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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府。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柳师爷晕头转向,鼻血也流了出来。

谭贵怒气冲冲吼道:“真是个废物,吩咐你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柳师爷强忍疼痛,擦了擦鼻血,一脸委屈道:“老爷,钱真人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小的也安排了人设局。

只是却没曾想,那小子也不知与谁打了个赌,跑到乱葬岗过夜,不知怎么的把腿给摔断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等他腿伤好了再下手?”

柳师爷赶紧摆手:“不不不,小的一会就去找钱真人商量,尽快解决那小子,以免夜长梦多。”

这么一说,谭贵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柳师爷的肩:“再过几天就要竞选镇长。

老爷不希望节外生枝,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等谭贵说完,柳师爷赶紧保证:“老爷放心,竞选之前,小的一定让那小子消失。”

“嗯,赶紧去办。”

“是是是,小的这便去找钱真人。”

柳师爷连连应声,告退而去。

找到钱开之后,柳师爷先是吐了一通苦水,随之道:“钱真人,你一定帮帮我,务必尽快除掉那小子。”

“这……”钱开故作沉吟。

柳师爷心中暗骂了一句,但又不敢发作,只能赔着笑脸道:“大不了,再给你加一锭金子。”

一听此话,钱开当即眉开眼笑:“一言为定,你去准备一些东西,明晚咱们便动手。”

柳师爷一脸激动:“请问真人,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钱开回道:“那小子的生辰八字,再取一件那小子的贴身衣物。

他不是摔伤了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伤上加伤,一命呜呼,谁也不会怀疑到你家老爷头上。”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柳师爷喜不自用,连声拜谢。

回到镇里,柳师爷轻车熟路摸到张大胆家的后窗,抬手轻轻敲击。

“谁?”

马氏惊醒过来,颤声问了一句。

“快开窗户,是我……”

一听是柳师爷的声音,马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床将窗户打开。

同时小声嗔了一句:“你个坏东西,就不怕你家老爷发现?”

“嘿嘿,怕不怕的日后再说。”

“你……”

“快把窗户关上,我等不及了……”

“嘎吱嘎吱……”

过了一会,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木架子摇晃的声音。

次日下午。

跌打馆内。

“咦?我的腿好了?”

张大胆一脸惊喜,尝试着伸展了一下腿脚。

许长安上前解开夹板,吩咐道:“起来,蹦几下。”

“啊?”

“让你蹦就蹦。”

“哦……”

张大胆小心翼翼走了几步,然后原地蹦了几下。

“哈哈哈,果然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吴越一脸疑惑,喃喃道:“奇怪,好这么快?”

张大胆不满地瞟了一眼:“怎么?你还真希望我在你这里躺一个月?”

这时,徐林走了进来。

吴越愣了愣,随之微笑着迎上前去拱了拱手:“道长真是有心,张大胆的腿伤已经没事了。”

“嗯,那就好!”徐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大胆也赶紧上前道谢:“多谢道长!”

徐林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你已经大难临头了……”

“啊?”

“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吴越也一脸惊讶。

许长安叹了一声,下意识瞟向张大胆道:“此事说来话长……”

刚讲了一会,张大胆不由失声惊呼:“什么?你……你是说……那只鞋的主人是……谭老爷?”

“不错!”

张大胆气得双眼喷火,怒喝了一声:“狗男女,我要杀了他们!”

说完,便待冲回去。

“等等!”许长安一把拉住张大胆:“现在不是你想杀不杀的问题,谭老爷已经请了钱真人对付你。”

“钱真人?”

“对!谭贵掉了一只鞋,怕被你抓到把柄,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你。”

徐林接口道:“没错,之前我在街上亲眼见到我师兄进了谭府。

我悄悄越墙而进,发现他正在设坛。

他们已经弄到了你的生辰八字还有贴身衣物……”

这次,张大胆终于灵光了一回,咬牙道:“一定是那贱人给的,她巴不得我死。我一死,她便可以攀上高枝了。”

徐林摆了摆手:“先不必管那女人,先过了今晚这一关再说。”

“求道长救我!”

