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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的日子一天抄袭着一天,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转眼之间,已过了正月十五,这年也算彻底过去了。
汐约返回了齐家湾。何拾恩、陈归、吴掐子在乡亲长亭相送下返回了学校。
“大哥,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总感觉有点紧张,心里老没底了。姬尧还惦记着,期待我考上医科大学或师范学院。你说我不会名落孙山,铩羽而归吧?”
陈归躲在摊开的试卷下面,忧郁的眼神尽显迷茫。
“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是烂泥,谁也糊不上墙。你把心态放好,应该没什么大事。”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紧张了。”
吴掐子咬着笔头,故作紧张的说着。
“你紧张?你考试一贯的原则不都是重在参与吗?你考试,享受的是过程,又不在乎结果,有啥好紧张的?”
“二哥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也想考个好大学,学有所长,将来也能为国家多做贡献不是?”
“一个小学水平的高中生,能做啥贡献?你存在的意义,也就是降低国民人均dp,拉低国民综合素质,你唯一的用处,也就是科学的验证一无是处的下限。”
吴掐子一脸认真的深思起来,继而说道:
“二哥,你说的啥意思?我一句没听懂?我就当你在夸我。”
“好赖话都分不清,你不会是唐氏筛查的漏网之鱼吧?二哥给你个忠告。走学业这条路,你脚尺码不对,注定走不远。你回去给咱爸学风水,跟咱妈学习语言艺术。将来一定能成为名震京华的风水大师。即便差点,你在村里也没人敢惹你。你想啊!咱妈那口说出的话,七里八乡的,谁不捂着耳朵,顿足捶胸?你要学会发挥先天优势。”
吴掐子思索了一会,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大哥,你给说说。我这呆头呆脑的,能企及那么高的成就吗?”
“吴掐子啊!小归话糙理不糙。你家大业大的,干点啥不好?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你初三那会,咱爸说你中考多少分,他就给县高中捐多少钱。结果县高中连间厕所都没盖起来。你姑不应该给你托关系,让你在这浪费了三年。”
“大哥,那除了学看风水,我还能干点啥?我总不能一辈子学我爸,到处招摇撞骗。好歹,我也上过高中,素质文化不能同他一概而论。”
“你就不如回去开个婚姻介绍所。这个行当新鲜,我听说大城市都有。你想啊!凭咱妈能把死人说活的劲儿。那不比阎婆惜能说会道多了,她能把瘸子说成长跑运动员,哑巴说成歌唱家,关键还能让别人信,还有拉不成的红线吗?”
回到宿舍,吴掐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是他有生之来,第一次睡不着。他细思两个哥哥说的话,细细品味,颇具道理。
这一晚,何拾恩也是忧心忡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穿上棉袄,顶风冒雪,游荡在街上。
凛冽的北风不时袭来,落雪不停变换着舞姿。何拾恩再次看到了那个女孩,同以前看到的一样,她站在黄昏的路灯下,神色淡然,忧郁的眼神静静的盯着天空。
何拾恩站在梧桐树下,女孩盯着天空,他盯着女孩。猝不及防的北方袭来,女孩没有站稳,踉跄的摔在泥水交融的地上。
何拾恩小跑过去,扶起女孩。
女孩的额头、脸颊、身上沾满了稀泥。她瞥了一眼何拾恩,转而继续凝视着天空。
何拾恩脱下袄子披在女孩身上,自己冷得双臂交叉,紧紧抱怀。
“这袄子年前刚做的,新袄子,干净着呢!”
女孩没有说话,依旧盯着天空发呆。
“我见过你好几次了,每次你都是出神的盯着天空。黑乎乎的,看啥呢?”
“看我自己。那个位置有个很亮的星星,就是我。这几天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陨落了。”
女孩轻描淡写的说着,却让何拾恩感觉十分费解。
“没整明白啥意思。你想说你变成流星了吗?”
“你看到流星了?”
“下着雪,天空漆黑一片,流星的光怎么可能刺穿这么深的黑色。估计那颗星星还在,只是被黑色挡住了,如果陨落了,即便看不到,也应该能感觉到。”
“嘿嘿……”
女孩笑了起来,披着何拾恩的棉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忽然,她转过头对何拾恩说:
“如果哪天我成了寡妇,我也会回来找你。”
何拾恩愣住了,他没听懂女孩的话什么意思。也无从得知,她怎么知道自己跟汐约的事情。更不明白女孩为什么执着于一颗星星。
“真是够奇怪的。”
何拾恩自言自语起来,他没有多想,颤抖的往家跑去。
短短的二十多个小时,像是经历了经久的沧海桑田。
吴掐子一天都没有来学校,夜都深了,他也没有再回宿舍。何拾恩发现吴掐子的物品也一并消失了。
“他应该是回家了。估计不会再来学校了。”
何拾恩心里默念起来,莫名的失落感和愧疚感充斥着心里。路过路灯时,他下意识的张望了一番。今晚,同样下着雪,北风凛冽,那个女孩却没有再出现。他新做的袄子也没有人再送回来。
“大哥,掐子怎么没来上学?这不像他,虽然他学习一塌糊涂,但是从没旷过课。”
陈归来到何拾恩的出租房,焦急的问道。他见何拾恩低头不语,心里更加急切。
“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发现你今天也是心神不宁的。咱们可是磕过头,拜过苍天厚土的兄弟,有啥事别瞒着我。”
“小归,肯定是那天,我们一唱一和的触动了掐子。他应该回家了,还会不会再来,两可。我今天总是隐隐的不安,心情也总是莫名的低落,说不上来为什么。”
陈归有些紧张,他坐到何拾恩的面前,幽怨的盯着何拾恩。
“大哥,我胆小,你别吓我。你不会抑郁了吧?”
“滚一边去,我这性格还能抑郁?我就是感觉什么不对劲。你知道流星代表什么吗?”
“你没事琢磨这个干嘛?”
“学子书店门口有个路灯,我晚上总能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路灯下,一个劲的盯着天空,说什么看星星,那颗星星还是她,可能陨落成流星了。害得我昨晚梦了一夜的星星,还梦见自己变成流星,飞快的穿过黑色,陨落到大海底部,郁闷坏了。今儿一天我都在琢磨这事,越想越不对劲。”
“大哥,你不会不安分了吧?内心开始凌乱骚动了?可别做白眼狼,辜负了大嫂。”
“咱都是直肠子,一根筋的人。这性格注定做不了陈世美。你说话过过脑子,你大哥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是感觉奇怪。”
“流星应该是代表愿望吧!”
“不对,我觉得应该是希望。希望与愿望不同,愿望是梦想,希望是一种寄托。”
“没听出来差别。”
“你脑子,你跟掐子,一个是水,一个是土,你俩合起来就是稀泥。”
何拾恩鼻息很重,连连深呼吸。
“关键她好像还知道我跟汐约的事。而且她说话很奇怪,先不说这个了。她一开始说星星啊、流星啊,我就想到了掐子,莫名的难过,还有一种奇怪的怜悯心态。”
“大哥,你就是太犟了,想太多了,什么事你不琢磨出个花样来,就不罢休。人家简单的几句话,至于琢磨到现在吗?或许人家就是单纯的小姑娘心里,公主梦,幻想着神话般的世界,没你纠结的那么多。”
陈归回去了,何拾恩躺在床上,星星、女孩、掐子,三个词汇交叉着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一晚,他又梦了一夜的星星,梦见自己变成流星,穿过黑暗,坠落在大海深处,把整个海底渲染成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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