时间不到,他便从站岗的士兵身上发现了端倪。几番查看之下,好家伙,偌大的军营里面如今就剩百来个人,而且这百来人中,除了十来个火头军外,其余皆是民夫临时充当的。
这下可没把触子芳场给气死,他虽知道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再所难免,可也没能想到一师的营盘五千人,居然能缺额五分之一还要多。
找来军司马对质,没想到这家伙还敢搪塞遮掩。一怒之下自然是人头滚滚,包括军司马在内的几名属官先用自己脑袋祭了旗。
要不是张放如今领兵在外不好治罪,他都想一刀砍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不过气归气,该做的布置还得做。于是乎这百来个兵便不得安生,为了安全起见不至于让人看出营中空虚来。于是乎全都给派到外围充当巡逻队。
营中更是篝火不减,把表面功夫全给做足了。虽然不见得有人会来袭营,可能当上将军的人便知道,带兵打仗最不能图的就是侥幸二字。
话说眼看着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换班,这十几个兵卒以前本就没有怎么正经巡过逻。加上带头的除了痦子脸和另外两个火头军外,其余的半天前都还是民夫。
也就是说这群乌合之众连巡逻最基本的队形和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搞不清楚。加上身体的疲累,这便给个庖硕抓舌头的一个可乘之机。
按理说这胖子脑袋不灵光速度又不行,实在不是干这活的料,奈何人家力气大呀。就像现在,突然从阴影处悠悠的跟了上去,那只肉嘟嘟的大手掌从背后往人脸上一捂一敲保证都不带响的。
百多斤的人抄在肋下,来时是什么速度,回去时便是什么脚程。哪怕是孤夜自衬都做不到这么利索的。除非是拼着耗费掉几个窍穴的灵气。
凉水浇下去,基本上不用怎么严刑逼供,这个舌头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着股脑的倒了出来。
其实知道对方就是个民夫的时候,孤夜便也不指望从其嘴巴里问出什么重要情报来。可偏偏来了运气,这家伙白天时还真被弄去帅帐前站了一个多时辰的岗。
当听到中军大帐之中还留着一个上将军的时候,孤夜两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个民夫可能分不清将军前面加个「上」字有何区别,然在场的可没有谁是傻瓜。立即就意识到这回恐怕是要捞到条大鱼了,只不过这条鱼实在太大,声怕捞到之后把事情给闹大就不好收拾了。
本意也就是想效仿个「围魏救赵」的把戏,可若是真把人家的上将军给俘虏了,那说不定两国之间便会彻底大动刀兵了。
「现在怎么办?这鱼到底是捞还是不捞啊?」
蛮九心里也是没底,上将军啊,这可是跟昌国君乐毅同级别的上卿,搞不好真会引起两国大战的。
「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原本打算放把火将对方的兵马从陷空山抽调回来好配合丁鹏发动突袭。
现在看来抓个人质彻底让他们打开口子放人还要更直接些。」
此时孤夜的心里也有点发怵,不过想到被围困的千多个兄弟,现在有更稳妥的方式解决自然是要试上一试的。
「按照这厮的说辞,如今营中仅剩下的百多人全布置在外围了。那么计划就更简单了,我跟胖子偷偷溜进去直捣黄龙,老九你则让兄弟们在外围配合佯攻。
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咱们就可以回陷空山谈条件了。」
不是孤夜托大,以目前他和庖硕两人配合起来,讲真能遇到的对手还就不多。且不说这个天赋异禀的胖子,到目前为止就连半片锻骨草的叶子都没有用到,可自从将天道神韵融入双臂之后,身体力量就在随着时间推移不断的增加。
迄今为止,孤夜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给这种现象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如今这厮的的瞬间爆发力量几乎已经接近一鼎了,持续发挥的话也总能保持在七至八瓮之间。
而孤夜他自己更是不必说了,由于自己作死将全身经脉给全打通之后,发挥力量的多少全在消耗多少窍穴的储存灵气液。
之前虽然在防守中浪费掉许多,不过现在还剩下的二十几个,同时爆发的话瞬间能发挥超出两鼎的力量。
之前赵奢曾经说过,他知道的当今世上能够拥有超一鼎实力的军中之人绝不超过一只手。
而超过此实力的大多都是专修力道的,虽同属兵家,但绝计是不懂将兵之术的。
概因这个,此刻这家伙才敢夸口说要与庖硕两人只身闯营擒敌将。
「那这个家伙怎么办?看着也没啥用处了,要不直接抹了脖子找个地方埋了算球……」
陈莽说着就要从腿上抽出匕首,吓得这个俘虏呜呜乱叫乃至直接就尿了裤裆。
「别动不动就杀人!之前是攻防之间不得不杀,现在他又对我们造成不了威胁。
谁家没有妻儿老小,杀一个简单,可是把人家顶梁柱给推了,那可是要死一户的。
记住,以后在我手下当兵,除非必要,不然绝不能嗜杀!」
孤夜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天真。身在此乱世,哪个当兵的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
可他知道,在这杀戮的背后,更多的是无依无靠的老人和冻饿道旁的幼童。自小生活在东胡人的武力威胁下,那种惨状可是没少见过。
那怕是他自己,当年要不是遇上卸甲归田的七个老爹,怎知狼腹之中是否又会多条童尸。
虽然此时在场的弟兄们不是很理解他的做法,不过孤夜坚信,一支常胜之师永远不该是由一群嗜杀之人所组成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流传于兵家之间的诅
咒:杀俘者不得善终。
天空明月皎皎高悬,正是寅时初刻。蛮九所带领的弓箭手率先对正前方的巡逻队发动攻击,并且同一时间点燃火把将大营之外的雪地映照得一片光亮。
很快的营中号角声动,烽火台直接被点燃。由一参将带领的百多个乌合之众赶鸭子似的被推搡到了寨墙之上。
当对方仔细辨认远方火把数量之后,发现袭营人数并不算多,且四周方向又没有其他援兵的时候,绷紧的神经也才稍稍放松下来。
殊不知此时的蛮九等人见此也是大大松了口气。毕竟直到这时,才算真正确认了营中兵马确实不足。
而就在双方一高一低展开对峙的时候,大营的另一个方向,两条飞勾绳索直接扣在了木质寨墙之上。然后两道人影犹如鬼魅迅速借力飞蹿上去。
从攀爬寨墙到落地,总共用到的时间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孤夜与庖硕一落地,速度便直接提到了极限直往营中飞掠而去。便如抓到的舌头所言那样,偌大的营中只有面向燕国的方向有兵巡防。
只要越过了这道坎,那么便是畅通无阻根本就不会遇到人。
当然,这个大的营地,想要找到那上将军的住所肯定是困难重重。
不过孤夜知道现在并不需要自己去海底捞针,外面蛮九已经开始发动佯攻,那么身为营中主将,在此危急存亡的关头总是需要前去坐镇的。
而他只需要躲在那通往正面营门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之下必定能见到那个所谓的上将军。
果不其然,在号角吹响,烽火台被点燃不到两三刻钟的时间。蹲在一处墙角阴影里的孤夜便见到远处有三人匆匆挥鞭打马奔来。
为首之人全副精装铠甲,一看便是高档货色。从气质上分辨,左右两个很明显就逊色了许多,不用说便知道是护卫之流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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