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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阳宫内的盏盏明笼升起,最靠近皇宫的太平兴道几坊也都逐个燃灯掌火,有绿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各种各样映照的街巷道口流光四溢。
是盛世景观,是繁华气象。
渐渐的,这种气象景观扩散的满城都是,今夜虽群星拥簇月华苍亮,但在满宫的灯火对称下显得极为暗淡。
此刻的整座长安城从高空中俯瞰下去,无疑是颗璀璨的明珠。
延福坊中,苏家五口并排前后而行赏景观灯,各个眼带笑意欣喜十分,男的觍着刚吃饱的圆圆的肚子,女的蹦跳着漾旋专门准备的新衣裙摆。
家主苏青棠与秦芙萝老夫老妻牵手走在最前面,丰腴婀娜的美妇人时不时跑到路沿小吃摊边吃东西,时不时在买胭脂水粉的店铺中畅快挑选,满意的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仿佛是甜的。
“欸,不知道长安在哪里,还计划借着今晚的万寿节好好奖励奖励他呢,要不是他咱们现在已经搬到外城,哪能见到这副景象。”
“哪能够买的到苏记布行的绸缎,买的到十三余的珠钗银钿!”
之前怎么看陈长安都不顺眼的秦芙萝现在觉得他简直是金牌好女婿,不给点好处都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很快心思又拉回到自己的事情上面:“算了,下次补偿他,等会去八仙居里面吃顿饭哈,还有好多好多要买的呢。”
她每说出一句话,跟在后面的朱家文起初吃饱汤圆觍起来的厚鼓肚皮就塌陷下去一分,背脊的弧度拱的更为突出些,额头的汗珠流淌的更为细密些。
因为他左手提的,是秦芙萝买的东西,右手拎的,是秦芙萝买的东西,两个肩膀上挎的还是。
这位平日里只知道读子曰三人行三次科举落榜不中的儒生,硬生生被岳母逼的嘴边嘀咕:“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别再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别再买。”
旁边作为媳妇的苏家老二苏婉青墩着嘴怏怏不悦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为心疼丈夫朱家文把自己提前列好的要购办的清单临时作废。
“唉,陈长安在哪里呦,要是他在,也能帮忙分担分担。”
朱家文耳根子蠕动听到她的嘀咕由衷的感概:“我说怎么一大早的消失不见,三妹夫到底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至于苏婉秋独自走在最后面,慢步凝眸注视着近处成双成对的姐姐与姐夫,远处其他携儿带女手牵手的长安城男女居民,脑海中没来由浮现出陈长安的身影,随即面容上掠过一闪而逝的失落。
他在哪里?为什么今晚他不在?在的话是否同样可以并肩逛街?
各种问题萦绕心头。
意识到不正常,苏婉秋摇摆臻首把陈长安的身影从脑海里晃悠出去,自言自语:“嗨,想他干什么呢。”
随即眼中只剩下长街花火,珠箔飘灯。
这时,啃糖葫芦的秦芙萝突然把手中还剩下三颗山楂的木串扬手一扔双臂张开:“哇哇哇。前面有变戏法的,快快快,都跟上,”
苏青棠跑出几步回过头捡起糖葫芦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又赶紧追赶:“喂喂慢些,小心摔倒。”
朱家文像只拆家拆累伸舌头的二哈吐口气,掂了掂挂满浑身的零零碎碎物品,颓丧着脸跟随。
苏婉青扯住他:“我来帮你!”
他身板立刻挺直傲娇回复:“堂堂七尺男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算什么?”
“好叭!”苏婉青收了要分担的举动。
“嗯!”
朱家文重重点头,左脚右脚相互抬落的的往前走去,突然间眼中倏地黑乎乎一片,双腿发软晕倒过去。
当啷啷扑哒哒的断断续续声音里,秦芙萝的胭脂水粉,绸缎布匹珠钗首饰散落满地。
“啊,家文,家文!”
苏婉青连忙上前搀扶摇晃几下没有醒来,焦急的看向左手边街坊梁顶瓦墙上的一名白衣身影:“大哥大哥,快来看看,家文晕倒了!”
站在高处俯瞰盛世繁华的小舅子苏鼎风微眯眼:“呵,文弱最是书生也,这体格,还不到瞎眼陈长安!”
