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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老了,老到回忆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老到一想起家乡的那些人和事便忍不住老泪纵横,孙子问我是不是该回国到家乡看看了,我却总是说“算逑了,物是人非了。”
师父临终的时候那句“这辈子老子是值了,没得啥子可以遗憾的。”始终盘旋在我的脑海之中,说来我现在也到了师父那个年纪了,一百零八年,说来不长,但是也肯定也不短了,老子也是经历了两个世纪的人了,但是就是没法像师父那样豪爽的一句“栋梁,取酒来,老子再喝一次好上路!”
我承认我是拧巴了,那天儿子打电话来说没事你就写写回忆录呗,你这传奇的一生,值得让大家去了解,这不单是你的历史,也是那片山山水水的历史。我想也对,那就让我试着来写写吧。
现在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一段段真实的经历,这里面有我伯父的,也有我的,很多事情已经随着历史滚滚的车轮尘封进了记忆,但是如果不讲出来,相信会成为我一个永久的遗憾,也是对某些人,某些事的不负责任,但是如果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很多事情,我到至今还是不明所以,权且只是记录下来,本人念书不多,文笔有限,又因年龄太大,记忆也有点跟不上了,有时有文不达意,年代错乱的可能,请各位包涵,但是向大家保证所说的都是我们所经历的东西。
一切还都得从我伯父那本勘探日志开始说起。。。。。
19世纪60年代,大清朝的洋务派为了“内堪自立,外堪应变”,提出了“寓强于富”的口号,创建了大批的军事及基础工业,由于本土的矿业技术落后,完全依赖于外国,于是满清政府开始雇佣外国专家及工匠并开始向西方国家大量派遣留学生,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经验。
我的伯父陈从显便是其中一员,农历丁亥年(1887年)陈从显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英国著名的圣安德鲁斯大学学习地质学,3年后回国后先在京师大学堂任教,后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陈从显在实业部矿政司下设的地质科工作,次年调任新办的南京中央地质调查所任职。
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年头,西方列强正在欧洲的土地上捉对厮杀得难解难分,自顾不暇,而处在远东的中华民国虽说处于初期,但彼时因外部条件较为宽松,迎来了一次不小的发展。
这时全国各地的知识分子都处在科学救国的热潮之中,陈从显自然也不例外。那年已经45岁的陈从显带领一队地质勘探小队,回到生他养他的武陵山区的腹地进行地质勘探工作。
一行人从南京坐船逆流而上到达山城重庆,再次由重庆坐船出发,沿途经过涪陵,进入乌江,逆流而上从酉阳县的龚滩登岸,经过川湘边境的秀山县一路考察便进入了湘西州的龙山县的里耶乡。
里耶在土家语的意思是“开拓出来的土地”,位于武陵山脉腹地最深处,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拥有大量的溶洞、天坑,高山和峡谷。一条酉水绕城而过,直通洞庭湖,湘西,那时一直处于闭塞的环境之中,历史上一直是土家族,苗族的聚居地,当地人的话说这里是“九山半水半分田”。
陈从显一行人跋山涉水来到里耶乡时,已经是傍晚十分。在当时,这几乎与世隔绝的乡里听说来了十几个穿着洋装,扛着奇奇怪怪的仪器的外地人,里正慌忙出来迎接,这里正叫李水发,是个50岁上下的土家汉子,这倒是一个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早年行伍,投身于曾国藩的湘军吉字营中,剿灭长毛时在南京城头断了一条腿,后携带着收缴的财物荣归故里,这在当地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李水发问明来意,欢欢喜喜的把陈从显等人安排到了祖祠的吊脚楼居住,忙前忙后的帮陈从显等人安排伙食。几杯包谷烧下肚再配上点山里的老腊肉,气氛便开始更加融洽了。
陈从显和李水发碰了碰杯,扶了扶自己高度近视的眼镜道“李兄,我们这次到湘西来呢,主要是搞些地质方面的调查研究,希望得到贵处的配合。”
李水发将酒一饮而尽道“陈先生啊,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这等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事情。我等虽为山野村夫但道理我们懂,我自当极力配合!”
次日,李水发便亲自带了几个村里的小伙子陪同陈从显等人前在酉水河边开始进行勘探起来。二十几个人一路观察一路勘探,不时便走到了离镇外十几里地的一座高山前,这座山三面临高山,一面为酉水河,南边仅有一条小路通往镇内,陈从显让随行的年龄比较大的勘探队工程师胡伯毅开始勘探起来,又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开始下钻孔,唯一的一名女研究员25岁的王兰芝带着剩下的人开始拿着地质勘探工具在山底下布点,李水发的眼神露出一丝不安,但是还是忍住没有问。
忙活了一天,陈从显带着小队人马兴奋的回到祠堂中,今日的勘探结果显示七星山周围肯定有一处大型的矿场,当夜,陈从显又继续向李水发询问起当地历史上的地震,天气变化和洪水的情况,并一一做了记录,写完日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家现在都有点累了,李水发却开始有点神神秘秘的似乎有话要对陈从显说,陈从显看出了李水发的异样,问道“李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啊?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呢?”
李水发看了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陈从显忙道“要不方便我们到院外说如何?”
两人来到院外,陈从显不解的问道“李兄,乡里有什么难处吗?”
李水发看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神秘的道“陈先生,那块地动不得啊!”
陈从显吃惊的问道“李兄怎么觉得动不得啊?我们数据分析出来,那山里可能会有矿啊。”
李水发再次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凑近陈从显,面露难色的道“那座山。。。。。它。。。有问题!”
陈从显更加吃惊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我们正准备明天到山上看看呢。我看山上好像还有个大岩洞是不是?”
李水发惊恐的忙连连摆手道“不行啊,李先生!动那块地都不行,怎么还能去动七星山呢!”
陈从显这才知道这种山脚七星山,问道“这山能有什么问题啊?地震过?你今天没有说实话?”
李水发忙摆手道“李先生,我今天说的可句句是实话!”
陈从显在院外来回渡步,又问道“那你说说,那座山有什么问题?”
李水发支支吾吾的道“本来这事说出来,你们外地来的先生可能要笑话我们,但是在我们湘西,这种事情真的是真的。”
陈从显疑惑的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李水发看着陈从显道“那是座古时候就被诅咒过了的山!”
陈从显一听李水发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李水发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什么原因呢,李兄啊李兄,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现在都民国了,你怎么还能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鬼话呢,现在国家提倡的是人定胜天,你这种行为可不好啊!要用科学的态度来看待问题嘛!”
李水发一听陈从显不相信自己,更加急了,道“陈先生,这真不是我李水发跟大家开玩笑啊,我们这祖祖辈辈的都这么说的,你看这山边山上,哪里有耕地,农家?大家都对那座山避而远之,你们可真要小心对待啊!”
第二日清晨,见陈从显等人并没有退去的意思,李水发也没有办法,一大早李水发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带着7、8个精壮的土家小伙子,拿着绳索,抬杠进了宗祠。
陈从显一看,皱了皱眉道“李兄,你就不要去了吧,你这腿脚不太方便,这爬坡上坎的事情还是让这些后生去做嘛。”
李水发一笑,道“陈先生,你勒个就是看不起人了撒,你莫看我是断了一条脚杆,我走山路绝对不比你们两只脚杆走路的差,我虽然也没上过七星山,年轻时附近的山沟沟那我是钻了个遍的,你们都是读书人,我们湘西这些山啊,坡陡弯急的,我和你们一路,我也放心点。”
陈从显感激的拍了拍李水发的肩膀道“李兄啊,那就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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