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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路的尽头是一片绝崖。
绝崖两面壁立如削,下面是万丈深渊。
两条很淡的影子从远处飞来,速度之快,肉眼难及。
这本不应该是人的影子。
简直是两条活鬼。
但这偏偏就是人的影子。
这两人的轻功之高,足以将江湖中任何人的胆子吓碎。
倏然间,两条影子都已停住。
停在了悬崖绝壁前。
这两人自然就是玉连城和哥舒天了。
不多时,又有三人赶来。
是风四娘、凝水和小公子。
她们当然知道,这一战或许就是天下第一战了。
天下间最顶尖的两个高手,在这里展开生死较量。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也只有一个。
而这一战不但关乎这两人的性命。
还与她们三人有关。
甚至还关系着整个武林未来的局势。
哥舒天忽然开口,充斥着无边杀机:“这里就是我替你准备好的坟墓。”
玉连城微笑道:“哦,那不知这里叫什么名字?”
“杀人崖!”哥舒天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杀人崖,好凶险的名字。
只听这名字,风四娘就似已想象到一片穷山恶谷,谷底还堆积这累累尸骨。
哥舒天面上似乎带着一丝冷笑,道:“我一向喜欢在这里杀人,因为在这里杀人根本不需要埋下,这绝崖之下,也不知崖地现在还有多少条鬼魂,你死后绝不担心寂寞。”
他这一句话说完,杀人崖上一阵山风“呜呜”呼啸,听来仿佛是一声声冤魂在呼喊哭诉,直让人汗毛直立,骨髓发凉。
玉练成冷笑道:“哦,既然如此,你还敢到这里来杀人?也不怕你与人决斗时,这些幽魂来找上你。而与我这样的人决斗,你只要一个疏忽,就将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哥舒天在笑,扬天大笑,笑声中也似有着说不出的豪情与得意,却又像是用大笑在掩饰着什么:“他们生前是我手下败将,死后也不过是孤魂野鬼。而我是天,高高在上的天。就算真有鬼魂,他们见了我,也只会瑟瑟发抖,而不敢有丝毫冒犯。”
玉连城冷笑一声:“希望你真的不怕鬼神。”
哥舒天也在冷笑,他的手掌一翻,掌中也出现了一柄剑,精光四射的短剑,缓缓道:“这柄剑唤作‘血虹’,是我亲手所铸,铸就之后,又灌注了一百零八位顶尖高手的心头血。施展起来,剑光如血虹,若论剑之锋利,绝不在割鹿刀之下。”
玉连城也缓缓举起了夺情:“夺情剑,剑出、人亡、夺情。沉重,锋利,严格来说并不算价值连城的宝剑。但死在这剑下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
两人又沉默了。
沉默中肃杀之气却越发浓厚。
浓厚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玉连城的手已在剑柄上,缓缓拔出:“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已说尽。”哥舒天的手已放在剑柄之上。
“很好,话的今天就是剑,而你的尽头……”
呛!
夺情剑已完全出鞘,璀璨的剑光化作一抹惊艳绝伦的飞虹,向哥舒天刺了过去:“就是今天。”
长剑破空,空气呜呜作响,漫天气流都仿佛被这一剑洞穿。
玉连城这一剑也并没有太多的玄妙和后招,但世上能接下这一剑的人却少之又少,只因这一剑足够的快,足够的沉,宛如山倾地陷。
哥舒天显然不在此列。
他的轻功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
他的眼力也实在不错。
所以他可以躲,只要他身影一晃,就能避过锋芒。
但哥舒天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他是‘天’,‘天’怎么能因为凡人挥剑而退避?
他非但不退,手中“血虹剑”还骤然刺向玉连城剑光最盛之处。这一剑刺出,果然划出一道血色剑光,充满了妖异的气息,仿佛一条浩浩荡荡的血河。
叮!