张大胆总算开了窍,当场冲着徐林跪了下来。

“放心吧,我这次来谭家镇就是专程来帮你的。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再凭由我师兄胡作非为。”

张大胆激动不已,连连磕头:“太好了,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好了,你先起来,我要给你净身。”

“净身?”

张大胆吓了一大跳。

净了身,不就成太监了?

“我说的净身,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要洗干净你的前身,正式入道,收你为徒。”

“收我为徒?”

“没错,我打听过,你为人善良质朴,也算有些底子。

正好我也在物色一个弟子,做了我的弟子,我自然会全力保你。”

“这么说,我以后就是茅山弟子了?”

“不错!”

张大胆喜出望外,再次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了,时间紧迫,赶紧去买一些朱砂、香烛,我要开坛作法替你净身,以挡灾祸。”

“是,师父!”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徐林开始布坛。

这时,许长安站在一边看的格外仔细,包括徐林念的咒也默默记在心里。

“天苍苍,地苍苍,祖师为你发豪光。发起豪光照天苍,体有金光,福影全身……”

徐林一边念咒,一边用朱砂在张大胆身上画符。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心……”

“白纸作你脸,彩纸作你身,未开光是纸,开光变神通……”

“开你左耳听阴府,开你右耳听阳间,开你口舌念神符……”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刚速现,急急如律令!”

作法完毕,徐林吐了一口气:“好了,穿上衣服,能不能挺过今晚……就看你的造化了。”

“啊?”张大胆愣了愣,随之急急道:“师父,我画了这金身,也……也有危险?”

“难说……”徐林叹了一声:“虽是同门,但是我师兄暗地里修炼了不少邪术,能不能克制他,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许长安想了想,道:“假如说,你师兄真的暗中施法对付张大胆,道长会不会放过他?”

徐林一脸决绝的表情回道:“我与他已经再无一丝同门之谊,如他执迷不悟,自然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也免得坏了师门声誉。”

许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好!我相信,恶人,一定会有恶报!”

当夜。

谭府后院。

“&¥#@*&¥#@……”

钱开身着道袍,手执桃木剑,围着法坛一边转一边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谭贵忍不住瞟向柳师爷,小声问:“到底靠谱不?”

柳师爷赔着笑道:“老爷放心,钱真人可不是那些江湖神棍,他是有真本事的。”

谭贵点了点头:“嗯,如果事情顺利,老爷重重有赏。”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柳师爷乐开了花,连声道谢。

“嗯,谭老爷,人家也要赏……”

坐在谭贵身侧的马氏一听有赏,当即拉着谭贵的衣袖开始撒娇。

这婆娘的确有够恶毒,明知今晚作法是要害她男人,居然还兴高彩烈到现场观摩。

在她想来,只要男人一死,她便可以名正言顺搬进谭府。

哪怕做个侧室,也能穿金戴银,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嘿嘿,赏自然是要赏,老爷今晚赏你……”

说到这里,谭贵凑到马氏耳边低语了一句。

“嗯,老爷你真坏……”马氏夹紧,故作娇羞状。

而这时候,柳师爷的心里却泛起了一股子酸水。

跳了一会,钱开终于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桃木剑,拿起桉桌上的一个小布偶。

这个布偶乃是用张大胆的贴身衣服所缝,里面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其实在民间,也有类似的手法,叫做扎小人。

只不过,民间流传的那种手法劣拙,大多属于一种心理作用,正如背地里恶毒地咒人一般。

而钱开施展的,却是一种源自于古老巫族的咒术,比传说中的降头术还要邪。

施了法之后,他拿针扎向布偶的哪个部位,对方的对应部位便会疼痛难忍,直到活活痛死。

如此一来,便能瞒天过海,让人以为是病痛而死。

况且,就算有人猜疑又怎么样?

他又不在现场,完全可以一口否认。

“&¥#@*&¥#@……”

钱开一边念咒,右手拿起一根针恶狠狠扎向布偶的肚脐。

“啊……”

另一边,张大胆捂着肚脐痛叫了一声。

徐林一脸阴沉道:“终于开始了,忍着一点!”

张大胆苦着脸应了一声:“是,师父!”

徐林走到法坛前点了一柱香,随之手执桃木剑与师兄隔空斗法。

“嗯?”

