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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宋江和吴用如何为前途忧心,且说穆栩一行在雄州歇息了一晚,次日便起行南下,路上先后经过河间府、冀州、大名府,九月下旬进入京畿路,最终十月初抵达了陈桥驿。

眼见东京在望,赵楷不敢怠慢,吩咐大伙在此停留一日的同时,又差人速去向朝廷报讯,好让礼部出面迎接耶律淳等辽人。

到了第三日,朝廷回函已然送达,众人便又重新上路,于当时傍晚到了东京城玄武门下。

看的出来,赵佶对耶律淳等人的到来极为重视,竟派出了以郑居中、王黼二人为首迎接团队。

穆栩和这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与不耐与他们虚以委蛇,只随意打过招呼,便向赵楷提出告辞。

赵楷自无不可,只叮嘱道,让其别忘了改日去府上赴宴,穆栩满口应了下来,就要离开之际,不想王黼却忽然出声道,“穆节度还请留步!”

穆栩转头看向这个看似风度翩翩,实则一肚男盗女娼的家伙,对这厮他委实没有好感。

如果说蔡京是个有本事的奸臣,那王黼就是另一个反面,这人除了熘须拍马,简直一无是处。

“不知王少宰叫住在下有何见教?”

王黼听到穆栩的称呼,心下不禁一阵恼怒,自蔡京致仕之后,他去年被赵官家连升八阶,从通议大夫提拔为少宰,可以说是大宋自建国以来,年纪最小的宰相。

如今谁不知他王黼炙手可热,但凡朝中官吏见了,哪个敢不尊称他一声相公,偏穆栩却不给他面子。

这厮一边在心中暗骂,“没见识的贼配军,早晚给你好看!”,一边挂上副虚伪笑容,说道,“见教不敢当,好让穆节度知道,明日官家要于大庆殿举行大朝,还请准时参加。”

穆栩点头,“多谢少宰知会,本官告辞。”

说罢,丝毫不理王黼,就大刺刺的翻身上马,径自带着亲卫打马而去。

非是穆栩不知小人难缠的道理,而是因为他今日心情有些不快,懒得与此等人打交道罢了。

今早他收到云州发来的急报,耶律延禧这个混账东西,也不知脑子如何想的,再召集了万草原蛮兵之后,不思去找金人报仇,也不寻大宋麻烦,竟带兵往云州而来,显然是将他当成了软柿子,想要来捏一捏。

除此之外,还有个坏消息,驻守居庸关的耶律佛顶,在得知耶律淳降宋后,拒绝接受这个命令,竟抛下守关的一万步军,只带上三千余铁骑,想饶过当面的孙翊大军,去投奔耶律延禧。

好在被驻守独石口的折彦文提前发现,目前已被堵在关下,接着又被随后赶来的孙翊带兵团团围住。

来到东京城的御赐国公府,从大门进来,穆栩挥手打发前来拜见的一众下人,留管家招待亲兵后,就匆匆来到书房,取来纸墨笔砚,思量一番,便给许贯忠写起回信。

在信上,他接连下达了几条命令。

第一,调鲁达为飞狐口守将接替朱武。

第二,以朱武为主帅,将领由其自行挑选,出兵五万北上长城,迎战耶律延禧,若敌兵势大,只阻敌即可,待他回去再做打算。

第三,命孙翊就地剿灭耶律佛顶所部,再将耶律佛顶头颅传首各州,震慑境内辽人。

将信写到最后,穆栩突然想到了岳飞,便又在给朱武的军令中添了一笔,命其此次北上,务必将岳飞所部带上。

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没有遗漏后,穆栩拍了拍手,随即守门的石秀便走了进来,静静立在面前。

穆栩上下打量了几眼,见石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厉,心中大为满意,对自己先前的任命庆幸不已,这家伙的确是个搞情报的好手。

他此时已打定主意,待将来大事已定,就让石秀负责组建,属于他穆栩的锦衣卫。

“派人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去云州,务必交到许军师手中。”

“是,卑职领命!”石秀双手接过,问也不问一句,便躬身退下,去亲自督办此事。

翌日四更天,穆栩便早早起身,在侍女绿珠、红叶的伺候下洗漱起来,随后换上紫色官袍。

说起来,这两个丫头还是赵佶赐的宫女,穆栩担心二人是大宋皇城司的探子,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她们。

此时仔细一瞧,发觉果然都清丽可人,皆是难得的美女,他一时心血来潮,便与二人逗起了闷子。

两女先时还有些顾忌,待说笑一会,见这位大人不像平日表现出得那般难以接近,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

绿珠就边给穆栩扎上腰间玉带,边道,“大人,您迎娶了帝姬之后,是要住在公主府,还是在咱们自家府邸?”