双剑交击,火花四溅。
哥舒天身形一震,气血翻涌,已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足下已在坚硬的地面上硬出一个三寸来深的脚印。
“哈哈,我看你这所谓的‘天’,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一击便退。”
玉连城大笑着,这天公子太过狂傲,自比为天,竟硬接他一剑。
说话间,他剑随身走,又是一剑刺出,剑光辉煌,剑中充满了磅礴大势,直如天河倾泻,直如泰山压顶。
哥舒天一阵恼怒:“凡人怎敢!?”
他身形一旋,手中的剑光一抖,倏忽间化作一蓬夜空中绽放的血色烟火。每一点烟火,不但华丽,而且多变,更是快的不可思议,仿佛虚空中的骤然裂开的一道闪电极光。
显然,这厮虽然狂傲,但终究还不是个傻子、疯子。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这种傻事,做一次也已足够。
顷刻间,两口长剑就已再次交击再一起。
而这一次,哥舒天尽数发挥剑法中的精妙,一时间两人胜负难分。
剑光流转,极尽变化,光彩夺目而绚烂,几非人间之物。
叮叮叮!
两团光芒不团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能描述出他们一剑中的精妙和惊心动魄。
剑气纵横,肆意宣泄,宛如狂风暴雨一般。而无论他们的剑挥到哪里,那里就立即是一片狼藉破碎,就算是坚石阻挡了去路,同样被剑光撕碎。
风四娘等人瞧的目眩神迷,心神动摇。
当世第一战不外如是。
而真正震惊的,却是小公子。
她也同红樱绿柳一样,将哥舒天看做高不可测的天,不可琢磨的神,喜怒无常的魔。
而不管是天、神、还是魔,反正都不可能是人。
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芸芸众生也不过只是他的玩偶。
江湖中那些所谓高手,在他手中绝不可能坚持到三十招。
纵然小公子在玉连城手下吃过瘪,但她同样认为玉连城远远不是天公子的对手。
而这一刻,信念开始动摇起来,另一个魔鬼般的念头却悄然从心底钻出来。
……
哥舒天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玉连城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的可怕。
两人交手,已不单是剑法上的比拼,各种武学尽数施展出来,只为求得一线胜机。
哥舒天不但剑法高绝,轻功、内功、掌法、拳法等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任何一门武功都能够信手拈来,而且都已修到了极高深的境界。
任何一门武功,都足以横压当代,几不在玉连城之下。
而且有时候“矮”也是一种优势,特别哥舒天这种侏儒。
此前和玉连城决斗交手的人,除了五毒童子外,都不算太矮,要刺对方的胸口、喉咙、眉心等要害,都十分轻松。
但与哥舒天交手时,他必须就得把夺情剑往下压一压,否则对方很容易就躲过去。这与他平时交手的习惯有不少的差异,因此他每次出手都免不了有些停顿、迟疑。
而哥舒天却早已习惯比他高的人交手,剑势连贯顺畅,绝不至于有着方面的担忧。
很多时候,高手相争,差的只有一点。
风四娘她们瞧着双方是势均力敌,实际玉连城却是遇了好几次险着。
幸好,数十招过后,玉连城已调整过来,甚至将这劣势转化为优势。
他与哥舒天交手,是居高临下,因此使出类似“力劈华山”之类的招式就给外有优势。
他索性以剑作刀,使出势大力沉的刀法出来,刀光势如水银泻地,密不透风。而哥舒天必须不停闪躲,只因他接下任何一剑,身形就是一颤,气血翻涌不息。
哥舒天心下更是惊讶。
他之所以能在玩偶山庄安然等待玉连城的到来,甚至不安排任何的陷阱手段,就因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
抛去阴谋诡计。
抛去遍布江湖的天宗。
他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他那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依旧能主宰整个武林的的命运。
可玉连城的武功,竟丝毫不在他之下。
而对方更似修炼了某种横炼功夫,力大无穷,真气、体力就仿佛没有消耗一番。若再斗下去,他必败无疑。
哥舒天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突然一声大喝,掌中之剑熠熠生辉,又是一剑刺出。
