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动荡不安的时代第二百一十四章 李中堂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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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达这话问的听起来似乎简单，如何结束这场战争，似乎这种询问不应该出自他和吴佩孚的口。但在场的三人都是如今中国政坛的佼佼者，尤其是作为国务总理的宋教仁，随着袁世凯的越发病重，他这个总理已几乎全揽了政务大权，从实际上来说已是中国第一人。

方子达问毕，宋教仁和廖仲恺都没马上回答，反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从表面上来，中日之间开战一方面是日本窥视中国领土，悍然发起的战争，另一方面也是日本国内为了转移经济危机而利用对外战争来缓解内部矛盾的手段。以中国人的角度来，无论日本出于何种目的，日本不宣而战，在中国领土大打出手，作为有良知的中国人奋起反抗侵略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把侵略者彻底从中国领土赶出去，这是每个中国人都愿意到的结果，自鸦片战争以来，半个多世纪的中国遭受了无数困难，如果能以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来结束的话，这对年轻的民国政府是件梦寐以求的事。

但国际事务不是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如今国际局势复杂多变，中日开战承受压力的不仅是战争双方，还有在欧洲战得筋疲力尽的协约国、同盟国两大阵营。同作为协约国成员，协约国内部当然不愿意中日双方打得血流成河，从而白白消耗自己的实力。而在同盟国来协约国内部的战争却是越打越大才好，如果能就此使得协约国内部分裂，甚至中日之间某一方由此投入同盟国阵营那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同盟国阵营居心叵测的声明和私下的小动作，协约国内部对中日战争的调停呼声也越来越大，无论是英、法还是沙皇俄国，不断地在双方之间奔走，试图尽快让两国停战。

除却以上这些外部因素，从战争双方如今形势来，中**队在胶东战场已掌握了主动权，但在东北战场上依旧处于防势。随着总参谋部兵力调动。或许东北战场的压力会逐渐减轻，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很可能过些日子，中**队将取得全面战场上的优势。

但不要忘记，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和日本相比。中国整体军事实力并不占优，日本跨海作战的部队仅仅只有几个师团和一支海军的第二舰队，作为亚洲军事强国的日本还没使出全力，假如日本恼羞成怒继续增兵。甚至把庞大的海军都拉到战场上的话，中国政府花了努力才取得的这么一点点优势就将荡然无存。

同明治维新以来日渐日强的日本相比，老大的中国还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虽然在表面上民国已取得了统一，国家军队的建设也有了初步效果。可国内依旧暗流汹涌，各党各派在明面上似乎握手言和，但底下的争斗一直都未停息过。西北、西南地区中央控制力度还尚有不足，财政也刚刚开始好转，国家基础建设更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更不用谈那些在海外蠢蠢欲动一直充当“搅屎棍”的革命党人了，一旦战争延续，使得成为长期战争的话，脆弱的民国政府必然支持不下去。到那时候整个国家将受到重创，就算彻底打赢战争，恐怕也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除了以上这些问题，国家元首袁世凯的身体更是个重要因素，袁世凯时日无过。根据医生诊断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也没有把握。中央现今的局面是北洋、两家制衡，另外还有其它各党各派参政。袁世凯假如撒手西去，如今平衡就会被打破，袁世凯留下的北洋遗产必然会引来不少人进行争夺。以乐观的角度来，最好的结果也将导致中央有短暂的混乱。如果这种混乱是在和平状态下发生或许影响还不大，但如果是在战争状态发生，谁都无法预料结果会如何。

“财政状况现在如何？”

“如果没大的意外话，还能支持四个月左右。”方子达来前已作过计算，当即回答道。

“怎么才四个月？”廖仲恺有些惊讶，追问道：“鄣明，我见过前几月的财政报告，不是说这两年中央财政好转许多了么？欧战之后有关同盟国的赔款已全部取消，中日开战中央又中断了对日的以往赔款，如果这样计算应该足够一年啊！怎么才会这么点日子？”

