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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走的并不顺利。
虽然现在大明分不出多少人前去阻拦,可在马兰峪的路途当中,坚壁清野还是能够做到的。
没了当地的补给,在加上携裹着的百姓三三两两的逃跑,他们入关之后所得到的财富似乎只有那些不能填饱肚子的金银财宝了。
马兰峪在历史上很有名,“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就是它的真实写照。
传因此地驻守过名叫马兰的边将,并在此栽植些马兰花而得名。
再后来,清朝时期的清东陵也是在东面的风水墙外建设的。
而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镇,也已在半个月前撤离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我现在出关的样子,像不像三国中,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模样。”
皇太极依然只能躺在一张床上被人抬着。
在京师脚下的那一次炮击,真的是太过致命,不但损失了不少的贝勒,更是让他也因此而受了重伤。
若不然杜度也不会因为怒火中烧,找了一个好借口,全力攻打京师。
当时的战况看着惨烈,却也没有到了伤筋动骨的时候,只是最后突然出现的火枪队,才给了他们致命的打击。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大明的火枪队不是不能打野战,而是人手太少,需要维护当地的百姓,投鼠忌器。
可事实上是无论洪承畴的队伍,还是卢象升和孙传庭的队伍,都没有正面对抗的资本和战术运用。
晁刚是后来者,所以他的队伍配置很全面。
其中的一些简单对于火器运用的战术,也有着更深刻的了解。
“不像,曹操败走的时候有多狼狈,咱们可是逛了一圈,还带了不少的战利品,就是那些奴隶跑的太快,收获少了许多。”
代善现在去安慰杜度了,那么大的损失和失误,能够在战场上失败了活着回来都算是运气。
留下的那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就不多了,莽古尔泰是其中之一。
“曹操逃跑的时候,可是割须弃袍,我这断了两条腿和曹操那个狼狈样,估计也差不多。”
皇太极还是认为,自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在入关之后,拿到好处,趁着永平和滦州,以及山海关还在自己手中的时候,立刻撤离。
而不是贪心不足的,想要更多。
自己还是急眼了。
“报。”
一名斥候从前方快马加鞭的跑了过来。
“说。”
皇太极止住自己的自责,面无表情的说道。
“前面的岔路口发现了一块木牌。”
斥候说完之后,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皇太极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有呢?”
“还有就是上面写了一些字,奴才,奴才不认识。”
“当真不认识?”
另一旁的莽古尔泰,也是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厉声道“军情如山,还不如是道来?”
斥候吓得双腿一软,本就是在跪着说话,此时更是不堪的瘫倒在地。
“上面说,说,说大汗命不久矣。”
皇太极一怔,眼神奇怪的瞟向莽古尔泰道“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割须弃袍倒是没有,可大明恶心人的手段却是不少。”
语气之中轻松的,仿佛终于证实了一件事情一样。
“看来还是要小心一下汉人的手段,免得着了道,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莽古尔泰建议道。
此人看着是个莽夫,却对于用兵之道了解颇深。
“传令下去,加大斥候的侦查范围。”
马兰峪是离出关最近的地方。
也是一处险要之地。
周围多山,多林木,而此时正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
当真有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若是有谁有雅兴,来到了此处,再有一手好的工笔画,绝对能够画出一幅传世佳作出来。
一处隐秘的所在,胆子大的李过,在密云混熟了之后,居然拿着密云所有的火药,在皇太极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他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火药集中起来,做成炸药包的样子,然后埋在路中间,只有一条很长的引线,算计好时间,点上一炷香。
只等着这一炷香,燃烧到引线的方向,一种特殊的土地雷就算是做成了。
而且还是延时爆炸,几乎找不到敌人的那种。
“可惜,道院的地雷还没有试验成功,要不然威力更大,使用起来也更方便。”
李过砸吧着嘴小声的嘀咕道,他们身上穿着的也是和白雪一样颜色的衣服,杨过用皇上的话说,就是保护色。
保护自己不被敌人发现。
“你就不怕,人家被炸了一次之后,会把带着的百姓,推到前面探路?要我说,这种延时的炸药就挺好,需要的时候就点燃引线,不需要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近和李过混的已经很熟了的李持恒,从李过的口中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若是以前,连地雷是什么东西,都不会知道。
更别说是帮着制作炸药包了。
“就你小子激灵,好的没学到,尽学会了如何拆台,你说几句咱的好话身上会少块肉不成?”
李过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们身上的雪此时是最好的掩饰,早就跳起来好好的训练一番李持恒了。
“身上的肉倒是不会掉,可是良心会掉的,毕竟撒谎了啊。”
李持恒一本正经的说着,两只眼睛眯起来向着山下,远远的看着皇太极的队伍来了没有。
“别老是看雪地,时间久了眼睛受不了,听皇上说,这种是病,叫雪盲症,和大多数人晚上看不见路一样,不过那个叫做夜盲症。”
李过又说了一点自己知道的东西,许多小知识,他也是想起来了,才会记得其中的危险与好处。
“你就不怕皇太极半道上转向密云,走古北口出关?”
李持恒忽然有些心忧密云的义父他们,万一皇太极真的想不开,走了那条路线,他哭的机会都可能没有。
“怕,怎么不怕,不过自从他们拍了一小队人马,对着密云发了一次进攻,我就不怕了。”
李过很自信的说道。
本来他也没想着出门在山里设下埋伏的。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进攻,让他确定了皇太极的真正撤退路线。
“为什么?”
“因为他们现在对火枪兵,已经产生了一种惧怕,而这种惧怕是从遇到火枪兵开始,从来都没有胜过的惧怕。”
“也就是说,他们怕在密云耽搁的久了,会被后面的人追上?”
