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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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商人逐利，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嫖的姑娘。

两世为人，林向东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待陈小四上楼取借据，他不由打量起陈家铺子里的瓷器。

铺子不大，十几个平米，货架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物件，与其说陈小四开的事瓷器铺子，倒不如说是日用百货，除了寻常人家用的锅碗瓢盆，还有各式各样的瓷器摆件。

望着满屋瓷器，林向东不禁心中感叹，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宋瓷，若放在他那个时代，随便拿出一件来拍卖，估计都能吃一辈子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林向东见货架上摆着几个食器，只是颜色和款式与其他的略显不同。

林向东不禁好奇的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此物表面光滑，通体发绿，拳头大小，周身不带一丝花纹，入手没有陶瓷的温润，重量还很轻。

这时陈小四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借据，见林向东站在货架前，不禁笑道“林兄对瓷器也感兴趣？看上哪个尽管挑，权当小弟送你的见面礼了。”

林向东连忙将东西放下，摆手道“掌柜的客气了，我只是看着这食器挺别致，材质该不是陶瓷吧？”

“林兄好眼力，这是我前些日子去青宁州府备货，从一个客商手里淘来了的。说来惭愧，小弟起初见到此物也是觉得新奇，本打算带回来大赚一笔，没谁知这玩意根本受不了热，遇热就裂。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它根本不是瓷器而是琉璃。”

“琉璃？”

林向东不禁皱眉，似乎对这名字很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

只好笑了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嘛，我看这玩意通体幽绿，形状也很奇特，就算做不了食器，买回去摆在家里做个摆件也很不错。”

陈小四嘿笑几声，爽快道“林兄若喜欢，小弟送你一个便是。”

“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林向东连忙推辞。

“这有什么不可，反正这东西也卖不出去，放在架子上还占地方，我早想把它扔了。既然林兄喜欢，也算它遇上识物之人了。”

说罢，陈小四便吩咐伙计将琉璃食器包起来。

盛情难却，林向东在推辞便有些矫情了，只好虚心笑纳。直到晌午，二人才从陈小四的铺子里出来。

走在街上，阙德不禁问“东哥，接下来怎么办？咱们真帮陈小四去收账？”

林向东看了看手里的借据，自语道“四成的利不少了。”

“可咱们连润福轩在哪儿，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这钱怎么要啊？”

林向东笑了笑，宽慰道“此事不急，过几日随便找几个弟兄打听打听便是。你要知道，咱们眼下的重中之重是李独眼。”

“单凭陈小四的一面之词不可靠，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大意，你跟癞子最好再去打听打听，就按陈小四说的几个地方挨个找找，切记一定细致，最好把李独眼的几个手下也摸一摸。”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万不能给李独眼他们喘息的机会，这次一定要一击即中，将他们打痛、打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阙德郑重点头。

一路上行人熙攘，热闹非凡，待阙德离开，林向东独自走在街头，心里还在琢磨琉璃的事儿。

青崖城属于西北小城，主城分南北，南高北低延伸到万年桥。

眼下正是晌午，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纷纷开门迎客，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当铺、作坊，商号、餐馆一应俱全。

没走几步，林向东就听见身后一个揶揄的声音说道“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人大晌午的闲逛？我没看错吧？”

林向东一回头，见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身着浅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戴上浅紫挽带，斜插一支简单却不俗的发簪，腰间松松的绑着浅绿色宫涤。

望着不远处的女孩，林向东不禁眼前一亮，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陈巧云见过的第二个美女。

一张粉嫩精致的脸蛋儿，眉如远黛，眼若秋水，一双亮晶晶的明眸下是腻如玉指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口。

眼前的女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只是精致的五官下表情冷冰，嘴角向下挽出一个弧度，明显带出几分鄙夷的味道。

林向东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是在叫我？”

“废话，不叫你叫谁！”女孩气势汹汹的走上前，看了眼他一眼，鄙夷道“你是不是刚从赌场出来？看见我爹没有？”

“你爹是谁啊？”

林向东被一下子问懵了，见这丫头也就十六七岁样子，怎么说话、做派跟个座山雕似的。

不禁皱眉道“姑娘，咱们认识？”

“还姑娘？我是你姑奶奶！林向东，你什么意思？假装不认识我是吧？”女孩脸色有些难看，恼怒说道。

林向东汗了一下，这丫头脾气也太火辣了，若对面站的男子，他估计早就翻脸了。

如今面对这个长相俊俏的女子，林向东只好耐着性子说“你到底是谁啊？前些日子我生了场病，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

女孩神情略显诧异，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小风筝啊。”

“小风筝？我还大飞机呢！”

林向东不由撇撇嘴，心里一阵好笑，忍不住想这古人的名字都是怎么起的？阙德、癞子，陈小四、小风筝，这些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小风筝见他神情不对，漂亮的眼睛一瞪，说“怎么了？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

“没没，挺好听的，非常好听。我就是觉得这名字跟你听配得，所以由衷的替你高兴。”

小风筝一声冷哼，道“信你才怪，我的名字怎么了？总比你的名字好听，林向东，一听就很普通，你怎么不向西、向南、向北啊！”

林向东给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要走，小风筝也觉得这话不太好，忙快跑几步追上他，说“林向东，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难道你真打算这么一直赌下去？你看别人家都恨不得多赚些银子过日子，就你不思进取，你对得起巧云姐吗？我看巧云姐嫁给你真瞎了眼了，林向东，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一边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前面岔路口，几个跑江湖的正在路边练摊耍手艺。众所周知，这样的摊位一般都是人头拥挤，里三成外三成、水泄不通。

就在小风筝苦口婆心劝林向东时，身后一个人挑着扁担小贩只顾着低头走路，一下撞到了小风筝身上。

小风筝啊了一声，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栽向林向东。

林向东心里正憋着气，听她在耳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回过神正想说句“咱俩又不熟，不用你管。”结果刚回头便看见一个人迎面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