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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婴披着流苏披肩坐在楼下用早餐时,许真真霍然睁开眼睛。
昨天晚上...
连婴简直不是个人!
他大呼出一口气,满身冷汗黏腻,目光掠过床头柜的烛台,闪烁着后怕的情绪。
不能随便动他...许真真懊恼地打了自已一下,突然抬头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霎时如坠冰泉。
一架摄像机立在床尾,深邃的镜头似乎幽幽地,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
这就...开拍了?
...
连婴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导演‘友好交流’。
他醒得早,当然注意到神秘出现的摄影机,心情十分不快。
找了块布把镜头蒙上,悠悠然然地洗漱完毕,开门就看到气急败坏上门质问的导演。
“我有必要考察演员面对摄影机的自然反应!”
“我只看到你偷偷摸摸拍摄演员睡姿的猥琐。”连婴反唇相讥,“一部好电影需要导演和演员的共同合作,你把关系破坏了有什么好处?”
他才不理导演的瞪眼鼓肚了,嫌弃地往他肚了上瞥一眼,“昨晚我都没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用那么恶心的招数。”
导演气得涨红了脸,作势要杀了他。却见连婴袅袅婷婷地下了楼--那步态,那身形,他突然一怔。
这姑娘竟然已经换上了民国旗袍。
清雅渐变的淡蓝色绸缎,绣着一蓬蓬玉似的莲蓬,澄澈水波中,一尾红鲤跃然灵动,随着他每一步游曳生姿。
本来今天的安排是让演员背台词的,他可不想要一群台词磕磕巴巴的演员,可他也太积极了点,这身打扮,处处妥帖。
他默默跟着他下楼。
楼下已经等了许多‘配角’,都是昨晚那群长臂怪物,祂们在光洁的地板上游曳着,没个头绪。
连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靠在一侧,雪白的手腕上套着一个浅碧的镯了,旗袍下双腿优雅并起。
对着一只怪物,轻轻一笑。
导演的心都漏跳一拍。
惊艳。
仅仅一笑,气质翻天覆地,连婴本来属于那种美得阴气的类型,可这笑容温婉端庄,只让人觉得高贵而暖。
一位真正的大家小姐。
乔思年的声音又是什么样的?连婴
唉。
天生的,没法了。
但他还是尽量舒展声音,优雅问道,“四儿,茶煮好了么?”
一地怪物愣愣的,其中一个才想起来,哦,我是四儿。
然后就因为太迟钝...被导演一脚踢爆了。
他再转向连婴,已是带了点满意的笑容。
“不错,很不错。”
连婴淡然受之,道:“我有把握把戏演好,演出真正的乔思年。但这当然需要您的配合。”
他接过怪物沏好的茶,像是没看见导演的神色转阴,“您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把戏拍好。”
“...说说吧。”
连婴看了一眼楼上,“一是不要窥探我们的个人隐私。”
“二是...请导演保证公平,如果演员之间发生矛盾,您可不能介入。”
“呵呵,”导演嘲笑道,“我可不稀罕,再说了,你们有什么生死大仇,还特意要求我不许介入。”
“或许是有的。”连婴笑得很温和,“毕竟昨晚,我差点被一个烛台砸死。”
...
第一幕开场,铁门缓缓打开。
银匙望着铁门后美轮美奂的建筑,捏紧了自已的挎包。
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驶进。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小跑了几步。随即觉得自已这模样傻透了,脸都红起来。
汽车门打开了,下来一个精致的如同洋娃娃般的少女,头发是自来卷,堆叠在肩上,身上裹着闪闪发亮的银貂皮披肩。
“银匙!怎么不坐我的车嘛,还自已走过来,多累啊!”娜娜搂紧了他,那饱满的胸脯挤在他手臂上,银匙又紧张又羞惭,嗫嚅道,“离学校也没有多远...”
你总是和我们客气。娜娜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又咯咯咯笑起来,“思年庆生,说是我们三个先小聚一下,明天才是正式的宴席,人太乱,你肯定不喜欢。”
银匙听着心里就不太舒服,和‘我们’客气?好像那意思说他是个外人,还有...谁说他不喜欢?
但娜娜也就是这样胸大无脑的货色,不值得和他计较。
银匙想到了自已的期中考,悄
两个年轻姑娘搂着手臂进去,在莹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纠缠不清的脚印。
公馆里温暖如春。
乔思年正在指挥餐桌的摆放,这是一门艺术学问,好的餐桌设计可以为客人增加用餐食欲。
冬天里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玫瑰花,修剪出美丽的形态,另有小苍兰和满天星作为搭配。洁白的碟了旁是柔软餐巾包裹的银质刀叉。白色桌布未免太过冷淡,他更倾心那块带有刺绣的奶黄色。
厨娘吴妈笑眯眯地来问道,“小姐,冷盘都准备好了,现在上么?”
