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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久才接通,镜头先是左右晃了一阵,光线忽明忽暗,之后画面才定住,屏幕上出现一张面孔,白白的,小小的,大概刚洗完澡,头上还顶着一个卡通发箍。
“嗨,你还在公司啊?”
“嗯。”
“都快十二点了,怎么搞这么晚!”
“事情有点多。”
“是因为你姐夫的事吗?”
“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魏知南往后靠了下,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你呢,戏刚拍完?”
“没有,下午五点多就收工了,晚上跟剧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她趴在床上晃来晃去,镜头里就扫过一抹绿,魏知南看到林跃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
这时座机刚好响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那你忙吧,我先睡了!”
林跃正准备掐视频。
“等等!”
“还有事?”
魏知南看着画面中的林跃沉默了两秒钟,“没什么,晚安!”
……
雨后半夜就才停,第二天上午天气阴阴的,没有太阳。
宋世璞的如期举行,按照魏知南的意思,要办得尽量风光。
一早花圈和花篮就已经从追悼会大厅排到了殡仪馆门口。
魏家人脉宽广,交往和想巴结的人很多,宋世璞在世时狐朋狗友也不少,所以现场很热闹,光安保就动用了上百号人。
厅里都已经安排妥当,魏天宇作为“孝子”穿着丧父,陆家铭和魏知南一左一右各站两旁,三人齐齐整整地站在灵柩前面,跟每个来宾握手致敬。
“怎么没见老爷子?”
“老爷子不会来的,他本来就一直瞧不上这个女婿。”
“老爷子不来不稀奇,但没发现连魏如枫也没到场吗?”
“是啊,虽然两人离婚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人都走了,总该来送一程!”
“谁知道呢,你看她那个私生子都披麻戴孝呢,作为前妻怎么也应该来看看。”
“什么私生子,人都说了只是领养的,你话不能乱讲噢。”
“切,她说领养你就信啊,这么大家业去孤儿院领个孩子回来,不是私生子是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魏如枫养在外面的,魏家也不可能让他登堂入室。”
“……”
“……”
几个来宾拜祭完之后躲在一边窃窃私语,陆鸣谷刚好经过,站在后面偷偷听了几句,听完后一脸阴沉。
“父亲……”
“去外面!”
陆鸣谷带着陆礼泽从侧门出去,找了个还算清静的角落。
“给你姐打电话没?”
“打了,手机不通,也派人去她住的地方看了,下人说她昨晚压根就没回去!”
陆鸣谷看了眼殡仪馆入口,还有络绎不绝的车子进来,再看一眼厅内,魏天宇穿着不合身的孝服,魏家铭在旁边教一句,他跟着说一句,咯咯噔噔又局促紧张地站在灵台旁边与来宾回礼。
“估计她不会来了!”陆鸣谷将视线收回来,想了想,“这样,待会儿他扶灵的时候你站他边上。”
“这样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如枫没来,那傻子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你代替你姐扶下棺也正常。”
追悼会开始,全体默哀三分钟,随后魏天宇和陆礼泽扶棺,遗体即将被送去火化,之后便是去墓地下葬。
“魏先生!”严婕突然从外面进来,凑到魏知南耳边说了几句。
魏知南睁开眼,人群已经跟着棺木往外挪动,他站在往前推进的人群中,眸色晦暗不明。
按照魏家的风俗,入土也找了大师看了时辰,为了凑到那个点下葬,一群人站在半山腰的风口里等着,等了半个多小时,天上开始飘雨丝。
初秋,一下雨气温就骤降,但大家也不敢抱怨,耗到十二点多才开始。入土立碑很简单,弄完不过二十来分钟,结束之后全部一哄而散。
陆鸣谷带着他两个儿子倒是留到了最后,过来跟魏知南打招呼,“知南,还没走?”
“还有点事需要收尾。”
“剩下的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魏知南笑了笑,没回答。
陆鸣谷看了眼他身后站的严婕,了然于心似地拍了拍魏知南的肩膀,“行,不打扰你们,我们先走。”
陆家铭和陆礼泽也礼节性地跟魏知南打了声招呼,父子三人准备离开,可刚走几步陆鸣谷又回头,冲魏知南笑了笑“葬礼办得不错,辛苦了!”
魏知南嘴角勾了下,“份内的事!”
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雨雾中,魏知南的笑容一点点转淡,直至最终消失,再转身时表情已经恢复成往日的冷冽模样。
“报告具体怎么说?”
“在他体内检测出大量美托洛尔,这种药剂的病理作用是β肾上腺素受体阻滞剂,一般用于治疗高血压,心梗或者心律失常,近几年也会用来治疗心衰,但必须在有经验的医生指导下使用,对于剂量的把控需要非常谨慎!”
言下之意,在遗体内检测出的剂量就相当不谨慎了。
魏知南看了眼几米之外的墓碑,碑上贴着宋世璞的照片,梳着服帖的油头,穿着笔挺的西装,油头粉面,光鲜亮丽。
拍这张照的时候他应该刚跟魏如枫结婚,从一个小司机一夜之间成为魏家的乘龙快婿,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光看这张照片都能感觉到当时宋世璞有多兴奋。
一脚登天,从此以后平步青云,简直是人生的美梦,但那时候的宋世璞绝对想不到,若干年后他会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伙丧生,死于自己偷偷购置的豪宅中。
“麓山花园那边还是没动静?”
“暂时没有。”
“继续叫人盯着。”
魏知南转身下山,雨还没有停,严婕撑了伞追上去。
“不用!”他把伞推回去,独自离开。
……
魏骥撑了下轮椅的扶手,大概是想站起来,可尝试了两次手上都没使上劲。
荣伯赶紧上前搀扶,被他推开,只好递了拐杖过去。
“拿走!”老爷子大吼一声,中气倒还挺足。
荣伯服侍了他大半辈子,知道他固执,只能退到一边,看着魏骥自己从轮椅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再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前。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草坪上一片湿亮,路灯下站了一个人,已经被雨淋得通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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