“我的廖兄啊！”方子达听完廖仲恺这番书生气的话，当即就苦笑解释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话？这和平时期的开销能和战争时期的相比？如今前线数十万军队作战，仅仅每天的消耗就是天文数字，更不说山东、奉天两地开战后，这税收的损失、士兵的抚恤、战后的重建……这哪个都不需要钱的？我说能支持四个月已经是估算多了，如果战局发生大变的话，恐怕这时间还要减少些。”

见廖仲恺有些发蒙，又要开口询问，宋教仁在一旁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和子玉是怎么想的？说说吧。”

“在青*岛我同子玉详谈了半日，觉得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才是上策。从目前局势来，双方在两地战场各有优劣，但从短期来分析我军占有是无可置疑的。不过，这个分析必须是建立在日本一方不再增兵的情况下，如果日本人继续增兵，这结果谁都不能保证。而且就以胶东战场来分析，日本十五、十八师团被我军困住，使得日本第二舰队投鼠忌器，丧失了战场主动权。万一日本人狠下心来丢掉包围圈里的两个师团呢？以第二舰队的强大甚至再加上日本主力海军的参与，无论攻击我国沿海各地区，我们能够挡得住？”

“嗯，继续说下去。”见方子达说到一半抬头向自己，宋教仁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除去胶东战场，奉天战场更不乐观。总参谋部的调兵计划我也知道，张作霖虽在步云山挡住了日本人，可损失极大，就算增援上来，最多也是形成僵持状态。更何况，日本现在还未从朝鲜出兵，不要忘记如今朝鲜可是日本人的殖民地，一旦日本大举派兵由朝鲜进入辽东，奉天的胶着状态就会被打破，从而整个东北都会陷入战火之中。”

说的有些口干，方子达喝了口茶继续道：“除去从战场角度分析，协约国、同盟国各反应也不能不考虑，尤其是英、法、俄甚至美国都不会让中日两国战争持续扩大，而加上天气减寒，东北、山东已经进入冬季，战争双方的困难越发越大，在这种情况下调停是肯定的。”

“你们的意见就是尽快结束战争？有具体想法没有？”

“有！”方子达点头道：“如果要非打出个胜负来不可，胶东战场可随时消灭日军第十五、十八师团，而奉天战场也可使劲全力和日本人拼个两败俱伤。假如要和谈的话，子玉建议继续围住十五、十八师团以作筹码，而在奉天战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牢牢挡住日本人的脚步让他们过不了步云山，并且修改调兵计划，在鸭绿江一带驻派至少一个集团军的兵力做好防御准备。把目前胶着的局势再延迟些日子，等到日本人无力突破的时候，就是接受调停的机会到来了。”

宋教仁听了微微点头，的确方子达的建议是老成谋国之策，在民国的底子还薄弱的情况下，眼下还不是和日本人打全面战争的时机。如果能就此停战的话，对国家，对中央来说都是件好事，可停战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以日本人一向的大胃口，就算停战也必然会提出诸多要求，宋教仁担心一旦和谈不成，政府就会被民间指责而导致威望锐减。

不仅是宋教仁，廖仲恺也有这样的忧虑。但凡半世纪以来对外战争的和谈都被外人骂成“卖国贼”，宋教仁是政府首脑，又是的理事长，一旦主导和谈，这对是极大声望打击，更何况海外的革命党人，尤其是孙文等人会这样来抨击中央和？当年李鸿章之事依旧历历在目，谁有胆量去做李中堂第二？

宋教仁从心里说是赞同方子达建议的，可他又有他的顾虑，廖仲恺也是如此。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无法下这个决心。

正当宋教仁盘算着怎么处理此时的时候，方子达开口道：“遁初兄，仲恺兄，此事只不过是我和子玉的一个建议，你们知道就行。至于具体沟通无需中央先出面，我觉得还是有情报部门先处理比较妥当。”

“这可不是小事，鄣明，你可有把握？”廖仲恺急忙追问，脸上露着焦虑和担忧。方子达说由情报部门出面实际上也就是他自己把责权给揽了过去，让方子达担起如此重任一旦失败他受到的损失是巨大的，不要忘记袁世凯时日无多，万一以后和北洋系大佬们争夺袁世凯政治遗产时候对方拿出这事来说，将导致方子达放弃很大部分本应该所得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