扎了两下,钱开感觉有点不对劲。

毕竟是他亲自施的法,有没有效果他的心里自然有数。

扎了两下,他却隐隐感觉有一丝无形的力量在阻扰他的施法。

难道……

钱开皱了皱眉,咬了咬牙,举针扎向布偶的眉心。

连扎了几针,钱开的额头浸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一定有人在暗中与他斗法,在保护张大胆。

至于是谁,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他的师弟。

“可恶!”

钱开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说道长,你到底行不行啊?”

谭贵眼见钱开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钱开怒声道:“有人在开坛护着那小子。”

“什么?”柳师爷瞪大眼睛:“谁在开坛?”

“一定是我师弟,之前我本想找他出手,他没答应……”

“你……这种事你怎么能告诉别人?”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师弟。”

“既然是你师弟,那为何又与你对着干?”

“够了!”谭贵一脸愤怒,冲着钱开喝道:“钱真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弄死那小子。

还有你的师弟也必须死,不能让他把消息泄露出去。”

钱开阴沉着脸道:“谭老爷放心,既然我师弟不顾同门之情,那我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了。”

说完,放下布偶,拿起桃木剑,微闭双眼念念有词……

“休!”

就在这时,一道光影掠来,犹如闪电一般。

钱开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闪避。

可惜,晚了一步。

一柄飞刀准准地没入他的眉心,只剩刀柄在外。

“扑通……”

无边的黑暗袭来,令得钱开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钱真人……”

“钱真人……”

谭贵等人大吃一惊,纷纷涌上前来。

“老……老爷,钱……钱真人……死……死了……”

另一边,正在开坛作法的徐林似有所感,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四周。

果然,没见到许长安的身影。

“师父,怎么了?”

张大胆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林叹了一声:“没事了,现在,你应该安全了。”

过了一会,许长安回来了,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笑道:“道长,怎么样?还顺利吧?”

徐林意味深长报以一笑:“呵呵,有贵人相助自然顺利。”

“贵人?谁啊?”张大胆傻呼呼问了一句。

徐林摆了摆手:“你不用知道太多……”

数日后,谭家镇一众头面人物齐聚一堂,准备投选镇长。

这一次的镇长人选有三个,其中一个正是谭贵。

其实,这一次的竞选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谭贵为了这个镇长之位已经筹谋了十余年,花了不少银子。

果然,经过镇里一众头面人物投票,谭贵高票当选,成为谭家镇新一任镇长。

“好了,下面,有请咱们的新镇长给大家讲几句。”

“多谢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各位乡亲的抬爱……”

谭贵满面春风走上前台,冲着四方拱手。

客套了两句,谭贵又道:“我谭贵何德何能,能坐上这镇长之位?

说起来,谭某其实是畜生,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这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会如此作践自己?”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大家恐怕还不知道,谭某暗地里做了多少坏事。包括我兄长,都是我下毒害死的……”

“谭贵,你到底在说什么?”

有人站起身怒喝了一声。

“让他说!”

镇里一个长辈阴沉着脸道。

接下来,谭贵还真的一桩桩,一件件,交待起自己多年所犯下的恶行。

一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倒不是意外。

谭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表面和善,珍惜名声,暗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奇怪,这家伙装了一辈子,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堂而皇之在大家伙儿面前公然讲出来?

难不成一时激动,脑子坏掉了?

谭贵的脑子当然没有坏掉,他只是中了徐林的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其实一开始,徐林还有些犹豫。

许长安劝他说:“善与恶,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界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既然这家伙喜欢装模作样,那便撕下他的伪面目,让他身败名裂……”

谭家镇。

迎来了一次大地震。

谭贵上吊自尽,以柳师爷为首的一干恶奴全部下了大狱,该杀的杀,该判的判。

至于马氏……终于心想事成,到下面去侍候谭老爷去了。

另外,吴越之前给许长安讲过的,关于吴顺兄弟二人与张氏之间的恩怨,也一并解决。

许长安当然也不会白跑这一趟,随同徐林师徒二人一起行走江湖,经历了不少稀奇古怪之事。

当然,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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