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00章 军人们的烦恼(二十一),文明破晓,绯红之月,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一个小小的银行经理竟然敢推荐‘保本’与‘不保本’的两种债券,黎元洪忍俊不止,被逗乐了。既然知道了东北提供的债券到底是什么内容,黎元洪起身便走。
东北银行在天津的分行经理也不多言,将送前民国大总统黎元洪送到门口,“黎大总统,若是对购买债券有兴趣,便派人前来。”
黎元洪也不多言,点点头就出门上了停在外面的黄包车本想回家,又觉得不能如此,便让车夫说了个地址。不多会儿,黎元洪出现在赵尔巽家门口。
管家恭恭敬敬的把黎元洪领到中厅,就见赵尔巽已经出现在厅内,并没有迎出来。黎元洪当过大总统,不过一个能被张勋几千辫子兵赶下台的大总统,其个人实力可见一斑。赵尔巽虽然是个寓公,也觉得若是自己当大总统,不至于混到那般地步。
直到黎元洪到了中厅前,赵尔巽才迎了出来。此时还是夏末,黎元洪笑道:“屋内太闷,听闻赵兄家里花园甚美,可否一观?”
赵尔巽也不在意,领着黎元洪到了后面的花园。其实赵尔巽家里的花园很一般,只是种了些花木,请了师傅定期打理。而且今年天气大旱,花木长势比去年糟糕很多。
品评了几句花木,本就心不在此黎元洪叹道:“赵兄,我刚从东北银行那边过来,何锐这募捐手段着实怪异。”
赵尔巽没想到黎元洪居然真的去了,以赵尔巽与黎元洪的交情,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更没有告诉黎元洪,赵尔巽说要购买40万大洋的债券,是真的已经买下了。
黎元洪继续说道:“赵兄,现在捐税横行,何锐哪怕是以赈济旱灾为名来募捐,我都不觉得奇怪。他居然委托张老哥出来募捐,是不是太怪了?”
赵尔巽与张锡銮关系不错,尤其是一起在天津当了几年寓公,更觉得情投意合。对于何锐的怪异之处早就习惯了,听黎元洪这么讲,着实忍不住,笑道:“何锐做事,发乎情,止乎礼。有何可怪?”
黎元洪没想到赵尔巽竟然信了何锐,知道自己此次找错了人,只能随便说了几句,便告辞。
看着黎元洪的背影,赵尔巽微微摇头。现在投资实业的人有许多,但是论背景,哪一个能与占领了东北与内外蒙的何锐相比。寓公们虽然都曾经叱咤风云,又有哪一个真的懂经营之术。黎元洪北洋水师出身,居然看不出何锐搞工业的努力,赵尔巽觉得黎元洪的眼界着实一般。
送黎元洪,管家送来了本月家里花销的账目。赵尔巽随便一看,就发现家里买粮的钱支出比往年多了许多。不等赵尔巽发问,管家已经解释道:“老爷,今年北方大旱,粮价都翻了一番,家里买粮的钱多出去许多。”
连黎元洪都知道今年北方旱灾,赵尔巽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春季开始,天津雨水就极少。整个夏季更是没下过雨。不光粮价贵,水价也贵了许多。赵尔巽后花园花了钱浇水,不然的话花木都得枯死。
既然支出都有缘由,赵尔巽命道:“你派人去看看,何锐在天津设下的转运点可否还在运送灾民到东北。”
管家一走,赵尔巽又想起黎元洪来。也不知道黎元洪是否装傻,居然说何锐该用赈灾的方式募捐。东北与其他省份不同,几年来一直鼓励移民。从今年夏初旱灾成形开始,何锐就加大了往东北运人的力度。这也是赵尔巽没有胡思乱想的原因。
天津码头四里地外有个去处,这里被木栅栏层层围住的所在。这处所在与别处不同,四面都悬挂着巨大条幅,上面写着‘东北招募处’。从天津出发前往东北的人,都会在这里集合。
赵尔巽的管家来过几次观看,此时到这里一看,就见外面人山人海。以前来这里的人中,有一成穿着还行,三成穿着破烂。剩下的六成穿着普通。
此时围在外面的绝大多数都是破衣烂衫,竟然是真的灾民。‘东北招募处’外的层层木栅栏,乃是一圈圈木栅栏围成了长长的狭窄通道。衣着破烂的灾民们背着破烂的被褥,一家人紧紧靠在一起,反倒没造成拥挤。
管家看明白了这些,只觉得又讶异,又有趣。
但‘东北招募处’人数极多,随便看过去,就得有几万人。管家也不敢在这灾民遍地的所在多待,赶紧回去禀告。
赵尔巽本不想关心,听管家说的有趣,又买了这么多东北债券,心中着实放不下。就前去张锡銮家拜访。见到张锡銮,赵尔巽开门见山,“张老哥,何锐这是想当大总统么?”
张锡銮微微一笑,“赵老弟是说何锐招收难民的事?”