“追不上的,人的体力没有办法和马相比,特别是在赶路上面,当然你要说个别走路特别快的当我没说。”
李持恒刚想要说出个例,却被李过立刻就堵死了路子。
确实有些人走路很快,可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跟在皇太极的后面,还要接收逃出来的百姓,追击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点起来。
最多是有一队骑兵,远远地跟着,施加无形的压迫力,仅次而已。
“你们真的而没有输过?”
李持恒忽然问道,打仗有输有赢,才是正常的一件事情,没有输过,只能存在于某些兵法之中。
“当然没有输过,火枪兵可是很厉害的,不过要是那些建奴们也有了火枪兵,到时候战斗起来就不好说了。”
李过摇摇头,把不好的想法甩出脑子。
制造火枪的技术,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思路和最好的铁锭就成。
要是有一天皇太极的队伍中也有了火枪,那么就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队伍之中有了内奸了。
就像中原的农耕民族,把自家的冶炼之法,传播了出去一样。
哪怕是把能够赚取很大利润的丝绸传播出去,也没有把冶炼技术传播出去的危害大。
一个只是少赚了一点银子,另一个可是会死人的。
太阿倒持这种事情,就连不识字的老农都清楚,可偏偏那些读圣贤书的不清楚,反而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大国风范。
也是没谁了。
“别说话,看到远处的黑点了没有,他们应该快来了。”
远处最先露头的就是被派出去的斥候。
这些骑马的斥候,在满山遍野的雪地里行走,还不如下马自己走路来的安全。
毕竟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万丈悬崖。
就算没有万丈悬崖,一下子跌进深沟之中,也是会死人。
在辽东走的最多的路,就是平地。
可到了大明他们走的最多的路却成了山地,好在此时万物凋零,山上白茫茫的一片,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根本就藏不了人。
一眼看过去,只要是黑点,就绝对会有埋伏,而一眼看去,都是白茫茫一片,那肯定安全的很。
这也是是此时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认知局限性。
突然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了解,自然还是要以曾经的经验,来看点新的问题。
雪地不好走,雪山更加不好走。
看着不远的距离,长长的队伍,且是走到快要天黑了才走到了埋伏点。
木床上的皇太极,蜷缩着身子,眼神愣愣的看向前方,身边骑着马的代善也是无精打采的左右看着。
在刚刚除了蓟州,他们俘虏的那些百姓,就一个都用不上了。
帮忙带一点东西,都会因为身体虚弱从而累到在路旁,后来还下了雪,就更不可能全部都在到关外了。
在上山,下山的时候,由于山路陡峭,狭窄。
那些坐在马车内的大明官员们,也都不得不下车自己走路。
傅木魁下车之后,就在四下看着苏茂相人在哪里。
“在找苏茂相?人家比咱们聪明,走到半路上,因为腿脚不灵便,借着休息的机会,带着家人逃了。”
落在最后面的一位原礼部侍郎语气羡慕的说道。
“逃了?这些满人的士兵,就没有抓他回来?”
傅木魁一愣,不由的问道。
“为什么要抓回来?是能给人家增加军功,还是能够得到几两银子?不但麻烦,还得自己看着,最后还要消耗不多的粮食,满人也是人,和你我都没什么不同。”
原礼部侍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傅木魁此时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自己坐在马车上的优越感,瞬间就没了。
真正要跟皇太极出关之后,却又忽然怀念起在大明的生活。
“人家就是在大明修路,都比咱们出关谋生路,要好的多。”
原吏部侍郎这几天叹气的次数,比他的一生都要多。
“修路,修路,你我都是读书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治国平天下,谁稀罕修路谁去。”
傅木魁一跺脚,甩了甩袖子,寒风灌进了衣袖,冷的他连忙把袖口扎紧。
“可大明也给了咱们治国平天下,而咱们却没有好好的把握,你说这能怪谁?”
原礼部侍郎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反正出关之后,在大明的官职没啥作用了,他也就恢复了本性,不在对着比他大的官员,点头哈腰的小心翼翼伺候着。
说完也不去看傅木魁难看的脸色,一个人孤单的往前走去。
他的一家人,都死在了这条路上,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若不是一开始贪生怕死,学着苏茂相或许还会回大明修路,可一家人到底是可以团聚的。
人的大彻大悟,也许只是一瞬间。
他没办法去怨恨崇祯皇帝,毕竟崇祯皇帝也是给了他们所有人一条生路的。
也不敢去怨恨皇太极他们,两者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除非他能爬上建奴的最高层位置。
所以他能怨恨的就只能是自己。
想着寒窗苦读几十载,一朝功名利禄全都有了,却是忘了最初自己为民请命的想法。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关于草菅人命的笑话。
话说在某一个朝代,有一个叫做草菅的秀才,总是在县衙门口大骂县老爷不过百姓死活,贪污受贿,欺男霸女。
最后被县老爷派人四处追杀。
此时有江湖侠少们们鼎力相助,才脱了死劫,最后终于考上了功名。
再后来也就别任命为了县老爷,可此时他的做法,和曾经他口中大骂的县老爷也没有什么区别。
自然也就会被其他的文人书生咒骂。
骂的难听了也就忍不住派人出去追杀,然而这一次,曾经保护他的侠少们,却是成了他的敌人。
后来被侠少们,堵在县衙之中,问道“你曾经不是说,做了官之后,要对老爸性好吗?为何现在你成了原来痛恨的样子?”
草菅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是我的人命不值钱,现在我的人命金贵了。”
据说是崇祯皇帝说给他皇后听得到笑话,本来他还想着是崇祯皇帝不学无术,胡乱拼凑,明明草菅人命说的是汉文帝时期,任命贾谊担任梁王刘揖的先生的成语故事,却被弄成了连七八糟的寓言故事。
然而此时想来,里面的草菅又何尝不是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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