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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
犹如一只蛮横大手胡乱拨弄头发,风中夹杂着雪粒,针一般的刺在少年的脸上。
“咯吱…吱…”
风雪中从南边走来一名少年,少年踩在已经没过脚踝的雪层迎着寒风慢慢朝北行走着,陪伴他的只有夜空中清冷的月色。
雪有些变大的趋势,遥远处的山脉渐渐透出一种威严,仿佛正在预示着寒冬即将抵临北川。
“应该快到了。”
少年顿了顿脚步看向远方的山脉。
随后少年抖动了几下身体,登时短灰褐袍上依附的雪花立刻随着风被甩在了后面,北川的九月算不上酷寒,因此这夜路倒是要比大雪封山时好赶一些。
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少年搓了几下被风雪刮的有些生硬的脸,目光搜寻了一会随即停留下来。
此时,他看到两里开外有一处山坡,而山坡的侧位像是有一座旧观。
看到山坡,少年快步走了过去,刚入夜就刮风下雪,遇到这种天气还是稳妥点好,天亮赶路也不迟。
遇到风雪天对于长途跋涉的人来说切记不能随意奔跑,一是要保存体力,谁也不知道这黑夜中会跳出一条什么样的野兽。
二是急速奔跑会出现大量汗液,虽说这地方目前风雪交杂,空气滞冷,但少年人阳气足,万一感染风寒在这里就跟丢了半条命没有什么区别。
约莫半刻钟少年终于走到了道观前,旧观朝西北向,倒是可以让少年好好休息一晚,以抵御风雪。
至于道观的院墙则早早崩塌,只余一座供人烧香祈福的殿堂在寒风中孤零零的立着。
从外看去道观存在应有一定岁月了,观后方的墙壁与山壁紧紧贴合在一起,缝隙中探出一堆堆枯黄的山草。
走进道观,观内一片狼藉很是破败,就连道观大门也不知是被附近哪户人家给拆走,至于是拿去劈柴取暖还是另有它用,少年也没去深想。
借着月光入眼是一方三尺高的石台,上面坐落着一尊青色摩崖雕像,雕像年久失修外部坑坑洼洼显得格外凄凉。
少年四处打量着,心想这世道乱的道观都有人洗劫。
观内除了雕像,地上只散落着一些腐朽砖块,零散一些破布头烂木块,至于道观内必需的摆设则一点也看不到痕迹,想来已经荒废很久。
待找到一角干燥之处,少年用刚刚在后墙顺手拔出的枯草扫了扫灰尘,随后席地而坐。
赶路时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少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随手解开行囊摊在面前,映入眼中的是几块干瘪的肉干,剩下的就是寥寥几件衣物,孑然一身何其清白。
少年伸手拿起一块肉干后,又取下挂在腰间的匕首对肉干进行分割,嘴中嚼着有些微咸的肉片,少年回想起出走前老头对说的话,禁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少年继续食用肉干,可能肉有些干咸,少年起身准备去外面捧几把雪来解渴。
就在路过摩崖雕像时,少年突然间感觉有点心神不宁,不经意间摸了摸胸前的玉坠,压力顿时骤减不少。
随后少年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困乏了,浑然没有觉得异常。
此时,少年背后的摩崖雕像依旧破败,唯独那足有小水缸大小的青石头颅仿若顷刻间被注入了灵魂,面部线条都柔和生动了许多。
观外风雪依旧,少年在崩塌的院墙石堆上捧了一个干净的雪团,许是渴的厉害少年张嘴就咬。
一连吞咽三两个雪团直到冰雪化为液体流入体内,少年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转身进入观内准备休息。
吃饱喝足的少年把行囊重新系在背上,随后盘坐在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正低头把玩手中的匕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川啊!知道你为何睁开眼看到就是老头子我吗?你这孩子打小就沉闷,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眼,问也不问一次,哎”
想到那个把自己养大的老头,应川也不知是恨多还是感激多。
自始至终,应川也没问过自己的来历,老头至死也没说,仿佛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老头叫纪仑,整天板着个脸严肃的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古冰。
“应川啊!
“我在,老头”
应川头也没抬模糊的回了一句。
“哎”
想起老头临死前的话,应川的心有点堵堵的感觉,因为应川直到纪仑过世也没叫过他一声别的称呼,就像是一坨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自打记事起,自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饿也饿不着吃也吃不饱的那种。
同时老头对自己要求也特别高,用苛刻形容也不为过,不论是三岁识字,五岁刻画亦或那从七岁就开始的站桩,唯一有趣的就是九岁时的养气术,想到这里,应川嘴角才算牵起一丝微笑。
养气术对应川来说是每天最舒坦的一个时辰,那时候只要盘坐在院中那棵不知名的树下,应川就会感觉到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雀跃。
每次修习一个时辰过后应川就会感觉身体的饥饿,疲惫全部一扫而空,就像泡在热乎乎的水池一般。
回想起这些应川不禁感到身体暖了许多,心中的悲伤也慢慢淡去。
老头嗜酒如命,有时喝醉了就会大半夜把他从温暖的床上拉起来扔到外面站桩,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应川常常站着的时候就睡着了,但每次老头都会给他那小屁股蛋上狠狠地来一下小指粗细的柳枝条。
夏季还好,扛一扛困乏也就过去了,可冬季的站桩对少年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
好在老头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扔在那寒风如刀,冰雪似剑的小院中。
那一晚让应川怀疑自己会被生生冻死过去,可他却不知那纪仑老头一直站在关上的门后陪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应川十六岁身体成型,力气如初生牛犊一般。他挣扎过,可换来的结果还是被老头那将死之躯死死地压制。
应川一度怀疑是那养气术的作用,可自己养了足足七年,也只是感觉眼睛清亮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困意渐渐袭来,应川还是太累了,一日下来足足行走了七八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应该会疲惫。
此时,也不知应川梦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慢慢流出了一丝水渍。
左手死死地握着胸前的玉坠,持着匕首的手放在盘坐的膝盖上由于抓的太紧显得指骨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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