赵尔巽点点头,等着张锡銮解释。就听张锡銮叹道:“以为兄愚见,最多十余年,这大总统的位置就是何锐的。现在能多救活些百姓,也是积德之事。”
赵尔巽摇摇头,“张老哥,救济灾民之事真的令人佩服。可何锐是真心的么?还是因为他这些年收了整个东北的土地,想借此挽回名声?”
听赵尔巽提及何锐的土改,张锡銮并没有回答。必须得说,何锐的土改让张锡銮都极为吃惊。在天津这帮寓公中间更是引发了激烈的讨论,骂何锐做事不计后果的寓公占了大多数。少数如赵尔巽这般进士出身的,也只是摇头叹息。
此时赵尔巽又提及土改话题,却认为何锐救灾是为了挽回名声。张锡銮是有些讶异的。论格局,这正牌进士,满清名臣,果然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反倒让张锡銮生出些好奇。
“赵老弟,这话怎么讲?”张锡銮索性问道。
赵尔巽方才的话也不是深思熟虑,只是有感而发。张锡銮一问,赵尔巽不得不考虑起来。然而考虑之后,却逐渐变了脸色,眉头也不禁皱起。
看着赵尔巽的神色,张锡銮知道赵尔巽觉得事情不对,更是讶异起来。不过在官场上,越是想到不好的结果,反倒越不会说出来。张锡銮只能追问道:“赵老弟若是想到什么,便直说。哥哥我可是洗耳恭听呢。”
赵尔巽脸色变化,越变越是凝重。最后赵尔巽大声答道:“罢了,便说给老哥听。老哥,灾年之时,能集结百万灾民,振臂一呼,天下倾覆。现在何锐执掌关外,乃是名正言顺的地方诸侯。无需百万之众,只要多了十万拣选出来的灾民组成人马。呵呵。”
听到这话,张锡銮反倒没有讶异。关外本就是移民之地,便是丰年也有不少闯关东的人前去东北。灾年这么多人逃荒,不逃到东北,又能去哪里呢?
至于何锐起兵,张锡銮觉得赵尔巽想多了。此时用兵,说着容易,可流民都是往有粮食的地方跑,怎么会往灾区劫掠?
想到这些,张锡銮笑道:“赵老弟这玩笑开大了,现在已经是共和了,讲的是责任政府。便是以大总统之尊贵,行政有差错,辞去大总统变好。总理,议长,一起下台。议员们本就有任期,几年就改选一次。既然已经共和,又能如何呢?”
赵尔巽被这话逗乐了。又想到被张勋赶下台的黎元洪,忍不住笑道:“呵呵,张老哥,张勋当年复辟。打的旗号就是反对共和。他说共和制度乃是鸡鸣狗盗,蝇营狗苟。若是张勋听到张老哥现在的话,也不知道该是拍案叫绝,还是该气的怒发冲冠呢?”
张锡銮先是礼貌的微笑,随即被赵尔巽的话逗得放声大笑起来。的确,张锡銮讲述的本就是共和制的特点,但是张锡銮可一点都没有称赞的意思。
上层们有心情因为大灾引发的思考而嬉笑怒骂,对于处于天灾下的百姓来说,此时莫说笑出声,真的连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前往从未去过的关外,北方的山东山西,河南河北,以及陕西的百姓来说,只是因为他们村里有人逃荒到这些地方。之后还写信回来,或者托到了东北的人带口信回来。他们在东北活下来了,给家里报个平安。
对于这些人在东北分到了土地,开始种地的说法,本乡本土的亲人邻里其实不太信。在大家看来,在本地都混得一塌糊涂,不得不背井离乡跑去东北这遥远的地方,这已经是丢人事了。
若是说自己在外面混的比本地还惨,那就是真的活不下去。只要还活下来的,就必须说自己比以前过的好。
但当自己也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家就想起了这些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外地的亲人相亲。原本嗤之以鼻的‘分到地’的传闻,也变成了说服自己前往东北的理由。变化就是如此快捷,从嘲讽到钦佩,从不信到相信。为了活下去,每一个人只能挣扎求存。
对于百姓们来说,忍饥挨饿才是家常便饭。通过长长的,从未见过的栅栏通道,是大家从未有过的经历。狭窄的通道,面前缓缓移动的人们,反倒让大家觉得安心了不少。背井离乡的速度,越慢越好埃
从通道中出来,见到的是那些穿军装的人。还有灾年时候常见的施粥的大锅。
见到这些冒着热气的大锅,人群中的百姓们中才终于有了情绪。以往的灾年,乡里的富户们都要开粥棚,而且熬粥也有要求,决不能希几百年间,这就是规矩。平素里士绅们干些坏事,大家就忍了。到了灾年,若是这些人再不救大家,那就绝不能忍。
然而自从皇上没了之后,士绅们就变了个样。且不说粥越来越稀,施粥的棚子更是越来越少。士绅们越来越穷,哪里还有钱施粥?
