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所谓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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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几个日夜的秋雨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林子一片干净。

肥硕的兔子从树洞中探出头来，抖了抖长长的耳朵，蹦跳着跳出洞穴。树上的鸟儿歪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色彩艳丽的翅膀。

轱辘……轱辘……

肥硕的兔子慌乱的逃开，艳丽的鸟儿盘旋着飞走，安静的林间想起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

轱辘……轱辘……

一辆狭小简陋的马车在雨幕散尽时，缓缓的走出了林子。

“老爷、夫人，到了。”

马车停下，赶马车的人已经摘下了偌大的蓑笠，竟是个背脊佝偻、年过半百的老人。

很快，车帘掀开，一男一女走下马车，看模样也已年纪不小了。

男女留下老人，互相搀扶着，走的很慢，尤其是当两人穿过泥泞的田垄时，蹒跚的步履竟是几次差点跌倒。

“小心，田里有些湿滑，走的时候尽量慢些。”一旁查看田地的大汉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男子，看了看两人衣裳，大汉笑道“大哥大嫂看着眼生啊，到我们这小地方是来探亲？还是打算去那苍云山上看一看。”

“不是。”男子摆手，环顾了一下眼前的小村庄问道“我们想在此处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不知兄弟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里正。”

“落脚？”大汉诧异，“大哥，我看您这一身打扮也是个富贵的主，怎么会想要住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男子笑笑，微微低下头，“拜托兄弟了。”

大汉身子一侧，粗大的手一挥，“行，大哥想好了就好，里正家就在前面左拐的第二间屋子，嗯……”

大汉看了看步履蹒跚的男女，“算了，俺带你们过去。二弟，俺带这大哥大嫂去一趟王叔家，你们先忙着。”

大汉吆喝一声，带着男女向着村长家走。

“耽误兄弟做事了。”

男子客气的拱手，看的老实本分的大汉连连摆手，“几步路的功夫，耽误不得啥事子，大哥太客气了。”

三人一路走着，田垄间，庄稼已经成熟了大半，几日的秋雨这么一浇，金黄金黄的泛着水光。

“老吴啊，这是你们家亲戚？”有人忙碌中抬头，见到陌生的男女，热情的招呼着。

大汉大笑着摆手，“俺家哪有这么贵气的亲戚，大哥大嫂是来找王叔的。”

“里正家的亲戚呀！”

“徐婶子！”大汉看着自顾自的给人安排了身份的徐家婶子，满脸的无奈，“不是。”

“那是……”四五十岁的徐家婶子一脸好奇的在这一男一女的脸上打转，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合计着个什么事。

大汉像是知道这徐家婶子的德性似的，满脸歉疚的看了眼男女，对着徐家婶子解释了一句，扶着两人就加快了脚步。

“婶子，大哥大嫂是想寻块地方住。”

“寻地方……”徐家婶子一愣，呢喃着，眼珠子又是一转，看着离开的三道背影连连喊道“吴家老大，两位贵人要地方住，婶婶家有啊，还找什么里正，来婶婶……”

声音渐远，直至听不见了大汉才扶着男子放慢了脚步，偏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涨红了一张黝黑的脸，“那个，大哥大嫂，实在对不住啊，徐家婶子她、她只是……”

大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总不能在背后议论一个年长于他的婆娘不是。

男子摆手，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让男子严肃的脸庞瞬间变得亲切起来，“无碍的，村里人都很热情。”

“欸欸！”大汉立即笑着应和，随即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相对稍大些的瓦房道“那就是里正家了。”

说着，对着站在院子中喂鸡的中年妇女喊道“婶婶，王叔在么，这两位大哥大嫂找王叔的。”

妇女转过身，被烈日晒的发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吴家老大啊，在的，在的，你们先进来。”

妇女放下手中的簸箕，在围兜上擦了擦手，打开院门让三人进来。

这时，一中年男子拎着个烟袋子从屋中走了出来，抬着眼皮看了三人一眼，“什么事？”

“王叔，这两位大哥大嫂想在我们这住下。”

“哦？在我们这住下？”中年男子也就是里正上下打量着和大汉同来的男女，敲了敲手中的烟袋子，“那进来谈吧。”

里正抽了口旱烟，先一步走进了屋，一男一女对着王婶子点了下头，跟着里正走进了屋。

大汉摸了摸脑袋，看了眼里正，又看了眼一旁的男女，“那个、那俺……”

“吴家老大也进去坐会吧。”王婶子从厨房中端出了几样有些干硬的糕点，看了眼大汉，笑道。

“这……”大汉迟疑。

“跑来一趟，哪有不进去坐坐的理。”

王婶子嗔了大汉一眼，嗔的大汉又挠了挠脑袋，憨笑着跟着王婶子身后进了里屋。

“村西头和村东头都有几处空着的瓦房，你们想常住呢，还是只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

“先打算住上几年。”

“哦，那我这可以暂租给你们，或是你们也可以和我去官府登个记，直接将地方买下来。”

屋内正谈着，王婶子与大汉推门进入。

“这……”男子看了眼进屋的两人，又道“我们还是先看看，若是满意，那便买下来，年纪大了，落叶总要归根。”

“哦？你们也是这的。”

男子蹙了蹙眉，轻叹口气，“年幼时在这附近，只是没想到如今竟只剩下你们这一个村子了。”

里正听后也是轻叹口气，“人往高处走啊，这苍云山越来越荒凉了啊。”

王婶子放下东西，见自家男人一副愁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几年土地收成还算不错，又有了文先生开的苍云书院，俺们这村会好的。”

里正笑笑，“说的也是。”

王婶子见此，轻笑着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

房门关闭。

一直安静的跟在男子身后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

里正与大汉立即起身，竟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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