他这一剑非但璀璨绚丽,好似血虹贯彻长空,而且随着剑尖刺出,仿佛每进一寸,都有数十种延伸变化。
单看这一剑,已是精彩绝伦,变化无穷。
而身处剑势笼罩之中的玉连城更明白,这一剑的精妙还未真正展示出来。
一旦玉连城施展长剑,试图抵御下这一剑时,那对方的剑立时就会生出更多种变化,无穷无尽。
这一剑虽精妙,但威力不足。
玉连城只要使出一式“不动”,这一剑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但他没有用这一招。
玉连城忽的一声长吟,催动“碎龙吟”,声聚成线,向哥舒天体内涌去,让他的劲气忽然一滞。
与此同时,玉连城手腕一转,长剑一抖,一剑刺出。
这一剑平平淡淡。
但在刺出的那一刻,却仿佛带着一种邪异的神秘力量,宛如幽冥地狱降临尘世,无数地狱恶鬼出现,嘶吼咆哮,凄厉骇人的煞气充斥着方圆十丈之内。
而哥舒天只觉耳中传来鬼哭狼嚎之音,宛如浪涛般一重重涌来,不可断绝。更有无数恶鬼夜叉,向他飞扑而来。
这一剑却是将“倾城”反向推演而出,能映照出人心中最惊恐之物。
而如今玉连城更修了能影响心神灵魂的“摄心术”,对于倾城的第二种变化自然也就是更是得心应手。
那自诩为“天”的哥舒天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他虽知晓这是幻象,却也无可奈何,反而内心越发的恐惧。
他竟然真的怕鬼?
哥舒天的心一恐惧,手中的剑就算如何精妙,也免不了有破绽所在。
而玉连城手中这一剑已闪电般刺出。
这一刺出。
那可怖的幻象也渐渐消散。
只是有了“摄心术”的加持,这幻象却要消失的慢了不少,是故玉连城能从容的刺入哥舒天这一剑的破绽之中。
当!
双剑交击。
哥舒天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手中“血虹”再也把持不住,已磕飞了出去。
而夺情剑却已向他胸口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
在这一刻,一股危机感已涌上哥舒天的心头。
他整个人遍体生寒,仿佛赤身裸1体的置身于冰窟之中,血液仿佛是要冻僵了一般。
哥舒天竟怔了片刻。
他是“天”、是“神”,一出生就是为了主宰这个江湖。
他的智慧无穷无尽,武功之高,更是超出天下任何人的想象。
就算是号称“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的红樱绿柳也不过是他的两个有趣的玩偶,两条看门的走狗。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
所以在危机生出的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荒谬。
幸好。
他反应过来。
退。
后退。
这号称“天”一样的男人全力后退,狼狈后退,只为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嗤!
夺情刺入他的胸口,他感觉到了一种冰凉的刺疼,疼如骨髓。鲜血涌出,将他的衣襟染红。
在这一刻,他竟出奇的没有恐惧。
脑海中更是生出一种奇异的念头。
——原来剑刺入骨肉是这种感觉。
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新奇而痛苦。
幸好,他的轻功够高,退的够快。
这一剑的剑势在即将刺入他心脏前一刻,终于衰竭了。
玉连城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抬起剑,凝视着剑上的鲜血,似笑非笑的呢喃道:“现在瞧来,‘天’的血和平日死在我剑下那些人的血似乎也没有两样。”
说完,他轻轻吹了荟萃,鲜血就一连串的从剑尖上滴落,滴在杀人崖上。
“你竟敢伤天!”
哥舒天用一种特殊的手法让伤口停止流血,但脸却阴沉到了极点。
玉连城笑道:“我不但要伤天,待会还要害命。”
“谁的命?”
“你的命!”
就在这时,小公子展开轻功,飘掠到哥舒天面前,关心道:“师父,你没事吧?”
哥舒天依旧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她。
玉连城微笑道:“你是否真的以为你的是天,可以操控一切。”
哥舒天冷哼一声。
但这冷哼里,也似蕴含着许多骄傲之意。
虽然这一份骄傲,已被玉连城的一剑刺的支离破碎。
但对于其他任何人来说,他依旧是操控一切的“天”。
“实际上,你根本操控不了任何人。”
说完这局,玉连城忽然将目光转向小公子,微笑着说出三个字:“你过来。”
小公子怔了怔:“你说什么?”
