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妓女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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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翰青看着腊梅的一双妙目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溜来溜去的，不由得郁闷，是哥长得太帅了？还是她在妓院做姑娘时的职业习惯？他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稳了一下心神，这才慢条斯理道：“你们这公司待人接物还不错啊，你看这好茶喝着，还有人伺候着，舒坦着呢。”

腊梅在妓院里阅人无数，怎么看都觉得对方都不像是个伙计，连说出来的话也文绉绉的，她收回审视的目光道：“我们龙腾公司秉承的就是‘诚信为本，服务至上。’”从良妓女说到这里得意地一指腾龙九天下面的一行小字道：“看到没有？那就是我们的董事长亲笔书写的。”

“你们董事长？你们见过你们董事长没有？”

“自然见过，我们董事长可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杜先生和黄董事长知道不？我们董事长经常是杜公馆和黄公馆的座中客。”

赵翰青如果不是自己确定没有跟她接触过铁定会被她的表情迷惑，这女人不简单啊。

黑牛一脸的坏笑道：“你们董事长还是淞沪卫戍司令邓司令的座上客，他出入司令部就跟出入自家后院一样，你知道不？”

腊梅眸中有一抹亮光一闪，又讶然道：“啊呀，你认识我们董事长？”

黑牛知道赵翰青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并不点破赵翰青的身份，自顾笑嘻嘻道：“何止认识啊，我跟他还很熟呢，我们经常跟他一起吃饭喝酒。”

“呸，你吹牛吧。”

赵翰青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叫黑牛可不是叫吹牛。”

“黑牛？”腊梅上下打量了黑牛一翻咯咯一笑道：“这小兄弟长得不黑啊，你看这脸蛋红扑扑俊眉俊眼的。怎么能叫黑牛呢，我看还是叫吹牛吧，跟我们董事长经常喝酒？做梦吧，，那你说说我们董事长长什么样子？说不上来吧，你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嘻嘻，吹牛兄弟估计还找媳妇吧？嘻嘻，你看脸红了，肯定还是个童子牛。”她这个样子一下就露出了些风尘的味道来。

黑牛被一个女人戏耍实在是郁闷，气呼呼道：“他长得喂。我说你问你们董事长长什么样子干啥？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你胡说八道，我我就是想证实一下你是不是吹牛。”

黑牛眼珠一转道：“你们董事长长得高大威猛，往那儿一站顶天立地威风八面。”

腊梅白了他一眼嗔道：“哼，还是吹牛，听说我们董事长长得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你说的是楚霸王吧。”说着还不经意地看了赵翰青一眼，这个伙计也长得挺英俊的。不知董事长跟他比起来谁更英俊。

黑牛谎言被拆穿了顿时有些羞恼。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才是吹牛呢，连你自己都说是听说的，我看你根本没有见过你们董事长。”

腊梅俏脸一红，自己竟然说漏了嘴，但是被一个年轻的小子挤兑岂肯示弱，娇笑了一声道：“我们公司的员工又怎么会没有见过公司的董事长？你说说你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子能跟我们董事长一起喝酒？你让这个小哥给评评理看咱俩是在吹牛。”腊梅说着一指赵翰青道：“小兄弟。你给评评理。”

赵翰青听二人斗嘴觉得有趣，正在偷笑忽然见扯到了自己，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水汪汪的，不由得心中暗骂。真是积习难改，不耐烦地道：“你们有没有吹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脑子进水了才这么无聊，别忘了这里是龙腾公司，可不是酒楼茶馆。”他本来是想说这里不是妓院的，又觉得那样有影射之嫌会让腊梅很受伤的，于是话到嘴边就改成了酒楼茶馆，不过，这个腊梅原形毕露让他感觉就跟进了妓院似的，心中感慨，让妓女重就业就真的这么难？

腊梅俏脸绯红，公司里有规定对待顾客要像春天般温暖夏天般火热，自己却在这里跟顾客拌起嘴来，如果让盛总经理知道肯定会赶自己走的，想到这里脸一下子又变得很难看。

“刚刚还表扬龙腾公司服务不错，现在看”赵翰青说着摇了摇头。

腊梅在赵翰青面前却不知为什么不敢再多嘴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让她不敢像在黑牛面前一样放肆。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道：“翰青？哎呀，真的是你呀，走快快上楼去。”说话的是盛家的老掌柜佟掌柜，他刚刚在银行转了一笔货款回来，他被盛家老主人盛茂林派到上海来帮盛千秋的打理生意，盛氏商行并入龙腾公司以后，他又到了龙腾公司做了财务经理，这是赵翰青的叫法，按照佟掌柜自己的说法自己就是账房先生。

