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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同会没想到,善恶分明,该回报时,一点都不少。当初想挖坑让杨新华跳,从造船厂离开,三年内不能涉足造船业,杨新华做到了,而他自己,却陷入窘境。
季副厂长同胡子主任大清早来到造船厂,把他当初逼杨新华签的合同给他看,明确地说:“合同面前人人平等,你现在必须关掉这个造船厂,否则,厂里开除你的公职,并报公安处理。”
送走他们一行,史同会犹豫着,开除就没有一点后路了。不想被开除,这块地已被厂里盯上,以后麻烦肯定越来越多。
光胡子一个人就够难缠的,他又与杨新华交好,哪天喝多了都会拾缀季厂长来找事。
晨风不停地吹动史同会的乱发,阳光也在他身上反复抚摸,做一个决定,居然在运河边坐了一夜,史同会艰难地站起来,他心灰意懒,没想到昨天把心中的难处,说给康海青,康海青竟然说:“营业执照改我的名,船厂归我了。”
言下之意是你史同会可以滚了。
史同会恶向胆边生,想做了康海青,的,想整吃我,想想你有多大的命!
一夜过后,史同会已经没有当时的勇气了。康海青不比吴叔和小酒鬼。他在县城根基深厚,村里能人众多,干不过陈计兵,未必不能灭了他。经过建造船厂一事,他慢慢学会了比较,自己无论从个人努力,家庭背景上,扛不过陈计兵,也扛不过康海青。
唯一能讨主意的,只有爹了。他骑车回家,娘正在晾晒衣服,这段时间忙,他一直没回家,娘的头发已白了大半,没有梳洗,就随便的挽个髻,松散在脑后。绳子高些,娘费些劲把衣服搭上后,又小心地整理到她满意。
“娘一一”史同会喊一声,娘转过脸,问他吃饭吗,你爹在屋里下棋呢。
爹见了他,把棋抚乱。
史同会知道爹一直生气,生两个哥哥的气,生他的气,生造船厂杨书记的气,生所有人的气。
除了生气,爹也只好下棋了,他们爷俩一样,连一个下棋的对手找不到。每一盘棋只好一个人下。
他把自己的遭遇给爹说一半,爹摆手制止了他说:“自己去做,不要跟我商量,该死该活各安天命!”
从没想到,爹不知是说话少的原因,还是岁数大了,居然哑嗓子了。他看爹的眼光空洞无光,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大哥一只裤腿卷高,另一只裤腿卷低地进院子,他一眼瞥到史同会,扯道:“老三回来了,我摸了两斤小龙虾,七八两小鱼,等会你去弄瓶酒,咱哥俩好好唠唠!自己开造船厂,咱爹就是偏心呀,天下老子疼小的,真没办法啊,上天我去上班,迟到的自行车不能进厂,放厂门口,不知被哪个王八蛋偷走了,老三,不能白回来一趟,得送我一辆自行车!”
大哥还要唠唠叨叨往下说,史同会巳没有耐心听,点了两百块给大哥,又跑到二哥门口,给二嫂两百块。
走时,偷偷地给娘两百。怕大哥二哥知道后到娘那里抢。
剩下的,也只好去找小解,他站在门口,想自己也混了几年,身边连一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有,想来,自己也只有如此悲哀了。
一个优秀的男人,不仅要勇气培养对手,更需要培养左膀右臂,因为许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需要他人为自己解决难题,更要为自己赚钱。
按这个标准,他忽然发现杨新华是足够一个优秀的男人,的,资源都跑到对手那边去了。他生气地一掌打在路边的法国桐上,手掌隐隐生疼。
小解换了便衣,两人朝商品街的正是鱼味走。这边开业后,史同会没有来过,他带着新鲜感进去,真的被震惊了,底层散座,比酒厂那边大了两倍不止,吧台边上有大楼梯,上下客人络绎不绝,想象的出,二楼肯定包间众多。
小解认识的人多,两人对面,小解不停地与熟人打招呼,他像个从农村上来的人,坐在那里不安地自斟自饮。
小解今天格外抓面子,两人刚喝一半,有个熟人,先给他们俩买了单。本来借酒浇愁,这下竟然成真,真的借小解朋友的酒浇愁了。
他去卫生间时,正好与里面出来的位晨碰面,他躲闪不开,强笑着与魏晨打招呼。
魏晨说:“同会弟,厂里工人都骂你是汉奸,卖厂贼,你胆子真大,还敢公开露面,不怕被哪个工友放狗,咬去了你的老二?”
“还是爱开玩笑!”史同会暗骂魏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比老子强?老子怎么说为是一厂之长,你算干嘛的,还不是杨新华的狗腿子?
魏晨“哼”一声,重新整理一下衣服,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昂首阔步的走了。
狗腿子还理直气壮呢,真是气死人不抵命。
史同会回到小解对面,正看到吧台前,妮妮与魏晨有说有笑地谈着什么,魏晨刚才与他说话时的冷傲,此时荡然无存,只剩下谦恭。我他的还不如一个女人!
史同会没有了喝酒的兴趣,一个食堂班的班长,对他竟然带理不理的,不就是会做几样菜吗?老子没学此道!要是学厨师,他妈的,起码要做你位晨师傅。
小解知道史同会一直与杨新华不对付,怕这位大舅哥又出什么馊主意,让他对付杨新华,提前给他打招呼道:“那个杨新华属猫的,有九条命,越整越硬朗,现在成气侯了,以我目前的身份,整不动他了。”
史同会不甘心地点头,想起自己与陈计兵去胡子叔那里接杨新华时,杨新华还是个孩子,青懵懵的,怎么就混到连小解也不敢惹了?
小解继续说:“以我的经历认为,能惹的去惹,不能惹的就避开,即使有些不舒服,也只能自个忍受,我哥,你认为呢?”
“不这样还能怎样?”史同会不愿低头,可警察妹夫都认怂了,他更没得说了。气呼呼地与小解分手,感觉全世界的人都跟他过不去。
出饭店的门,转头看见隔壁的咖啡馆,虽然没有喝过,多有闻名,腰包里有钱,便大咧咧地进去开洋荤,里面的装修色调是统一的米黄色,显得高贵雅致,门内站一女孩,给他鞠躬,问道:“先生,是住宿还是喝咖啡?”
“喝咖啡!”女孩秀美多礼,他的心情大好起来。
女孩手一指,他看见有两个吧台,一个背景墙上挂了四个钟,分指着世界各地的时间。真会设计,这简单的想法,把一个宾馆的面向,由本国变成了面向世界。
喝咖啡的人真不少,他一眼扫过去,看第二排靠墙的位置坐着杨新华,他面前放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史同会走到杨新华对面坐下,杨新华并没有发现他,依旧认真地翻着记事本,偶尔,还要在上面记着什么。
“小三子,挺忙啊?”他示威似的说。
“噢,史同会一一”杨新华抬起头,惊异地问:“听说你升宫了,干的还顺手吧!”
“那是老皇历了,我已经办理停薪留职手续,自己单干”史同会在工厂,陈计兵走后,一直以杨新华马首是瞻,突然间作为对手,平坐在杨新华对面,说不出是该骄傲还是该把以前的恨稀饰的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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