玉连城微笑道:“我让你过来,他败局已定,就算能从我手里逃脱,你还甘心一辈子当他的傀儡玩偶么?”
哥舒天目光一凛然,冷笑道:“我绝不会输,她也绝不会过去。”
玉连城不在说话,只是看着小公子。
小公子浑身一颤,她看了看哥舒天,目光又移向玉连城。
平时她诡计多端,就算武功抵不过对方,也有数十种法子让人生不如死,此时心头也是一团乱麻。
她知道,这时候他必须要在这两人中间做出选择。
而这选择也是在押宝。
但压上去的却是她的性命。
而这个选择一旦错误,她或将万劫不复,永死无生。
而她的选择,也最终将会影响两个男人的心神,甚至可能影响这惊世一战的胜负。
玉连城还是静静的站着,面露运筹帷幄的笑容,仿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哥舒天面色阴沉的可怕,已没有了那一份从容,更似有些不安。
小公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只为感情而活的女人。
她押宝也绝不会只凭借感情。
她只会选择其中可能会获胜的一方。
但无论是谁,只要没有真正的断情绝义,只要做出选择,就一定会受到感情的影响。
小公子选择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又仿佛很很久很久,她突然对哥舒天笑了笑,笑的很美。
哥舒天刚刚松了一口气,小公子却已如燕子般投向玉连城。
“你该死……”
哥舒天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已被撕的支离破碎,在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仿佛地狱中的恶鬼。他的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仿佛意蕴着火山,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无法抑制。
在这一刻,他尝到了羞辱的滋味,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这两种滋味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公子娇笑着:“我的确该死,但你一定比我先死。”
哥舒天的手在发抖,声音中压抑这怒火:“你认为我一定会输给他?”
“不。”小公子却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我都看不透,你们都有自己的底牌。除非其中一个已经死了,我就不能肯定谁会赢,谁会输!”
哥舒天咬着牙道:“那你为何要选择他。”
“咯咯咯,当然是为了看你现在这一幅表情了。”
小公子忽然咯咯娇笑起来,她笑靥如花,娇声道:“你一向自以为是‘天’,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是你的傀儡,包括我也一样。”
“我一直都想看看,若出现一件超乎你意料之外的事,你会不会也变得像普通人一样发怒、发狂、发癫。现在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若有一点不同,那大概就是你武功足够高。哦,对了,你还是个矮子,咯咯咯。”
音铃声般的笑声洒满整个山崖,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癫狂意味,仿佛歇斯底里一般。
玉连城仔仔细细的将小公子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由摇头一叹:“我怎么尽是遇一些疯婆子,幸好四娘正常一点。”
“去死吧!”哥舒天也似怒到极点,手掌一翻,掌势如天崩、如地陷,已向小公子轰击过来。在这一刻,他对小公子的仇恨,却要比玉连城更深厚的多。
背叛往往是不许原谅。
小公子娇呼一声,花容失色。
这女人终究还是怕死的,又有几个人不怕死?
她想要逃,可周围空间已被掌势笼罩,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眼见哥舒天这一掌就要结结实实的拍来,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却已迎击了上来。
轰!
双掌交击,仿佛生出一道晴空霹雳,炸的人人魔嗡嗡作响。
一股冲击波从两人交击出向四面八方推动,尖锐的呼啸骤鸣。小公子整个人尖叫一声,人如风中杂草被吹飞出去。
玉连城、哥舒天也各自向后退了两步,面色凝重,都为对方掌力自雄浑感到吃惊。
“哥舒天,你已经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玉连城冷笑着。
“只要我还没死,我就是至高无上的‘天’,我就是主宰万物的‘神’。”哥舒天已恢复了冷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可只怕你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玉连城忽然将夺情剑随手向后一扔,直到三丈之外从空中坠下,连着剑鞘插入绝崖之上:“现在,就让我这‘天老子’来彻底击溃你这‘天公子’。”
话毕,他竖起一根手指:“一掌,我只要一掌,这杀人崖就会成为埋葬你这片天的墓地,正如老子教训儿子那般轻松。”
哥舒天先是一怔,接着狂笑、大笑、扬天狂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的肚子发疼。
玉连城负手卓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多说。
“这家伙疯了不成?还是说他有其他什么底牌?”