“佟伯。”赵翰青急忙站起来跟佟掌柜打招呼。这位佟掌柜对自己大哥有知遇之恩，而且在自己初到南都落魄的时候，佟掌柜为了帮自己曾打算让自己到盛鑫商行做伙计，虽然被自己拒绝了，但是终究有些情分在里面，赵翰青知恩图报，在佟掌柜面前一直以晚辈自居。

佟掌柜每一次看见赵翰青都是心生感慨，可以说他是看着赵翰青从一个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穷小子走到了今天，赵翰青的具体发迹过程他不知道，但是，赵翰青今天的成就他却略知一二，就像这龙腾公司他可是真金白银拿出好几万块大洋，而且还有好几家酒楼，资产比起盛家已经不遑多让了。当年他就看出来赵家老二聪明机灵，现在看来他还是轻看了他，简直是人中龙凤，赵家兄弟俩都是人物啊，可惜了赵家老大短命。

佟掌柜一边感慨，一边引着赵翰青往楼上走。

赵翰青跟着佟掌柜上楼去了，黑牛就留在了楼下的大堂里，在龙腾公司肯定不会有人对赵翰青不利，而且赵翰青可能要谈生意上的事情，他就没有必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保护了，守在大门口只要没有不良之徒闯进来就行了。

腊梅一看龙腾公司颇有权势的佟管事恭恭敬敬陪着赵翰青上楼去了，更觉得这年轻人不像是听人差遣的小伙计，他究竟是谁？在她眼里一下子神秘起来，她心痒难耐地想要向黑牛打听一下，于是就走过去端起黑牛的茶盅泼了残茶又斟上，然后笑道：“小兄弟，别生姐姐的气，姐姐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

看在她为自己斟茶的份上黑牛倒不好意思与她计较了，但是，心里有些不待见他，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腊梅是做妓女的冷脸见得多了冷言恶语也听得多了，所以对于黑牛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娇声问道：“小兄弟，那个小哥究竟是什么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哼，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

“呸，你放屁。”腊梅一着急粗话就脱口而出，因为她真的心里有鬼，却并不是因为风花雪月事，而是有别的用意。

黑牛被她一骂火气腾地又起来了，他可不是个吃亏的主，但是，他一个男人也不能跟一个女人骂架，不过，他跟着赵翰青耳濡目染学了一肚子蔫儿坏，眼珠一转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腊梅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屁孩想调戏老娘啊，突然笑嘻嘻道：“看着我面熟？你那看我是不是跟你娘长得有些像啊。”这一刻她完全恢复了妓女的放浪本色。

黑牛突然装模作样地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会乐里，对，就是会乐里，我好像在会乐里见过你。”腊梅就是会乐里的妓女，妓女迎来送往接客无数，有人能认出她来实属正常，而她未必会认识别人，黑牛就是想借这个来打击她一下。

果然，腊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惨淡。她十四岁开始接客，已经记不清楚跟多少的男人上过床了，反正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留在那里了，会乐里已经成了她的一个梦魇，一辈子的梦魇，现在被黑牛一下子推进梦魇中。

黑牛一见腊梅的表情反倒有些内疚起来，又想到这女人终究是跟了朱老倌，这时挤兑她太狠了日后不好相见，他在赵翰青的熏陶和调教下考虑事情也日渐周全。想到这里他急忙弥补自己的过失：“啊呀，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会乐里徐福记酒馆的老板娘又怎么会在这里呢？不过，你跟她长得可真像啊。”

腊梅的脸色这才变了过来，强笑了一声道：“小兄弟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命贱哪有福气做什么老板娘啊，茶凉了吧，我给小兄弟。”

“嗯，仔细看你们长得是不一样，腊梅姐长得比她漂亮。”

啪地一声，茶盅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腊梅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腊梅？”

黑牛这才想起自己说漏嘴了，他急忙道：“我、我不认识你，但是上次来的时候听有人叫你腊梅来着。”

腊梅脸上的媚态尽去，眼中闪过了一抹阴冷的光，可惜的是黑牛没有发现，他如果发现了可能会生出警惕之心而就不会再把腊梅当做一个妓女了，那么也就没有后面的天大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