穆栩一愣,这才想起公主是有御赐府邸的,就像在红楼时,他母亲长宁公主就有专门的长宁公主府,只是由于他父亲地位特殊,再加上长年驻守边疆,才导致公主府邸无人居住。

但其他驸马可没有这个待遇,一般都要住公主府的,此种情况之下,谁是主人不问可知。

这还是好的,像是明朝等几个规矩森严的朝代,驸马有时想同公主妻子过点夫妻生活,都需要请示嬷嬷。

一旦娶的这个公主并不受宠,遇到的教养嬷嬷又贪得无厌,没有银子送上的话,那可就惨了,有时夫妻二人一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活的连牛郎织女都不如。

虽说穆栩心里讨厌宋朝的软弱无能,但在规矩这方面,倒是颇为欣赏,至少赵家作为皇室,作风还挺亲民,也无那么多的陋习。公主既不像汉唐那般跋扈,也不似明朝那般憋屈。

对于绿珠这个问题,穆栩思考一番,回道,“我在京里呆不了几日,头几日还是按规矩,住在公主府吧,免得让人说三道四。”

绿珠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您这次走,能带上奴婢和红叶吗?”

穆栩眼里一闪,状若无意道,“你二人为何有此想法,留在东京这花花世界不好吗?要知道云州可是地处北疆,与开封相比,差了何止十万百千里。”

绿珠摇头道,“奴婢等人既被赐给了大人,那自是大人去哪里,我等就去哪里了,岂敢有嫌弃之理?

再者,奴婢家中早没了亲人,与其孤零零留在这边府上,还不如随大人去,继续伺候大人呢!”

穆栩对此不置可否,反而问没有说话的红叶道,“红叶,你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红叶老实答道,“奴婢怎样都可以,若是大人要带奴婢去云州,那奴婢有一事相求?”

“你说来听听!”

“奴婢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寄养在亲戚家中,希望大人可以将他一起带上,在府上赏他口饭吃。”

穆栩想了下,答应了下来,“也好,这次离京,你二人可以跟着一起,红叶的弟弟也带上吧。”

两个丫头见穆栩松了口,立马跟着欢呼起来。

……

凌晨五更一刻,穆栩带上两个亲兵,骑马来到宣德门前,见来的官员已然不少,遂将马交给亲兵看管,径直向门前空地走去。

宋朝由于缺马,士大夫也不像隋唐文人那般,可以出将入相,因此大伙上朝都习惯坐轿或是徒步。

今日这突然来了个骑马的,当即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待看清来人打扮,不少人皆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道为何,原来此人竟将笏板别在腰间不说,连官帽也不带,就这么夹在腋下。

就在有几个官员想出言讥讽之时,借着宣德门上的灯笼光线,他们看清了来人竟身着紫色朝服,顿时将话憋了回去,只敢偷偷打听,这人到底是谁。

穆栩随意扫了现场几眼,看到自己认识的蔡攸等人还一个未到,干脆也不理各色目光,就走到宫门一侧,倚靠在墙边,闭目养神起来。

对这些人为何而笑,穆栩当然一清二楚,他才没功夫搭理此等闲事,他们笑穆栩粗俗,却不知穆栩还笑这些家伙,一个个顶个长翅帽,就宛如傻鸟一般。

对宋朝这种官帽,穆栩真是很不喜欢,这长翅帽严格来说,应该叫展角幞头。

根据字面意思,大家就能想象到,其实这长翅帽就是在帽子后面挂了两根长长的扇翅,人只要一动弹,两边的长翅就会不停地扇动,十分辣眼睛。

而说起长翅帽的发明者,那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宋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

