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弥勒教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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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穆栩来给祖母请安，张太妃当即说起纳征之事。只听她道，“虽说已经和林丫头父亲说好了日子，但是我们家还得按照六礼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时间了，所以耽搁不得。”

“我找人看了日子，二月十五的日子还不错，就定在那天纳征，到时把聘礼先送过去。到了二月二十那天，再请南安太妃和四个全福太太登门请期。”

穆栩一听到这繁琐的仪式，就头皮发麻，连忙说道，“全凭祖母安排，有需要孙儿跑腿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罢了，你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个，祖母也不和你说了，你就等着娶媳妇就是。”张太妃看他眼神空洞，只好摇摇头，打发他走了。

穆栩出了祖母这里，想起要给薛宝钗请御医之事，本想发个帖子，随即又想起自己手里的冷香丸和药方。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他来到太医院，找到郑院判以后，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把事情一说。郑院判自是满口答应，说是明日会亲自上一趟薛府。然后他便仔细看起了冷香丸的方子。看了一会，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穆栩心里一紧，急忙问道，“可是这个药方有不妥之处？”

郑院判没有先回话，反倒闭上眼睛心里思量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据世子说，那位姑娘是胎里带了热毒，那这方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此话怎讲？”

郑院判解释道，“这个方子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那些花瓣都是可以食用的，也就四时霜雪难得一些。所以不知情的人见了，只会觉得此方高妙无比，好似海外仙方。”

“但论起清热解毒的功效，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还不如冲服时所用的一味黄柏。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些花啊草儿的，反倒像是两晋时候，宫妃用来增加体香的秘方。”

穆栩听得一知半解，干脆直奔主题，“那人如果服用久了，可有妨碍？”

“正常人服用的话，也没什么，可身患热毒之人服用多了，恐会影响寿数，因为那些热毒全被压在体内，一旦爆发出来，就是药石难救。”郑院判见穆栩目露焦急，又安慰道，

“不过世子也不用担心，只要那位姑娘服用时间不超过十年，就还有的补救。先将她体内热毒拔出，再用食补的办法，也是可以医好的。”

听了这话，穆栩才松了口气，因为薛宝钗用冷香丸，也不过四五年而已，他向郑院判拱手施礼，“那就全拜托郑老了。”

“世子哪里的话，医者父母心，这是老朽应该做的。”郑院判不敢居功。

穆栩又和他客套一番，这才从太医院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见赵乐迎面而来，看见穆栩，他顿时面露喜色，“世子，可总算找到您了。快点，无上皇和陛下还等着您呢。”

“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乐一边拉着穆栩往龙首宫走，一边向他解释，“还不是昨日绣衣卫上报的，有关弥勒教之事。无上皇知道后，很是重视。今儿一大早就宣了冯同知进宫询问，最后才得知是世子率先发现此事的，所以就命奴婢前来，宣世子前去问话。”

穆栩随他来到龙首宫偏殿，一进来就见无上皇躺在榻上，徒祯坐在他身前说着话，而冯紫英正恭敬的站在偏殿中央。

“微臣见过无上皇，陛下。”穆栩先行了一礼。

“咳、咳，免礼平身。”无上皇有气无力的说道。

穆栩起身后，看见无上皇的样子，顿时大吃了一惊。不过一年没见，无上皇的样子就变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了。一年前，无上皇头发不过花白，身体看着还挺健朗。可现在却满头银丝，皮肤松弛不说，还到处都是老人斑。见他这个模样，穆栩不由关切道，“外祖父，您没事吧？”

无上皇见他真情流露，眼含欣慰的笑着回道，“不过是天命到了而已，栩儿不用担心。还是和朕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弥勒教妖人之事吧。”

“是，微臣自是知无不言。这事说起来，还跟我的一个丫头有关。”穆栩于是便把英莲的来历先说了一遍。

“无耻之尤！”听到贾雨村的所作所为，徒祯立时暴怒。

“咳，好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何必如此动怒，你回头下道旨意，把他处置了就是，先听栩儿说正事要紧。”无上皇摆手示意徒祯不要生气。

见徒祯冷静下来，穆栩又继续道，“我寻到了那丫头的母亲，从其母那里得知，她父亲在她被拐后不久，就跟着一对癞头和尚和瘸腿道士出家去了。我开始也没在意，只是命人查找这二人的行踪。谁知这一查之下，就发现了问题。”

“只因这两人在好多地方都出现过，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我发觉，他们有时前一天还在一处，可后一天就出现在了几百里之外的地方。”

说到这，他便苦笑道，“说来惭愧，一开始我还真被骗了，心里琢磨着，这世上难道真有神仙不成？直到昨日我收到消息，他们在京城出现，我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去亲自验证一下。后面的事，两位陛下想来已经知道了。”

听了穆栩的叙述，无上皇沉默了良久，才对徒祯叮嘱道，“这弥勒教自从创立以来，就以造反为己任。而且这些妖人都擅长蛊惑人心，那些百姓又没有见识，极容易被煽动起来。所以你不可大意，立刻发道明旨出去，让地方官府留意此事，一旦发现这些妖人，不必留情，就地处决。胆敢包庇的，一律同罪。”

“是，孙儿明白了。”徒祯认真点头。

说了这么多话，无上皇也有些累了，便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穆栩和冯紫英跟在徒祯后面出了龙首宫，徒祯对穆栩说道，“表哥，你怎么看弥勒教之事？”

穆栩回道，“我觉得这事，还是双管齐下最好。”

“愿闻其详。”

“陛下先按照无上皇的意思下道旨意，然后再令绣衣卫在民间暗中查探。”

“嗯，这是个办法。可朕总觉得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徒祯叹息道。

穆栩一想也觉得有理，他思量了片刻，忽然有了些头绪，“陛下觉得想要造反的话，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人了。”徒祯脱口而出。

穆栩笑着摇头，“这话对也不对，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就一个字，钱。而大楚上下，哪里最有钱？”

徒祯焕然大悟，“江南！”

“不错，正是江南。还有最重要一点原因就是，如今朝廷对江南管控不严。我前次去扬州办差时就发现，江南士绅商人对朝廷有些阴奉阳违。所以，如果我是那些弥勒教妖人的话，必定会在江南大肆发展信众。”

“好，冯同知，朕命你回去之后，就立刻派绣衣卫，在江南地区严密探查，不得有误。”徒祯当即就向冯紫英下令。

等冯紫英领旨后，徒祯想到穆栩说得江南的情况，有些忧虑道，“江南乃是朝廷赋税重地，怎会变成这样？”

穆栩给他解惑道，“江南向来富庶，地方官员和军队在那里驻扎久了，难免被有钱人腐蚀。再加上天高皇帝远，那些人自是不把朝廷律法当一回事了。”

“这该如何是好？那些文武百官真是该死，从没有向朕说过这些情况。”

“这个目前也没好办法，只能多多调动那些江南官员，不能让他们在一个地方为官太久。”这个问题穆栩早就想过了，他也是毫无办法，毕竟古代通讯困难，中央命令要到达地方，费时日久，再好的办法也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