风四娘亦是皱起了眉头。
她虽对玉连城很有信心,但这逍遥侯亦是前所未有的强敌。
玉连城虽能胜过他不假,但若只是一掌就击败乃至杀死逍遥侯,就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玉连城扔自面带微笑,淡淡道:“笑够了么?不够的话可以还可继续笑,我对将死之人总是格外大方。”
哥舒天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道:“好,你出手吧。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能用处什么掌法,叫我殒命于此。”
“好,你马上就能瞧见了。”
话音刚落,玉连城身影骤然一掠,整个人就仿佛是瞬移一般,骤然出现在哥舒天面前。
手掌一翻,“轰隆”一声雷霆炸裂,浩瀚无边,大气滂湃的一掌已击出,充斥着巨大的压迫力,仿佛是一座神山倒扣而下,镇压毁灭掌下的一切之物。
“好强的掌力。”
哥舒天心下吃了一惊,旋即嘴角掀起一抹冷笑,这一掌虽然可怕,但想要他葬身此地,却还差了一截。
他将伤势压下,气势再度拔升,缥缈莫测,如若高天。同时手掌一抬,同样是一掌击出,掌势雄浑至极。
在空气呼啸间,两只手掌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起,空间剧颤,掀起一阵飓风狂飙。
他们双掌已交击在一起。
但掌势却已凝滞。
哥舒天在冷笑,这一掌他虽占据下风,但对方想要一具将他击溃,却无疑已不可能。
“哥舒天。”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唯美、宛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声音很动听,也仿佛如最纯净的山泉水,不含丝毫杂质。无论谁听了,都有一种涤荡心灵的感觉。
但哥舒天听到这名字时,他的身体忽然一僵,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情。
也就在他心神激荡的一刹那,玉连城的掌势再度催发。
如山崩、如摧城、如海啸、如天塌。
哥舒天的掌势在一瞬间就被击溃,玉连城的手掌已闪电般拍在他的胸口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胸膛已塌陷下去,骨头断裂。
而哥舒天就好似炮弹一般被轰飞出去,飞出了杀人崖,向崖底坠落了下去。
实际上,玉连城这一掌已重伤了他的心脉,就算他不掉下山崖,也必死无疑。
而也正是这一掌,让哥舒天在前回光返照,凭空生出了几分精神,目光炯炯向某个方向看去。
他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恐惧依旧笼罩在面容上,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已彻底坠了下去。
哥舒天在杀人崖上杀人无算,最终自己也葬身杀人崖,尸骨与被他所杀的人夜夜相伴。
“一掌。”玉连城也想哥舒天掉下的方位看去,喃喃道:“我说了一掌,就是一掌。”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风四娘赶了过来,先看看凝水,又看看玉连城,惊讶道:“为何凝水只是喊了逍遥侯的名字一声,他就忽然败了。”
玉连城负手卓立,面带萧索道:“你看哥舒天听到自己名字时是什么反应?”
风四娘思忖半晌,道:“仿佛青天白日之下见了鬼一样。”
玉连城笑道:“这个说法很恰当,很贴切。”
“因为我就是一条鬼,一条来索命的鬼。”凝水忽然往面上一抹,她竟也是易了容的。
待她从容解除易容后,已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蛋。
凝水本已很美,但现在这一张脸更是倾国倾城,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了一些,看起来像是一个冰美人。
“好呀,你这丫头竟这么漂亮。”风四娘顿时警觉起来,似乎更笃定这两个家伙已发生了那种关系:“玉连城,你个大头鬼,不要打哑谜了,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玉连城道:“哥舒天有个妹妹,被他推下了悬崖,这个妹妹叫哥舒冰。”
风四娘赫然看向凝水:“水凝即为冰,所以凝水你就是哥舒冰!”