那些新的富户们,家里都盖起高楼大院,门口布置着许多从外地请来的护院家叮本该用来施粥的钱都用来购置枪炮,对付穷人。
想到已经面目全非的家乡,穷人们咒骂着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喝上了热乎乎的浓粥,眼泪就忍不住滚滚而下。
若是能不背井离乡,谁愿意到那些陌生的地方去。虽然听说东北的何锐何大帅是个大好人,可百姓们哪里能与何大帅沾边。而且在乡里也不是没见过‘大善人’,哪一个不是在收租的时候如狼似虎。
但想归想,还是有些灾民吃了几碗粥后,给施粥的军人跪下了,感谢救命的恩情。毕竟这一路之上,灾民们可是没少在何大帅安排的粥棚里吃粥。
那些军人都很年轻,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见到这些年长的男男女女居然给自己跪了,一个个都被惊的手足无措。倒是那些年长些的,赶紧命军人们把众人扶起。
而且这些人的口音都是北方当地人,听着熟悉的乡音,这些灾民终于感觉放心了一些。
有人问道:“这位军爷,何大帅要我们到东北做什么?”
还有人问:“俺们给何大帅种地,打下来的粮食就还钱。能不能不签卖身契?”
负责维持灾民运输线秩序的东北军官兵们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已经不觉得讶异,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军官们按照党委在民主生活会上商议出来的结果,用着各地方言告诉百姓,到了东北之后就会租到一块地,每年交三成税。其他七成都归种地的百姓。
逃荒的百姓听到这话,只觉得仿佛在听天书。竟然有人肯把自己的土地给别人种,只收三成税。真有这样的地方,那得是何种的乐土?
只是已经逃到东北的乡亲说过相同的话,这话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空口白牙的话。
消息已经传到了军委这边。东北这些年已经接收了太多移民,只有不到一成的移民离开了东北。而且他们离开的原因也不是在东北活不下去,而是故乡的家里有变故,不得不回去。
此时已经军委已经讨论完毕,东北军司令徐乘风讲出了决议内容,“这次灾民的规模很可能破千万人。我们东北人口有可能在1922年达到四千万。征兵问题变得更加突出了。人口多,征兵面广。但是如何从刚来的人中征兵,需要仔细调查研究。把握这些人的可靠程度,难度太大。”
之前军委认为,在东北与日本开战的时候,东北人口很可能只有三千万。而日本整个国家的人口已经有四千万之多,加上来自朝鲜的人力,是三千万对四千三百万左右。
现在东北人口很可能突然到达四千万,但是想到管理的难度,竟然没人因为征兵基数的提升而感觉兴奋。
一阵沉默后,徐乘风只能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么?”
程若凡皱着眉头问了一个问题,“这次灾情真的会很严重?”
徐乘风叹道:“我们东北也受灾了,若不是修了这么多水库,现在东北只怕已经开始出人命了1
这次1920年中国北方的干旱,遍及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和陕西,波及湖北、江苏、辽宁和吉林。
干旱的中心在北京、天津和河北一带。这次旱灾是百年未遇的,这种大面积的持久干旱,对完全靠天吃饭的中国农业和农民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程若凡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而是心中有些感叹。感叹的内容除了东北大规模的水利建设之外,还有就是在各地设立的基础情报机构过于完备。
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和陕西作为农业大省,每年的降水量对作物生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主要农作物有小麦、玉米、棉花、小米和高粱等。其中冬小麦和春玉米在生长期间大约需水400―500毫升,棉花全生育需水550―650毫升。即使在正常的年份,这些地区的降水也不能满足多数农作物全生育期对水分的要求。1920年的降水不仅远不能满足各种农作物全生育期对水分的要求,农作物生长关键时期的降水量更差一大截。
从河北、山西、陕西到河南,山东的降水量逐渐减少,一般在300毫米以下,其中河北东部地区的沧县、北部地区的张家口一带年降水量更少,一般不足200毫米。在正常年景,河北、河南和山东的大部分地区,陕西的南部和山西的南部年降水量一般在600―800毫米之间,个别地区在1000毫米以上。1920年的降水量与常年同期降水量相比偏少20%一70%。农作物生长季内(5月一9月)的降水量,较常年同期偏少40%一70%。旱区内不少河流干涸,土壤墒情很差,相对土壤湿度一般在10%以下,有的地区只有5%。
就拿北京地区来说,春玉米、棉化生长发育关键时期(7―8月)降水只有170.7毫米,由于严重缺水,遍野漠漠,寸草不见,树枯、叶干的景象几乎遍及了北方数剩
陕西:地处中国西北部黄土高原,是中国干旱多灾的省份之一,历史上旱灾频发。1920年春末,旱象初起,全省几乎所有县区滴雨未降,夏粮绝收,秋粮未能下种,连续两季颗粒未收。成千上万的饥民,在田野上搜寻草根、树皮充饥。很多人四处拣集鸟粪,用水淘洗之后,挑食其中未完全消化的粮食颗粒。“自冬至今将榆桐各树皮暨麻根,已经剥尽,十室九空,贫富待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