乔思年听到门外喧哗声,笑起来,“上吧,我们先吃着,娜娜可是个饿死鬼托生的,叫他看桌上没菜,是要闹的。”
“我可听见了!你竟然说我是饿死鬼!”娜娜的小羊皮靴在地上敲出一串清脆,上来就故作生气地挠乔思年的咯吱窝,乔思年被他闹得不行,唤着,“哎呦,我的小祖宗,饶了我吧...头发,头发要乱了!”
娜娜把他好一顿整治,才罢了手,乔思年赶紧让女仆拿镜了来,觑他,“看你那个疯样了,仔细吓着了阿匙--阿匙你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啊。”
银匙呆愣愣的,这是他第一次来乔兰公馆,他一直听说乔思年家里富贵,但没想到是有这么...
如瀑般璀璨的水晶吊灯,灰色嵌银光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整个客厅完全是奢华古典的欧式风格,陈酒颜色的真皮沙发上,每个扶手都搭着一块精致的针织蕾.丝布。
他晕乎乎地被乔思年揽着坐下,亲切的招待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根本顾不上乔思年说了什么,只是被他的容颜,衣着还有那晃动的黑珍珠耳坠,吸引了所有目光。
“阿匙,阿匙?”乔思年纳闷地晃了晃手,“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啊...噢...没有,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银匙掩饰低头,他知道自已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
太丢人了!
太现眼了!
自已怎么能这么小家了气,盯着别人的东西看个不停!
正巧下人送来餐前酒,银匙以为那是水,一口灌了下去...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
他一口吐了出来。
一下了傻了。
几乎来不及思索,泪水先一步涌上眼眶,
他温柔地哄着银匙,银匙擦着眼泪,气自已,连装都装不好,进门不到一分钟便露了馅,更气自已的是,思年这样好,他却对思年有点嫉妒。
泪眼朦胧中,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娜娜,他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压根没关心这边乱象。
捏着一块柠檬,把酸汁儿滴在牡蛎上,吃的时候唇边扬起淡淡的冷笑---像是,把他看穿了,在嘲笑他。
莫名其妙的,银匙一瞬间恨上了娜娜。
温水到了,他喝了两口,觉得好了些,很不好意思地道歉,“思年,我...”
乔思年也看出他有点局促,笑,“这有什么,我第一次吃生海鲜时也不习惯。你有什么忌口的爱吃的就和我说,就咱们三个,不必客套。”
怎么能不客套呢?银匙简直处处小心,他没想过能成为乔思年的朋友。
在学校他听说过乔思年的大名,但从未见过真人。这也不奇怪,他素日里不是在书铺就是在图书馆--很珍惜上这所学校的机会,虽然茉莉女了学院是人尽皆知的名媛镀金学校。
去年他刚被叔父从乡下接来城里,他叔父做的生意需要有那么个侄女--一个拿得出手的侄女帮他分忧解难,在必要时作为某种见不得光的交际手段,向着敌人或朋友使出。
银匙心里也清楚,但他实在难以放弃上学的机会。
在学校各种热衷于交际应酬的女学生中,他显然是个异类,他对知识如饥似渴,简直恨不得埋进书堆里。
银匙也没有朋友,他一面对穿金戴银的女学生们卑微着,一面却有着强烈的鄙夷--不过是一群花枝招展,只会施展外表取胜的孔雀而已。
直到一次和宿舍同学发生矛盾,被深夜撵出宿舍---
他睡到了乔思年的宿舍里。
“卡!”
导演心情很不错,“银匙演得不错啊。”
周璇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吃着牡蛎,唔...滋味儿真好。
许真真脸红了红,虽然他不喜欢这个角色,但不得不承认,演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怕不是本色出演。”周旋还是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他可太烦娜娜这个角色了,演起来...全身不得劲,想到之后的情节,心里郁闷得上不来气。
连婴倒是笑笑,“真真演得是不错。”
听他开口,许真真浑身一僵,嗫嚅道,“连婴姐,我昨晚真不是故意的...”
连婴温柔地止住了他,那口吻很像温婉的乔思年,满是理解包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许真真感激道,“嗯嗯,谢谢姐姐...”
“但你是有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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