“对的,风姐姐,我就是哥舒冰。”哥舒冰绝美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笑容:“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暂时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不然让他知道了,今天免不了一番麻烦。”
“我的头有点晕,你不是已被逍遥侯推下了悬崖么?”风四娘扶了扶自己的头。。
“实际上,我早已知道玩偶山庄所在。”玉连城开始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
“天宗的成员,并不是个个都那么嘴硬,我想要他们说实话,其实也并不太难。有次我不是有事离开了三天时间么,就是前往玩偶山庄。”
“但我只是来山庄探查一番,并不打算对哥舒天出手。他是一道主菜,自然是要等慢慢到了最后再慢慢品尝。而当我探查到了这片绝壁时,隐隐听到了下面有呼喊声,原来就是冰冰,我将她救了上来,至于后面的事,你已知道。”
“可是……可是……”风四娘看向冰冰,迟疑道:“这里是万丈深渊,你怎么……”
“因为我那天穿的是件刚做好的大裙子,是用一种刚上市的织锦缎做的,质料特别结实,裙子又做的特别大。”
“我掉下来的时候,裙子居然兜住了风,落下来就要慢一些。而峭壁之上,不止一颗小树,我抓住了两颗,还有一颗托住了我,所以我就落到了谷底。”
“谷底是一片荒地和沼泽,四周是刀削般的峭壁,向从上面爬上去,难于登天。幸好被他击落的死人身上,还带着兵器,我就用他们的兵器在峭壁上挖一个个洞来。”
“这种工作实在麻烦,而下面也没什么吃的,我只能吃一点树皮和皮革叶,那天我实在挖的想要发疯,想要自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却正巧被公子听到。”
说到这里,哥舒冰看向玉连城,眼中充满了感激的光芒。
“实在苦了你了。”风四娘是个极有同情心的女人,听完哥舒冰的话,已不由拉住了她的小手,恨恨道:“哥舒天那杀千刀的,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可以想象,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绝境中生活,是一件多么的困难的事。
没有食物、水源,日日夜夜与无数白骨作伴,还一点活命的希望也没有。
如果换做是自己,只怕已经割脖子了事了。
难怪玉连城这家伙会说她“看似柔弱,实际却比任何女孩子都要坚强得多。”
哥舒冰又继续解释道:“他……哥舒天虽厉害,看似什么都不怕,自诩为天,实际是很怕鬼,他始终相信人死之后,还是有鬼魂的。”
——常做亏心事的人,总是怕鬼的。
风四娘也终于明白:“所以他听到了你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没维持住功力,就被玉连城一掌拍死了。”
玉连城点头道:“的确就是这样。”
三人唏嘘片刻,风四娘道:“好了,哥舒天已败在你手上,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玉连城伸个懒腰道:“当然是好好休息休息,你不是见玩偶山庄风景不错,想要好好游玩一番吗?现在这整个山庄都已是我们的了,无论你想怎么游玩都可以。”
“真的么?你这家伙总算有些良心,我陪你闯荡江湖这么久,你也总算肯陪我好好游玩了。”风四娘笑靥如花,又笑着看向哥舒冰:“冰冰,你要一起么?”
“谢谢风姐姐,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风姐姐了。”哥舒冰摇了摇头,很识趣的道。
“那实在遗憾的很。”风四娘叹了一声,只是语气中却隐隐有一丝欢愉和轻松。
……
玉连城三人已离开了杀人崖,小公子却还站在原地,看着深不可见的杀人崖底,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公子悠悠道:“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当人傀儡当久了,等拥有了自由,却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声轻叹,小公子也身影也飘掠下了杀人崖。
……
p:四合一,超大章,本卷终。
至于番外,也算不上番外,就是这件事结束后三女的安排,没想到结尾花了太多字,还没肝出来,明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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