在汉朝之前,大臣上朝时戴的帽子是乌纱帽,这种帽子十分轻便,根本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但就是因为它太方便了,导致大臣在上朝的时候经常会左顾右盼,这种行为让赵匡胤很是不爽,所以才想办法要改变这种现状。

据说,赵匡胤一直想为大臣们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所以他经常一脸严肃地坐在龙椅上倾听大臣的奏报,希望能让大臣们都感受到朝廷的神圣肃穆。

但这方法似乎并不奏效,有很多次,朝堂中安静的氛围还没保持多久,大臣们就又开始随意地交头接耳,全然不顾朝堂上的规矩。

久而久之,赵匡胤终于忍无可忍了,下令让属官在每个官员的纱帽后面加上了用铁片竹篾做的长架,比帽檐最宽处还要多出一尺以上。

这下,大臣们即便相邻站在一起也看不到身边的人,而且由于尺寸过长,大臣们相互之间也无法小声的窃窃私语,只能大声的向皇上上奏。

这办法听起来搞笑,但确实起到了作用。

这点穆栩并不否认,只是他认为自赵匡胤开始,宋朝的皇帝做事,就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

不管是重文抑武,还是不禁土地兼并等政策,都太过不留余地。就拿这长翅帽来说,完全可以像明朝官帽那样,两侧加起来有个一尺也尽够了。

可赵匡胤倒好,非将帽翅设计的比朴刀都长,普通官员的一个帽翅就一尺有余,三品以上更是长达一尺半。

请注意,这里说的只是一侧的帽翅,若是将两个加起来,长度可想而知。

如此便给官员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走路都需要往宽敞处走,要不然绝对会挂着帽子。

这还真不是穆栩胡说,是有典故流传下来的。

相传有一次,寇准想要外出体察民情,为了更好地感受老百姓的生活,他便穿了身常人衣服,俨然一副寻常书生模样。

可没想到,在寇准与一位老者谈话的过程中,老者对寇准一直十分恭敬,甚至跪拜迎送。

寇准十分奇怪,便问老者为何如此多礼,老者是这么回的,他说,“方才过窄巷时,大人一直侧身前行,生怕有东西挂坏您的帽子。可见您是戴惯了长翅帽的,自是朝中相公无疑。”

这个故事或许只是后人杜撰,但反应的问题却是真的,那就是这官帽又丑又不方便,要不是没有法子,穆栩才不戴呢!

就在穆栩神游天外之际,耳畔传来声音,“穆老弟如何来的这般早,怎不多休息片刻?”

穆栩睁眼看去,却是蔡攸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他笑着答道,“小弟也是早来一步而已,倒是怎的却不见童枢密?”

蔡攸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神情,左右查看一番,小声滴咕道,“老弟怕不知道,童枢密这番可呜呼哀哉了,昨晚他被官家连夜召进宫去,好生训斥了一顿,日后怕是只能在家荣养了。”

穆栩心中暗笑,方要表达一番对童贯的关切,就见高求和王黼先后到来,尤其是王黼,瞬间就引得在场大部分官员围了过去。

蔡攸看到这番情景,眉头微微一皱,有种多日不在朝中,以至被抢了风头的感觉,随即他眼珠一转,就和穆栩说道,

“听说兄弟和高太尉之间,有一些陈年旧怨。怎样,可需为兄出面,为你二人调解调解?”

穆栩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已将蔡攸的变化尽收眼底,哪里会上这种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

再说,就冲他与高求的恩怨,旁人怎能轻易化解,蔡攸这厮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不需劳烦蔡兄,小弟待与帝姬成婚,便会北上云州,用不着和高太尉化干戈为玉帛。”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又道,“蔡兄有此闲心,莫不如多加关注下王黼,此人自蔡太师致仕后,就风头日盛,怕会是兄之大敌啊!”

蔡攸脸上一黑,口中却言不由衷道,“兄弟多心矣,我与王少宰同殿为臣,自该携手同心,好生为官家效力,何来对手一说?”

“兄既如此说,那就当小弟失言,本来小弟还想帮兄一把的,不想…”

穆栩话还没说完,就被蔡攸打断,“贤弟此话怎讲,难道你有王少宰的把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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