……
太和楼中,伴随长宁的开口所有人瞳孔越扩越大,怔怔盯住穿着女裳身材极度辣眼睛的陈长安从席桌间出列,眉头拧的像是天津大麻花。
白睌更是直接投出王者审判的目光:“丫鬟小安我问你,这堆竹筒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宁说它很奇妙,立刻展现给我看。”
“啊……”
陈长安刚张开嘴巴又赶紧闭合住,不停的摇头。
长宁出声解释:“母……母皇,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要不……要不拿纸笔来让她写述。”
此话一出群臣脸凉,不仅在女帝陛下的寿宴上送进来车竹筒,还让个哑巴丫鬟站出来以写述的方式与女帝陛下对话,实在太放肆。
白睌气的紧捏住手中酒具:“长宁,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宁咬牙,内心骂骂咧咧,恨不得陈长安喝凉水噎死吃豆腐烫死,她就说竹筒不行,偏偏姓陈的哈犟哈犟还拿出苏家满门的性命作担保。
狠狠剜眼陈长安,长宁用他当时向自己保证的口吻看向高高在上的白睌:“母皇,我愿以公主之名保证,这真的不只是竹筒,不会让您失望的。”
“如有半句虚假,请母皇革除我公主封名。”
济河焚舟,背水一战。
众人哗然,作为本朝人士长宁平日里做事大大咧咧他们是知道的,但还真没想到敢当着白睌的面说出这种话,难道竹筒真有什么玄机不成?
皇子皇女们低声交流各自想法:“长宁的确做的有些过,平常怎么胡闹都没事,今天可是母皇的寿宴,完全在作死。”
“说不定呀人家是专门这样做给咱看呢,炫耀母皇对她毫无下限的宠爱。”
永乐掩在袖中的一双手紧攒进粉嫩的掌心,面色愁云惨淡。
太子赵延康倒是站在长宁这边的,给那些说闲话的弟弟妹妹投去个自己体会的凛冽眼神,他们当即噤若寒蝉,毕竟身份在哪里摆着。
白睌则满腔愤懑渐渐的被郑重与疑惑取而代之,既是宠溺自然了解,她从未见过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长宁这个样子过。
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甚至还有些委屈抱怨的情愫。
当然白睌不知道,那是在抱怨陈长安。
一番思考,她轻轻抬手道:“来人呢,拿纸笔来。”
女帝亲开尊口,立刻有人把纸笔送到陈长安面前,他毫不墨迹的第一时间提起蘸墨写下串字:“请女帝陛下带领群臣来使们到太和楼外,并熄灭满宫灯火。”
“什么?”
宰相张怀民手中筷子一时失神啪嗒掉在地上,这行字里面至少触犯到三条忌讳,无疑是死罪。
首先太和楼办寿宴是提前定好的规矩,堂堂女帝岂能因为件寿礼而移驾向外,皇权置于何处,第二,群臣来使们悉数跟随,倘若这件寿礼并不耀眼满意,到时候会在外邦面前失掉天朝上国的威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熄灭满宫灯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刺客趁机作乱该如何,即便目前没有能够杀死白睌的存在。
当然,他也只是略微惊叹,并不能算作上心。
白睌直勾勾的盯着陈长安手中白纸上的文字,低眉沉思良久颔首道:“众人移至楼外,共同观赏长宁的寿礼!”
正准备要用桃惑蛊迷她按照自个意愿脸色说话的陈长安暗松口气,功法收敛。
要知道白睌作为国主需要向大局考虑,长宁是自家人,即便要惩罚都得等到寿宴之后,在外邦来使面前,得表现出融洽和乐。
于是现场百人跟随她同出太和楼熄灭方圆千米内万盏灯火,刚开始明朗如白昼,飘灯流彩尽显繁华景象的大阳宫顿沉于夜色。
而对于陈长安来说这无疑是全部的前提条件都准备好,他走到车子旁边,把九十九筒烟花悉数摆放在广场,并且按照千秋万载一统江山的文字顺序,其中有特别的八筒竖立在中间位置。
接下来,陈长安两指并住暗中用斩仙心诀蓄力催发内劲,对准烟花引线轻轻划出扭动弯曲了空间的罡气,刺啦间将其点燃,随后九十九根竹筒顶端出现个明亮的点,往里面跳动而去。
很快,嗖嗖嗖的鸣啸声并时响起,一束束璀璨光辉飞喷向上,在达到特定高度后砰然爆破,自内而外撕裂成五颜六色的绚烂弧线泼洒开散,相互交织彼此点缀。
九十九筒烟花构成将近几百平米的流光迤逦的花海,映照的天空唯美地面明朗。
一瞬间,现场有多少张嘴就有多少声震惊讶异,白睌仰首而望,瞳孔中的骇然神采与捕捉到的百道千条璀璨华丽共同流转,澄明如镜。
“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竹筒?”白睌揉着眼睛嘴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赞叹!
陈长安双手叉腰得意的昂起下巴:“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射出来的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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