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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正午时分,袁绍使团抵达了邺城。
若按威望来说,如今天下,除了天子,下一个说的着的就是袁绍了,十八镇诸侯讨伐董卓,可以说将袁绍的名望推到了历史的最颠峰,就连张空了朝堂的董卓、讨董名声大震的韩非,也不及袁绍的收获来的大。
有张杨、于夫罗投靠袁绍,可没见有谁投靠冀州。
讨伐董卓之后,名眼人都看的出,袁绍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已不再是讨董之前单靠名望的袁绍了,如今其之实力,算上暗中投靠于他的诸侯,已不下于任何一家的诸侯,若不是因为粮草受冀州发钳制,怕是称为最大的诸侯也不为过。
冀州接待袁绍使团的规格很高。
虽然有着沮授所说,天使外一律平等待之,韩非也深表同意,但韩馥却不那么想。首先,他是韩家人,其次,其为大汉臣子,再次,其为袁家故吏,在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礼不可废。
毕竟,双方还没有彻底的撕破了脸。
即便韩非不以为然。
韩馥亲率儿子韩非并冀州文武出城于十里亭相迎,规格,可是紧次于天使,当然了,这一刻,李肃等人还不曾到。
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韩州墓,别来无恙乎?”
虽然田丰是使辰,不过袁绍总归是渤海太守,虽然自封车骑将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袁绍在朝廷方面来讲,还是受韩馥节制的,而田丰又为人臣,虽然不愿意面见韩馥,但也不好再坐在马车上。
远远的看见了韩馥,早坐在了马背上的田丰。紧催了下战马,到了近前,翻身下了坐骑,与韩馥见礼。
田丰是刚烈,但不代表着就不知礼。
“哈哈,原来是元皓,一别经月。元皓一向可好?”韩馥那也是几个内官场磨练出来的人物,上前一把拉住田丰的手,满口的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不曾见面的老朋友一般,怎会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过那么一段的不愉快。
一阵的寒暄。田丰转头看向站在韩馥旁边的韩非,“少将军风采依旧,当日虎牢关之威风,今日想来,依如眼前,风采依旧啊!”
“元皓先生谬瓒了,非不过一勇之夫。怎劳先生挂齿?只是,听家师言,先生胸怀锦绣,非不能早晚聆听左右,才是遗憾呐。”韩非淡淡地一笑,口中虽是奉承,却是暗指田丰离开韩家而投袁氏。
如果是在虎牢关前,韩非还断不会说出这般的话来。那时,他还以为田丰是个人才,离去感到了可惜,如今,却不那么想了。
首先,他就未必受得了田丰的直来直去!
韩非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弥衡裸衣骂曹操的那么一段,不过相信。若是换成了自己是曹操,自己也绝对不会容忍别人指着鼻子来骂自己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田丰没等说什么,这时来到了近前的袁尚却是开了口。冲着韩非一拱手,眼中闪着莫名,似是狂热,又是是嫉妒,“这位想来就是虎牢关前的三手将军,小岑彭韩非韩学远吧?弟袁尚,早慕韩将军大名,一直盼望一见,今得听将军大喜,特恳请家父,与田先生一起前来,一为讨教,二来,也为讨一杯喜酒。”
韩非连道不敢,目光无意的落在了袁尚的身后,眉头就是一挑。只见在袁尚的身后,跟随着两人,虽然并没有盔甲在身,但一看,就是武将出身,看其模样,本事差不了许多,应该是有名有姓的人才对。
两人,一老一中年,都穿着青色的短衣襟,马背上挂着一杆大枪。
年老的,一头白发,显示出他已过花甲之年,不过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眸光更透着一股深邃之意。见韩非看了过来,这老者微微一笑,看得出,是一老经世故之人。
中年者,则是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想同韩非较量一番,脸上透着那么一股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这一老一中年,面貌有些相似,似乎是亲戚,也可能是父子,韩非没见过,也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身份。
“韩将军,我为你来介绍一下,”袁尚有点自来熟,这可能和他的家世有一些关系。见韩非的目光望想了他身后的两员武将,当下一笑,道:“此乃我父麾下大将,姓韩名荣,字子升,乃是河北有名的老枪王,一杆大枪,纵横河北,鲜有对手。”
这就是韩荣?!
韩非早有猜测,但听到袁尚的介绍,扔不免有些小吃惊。
《三国演义》中有着“河北四庭柱”之说,说是袁绍麾下的四员大将,颜良、文丑、张颌、高览。但是,熟悉历史的韩非却是知晓,除了这所谓的四庭柱外,历史上的袁绍麾下还有着那么一根梁!
四庭柱,一根梁,把河北比做一间房子的话,那这五人,就是这房子的顶梁柱!
除了颜良四人外,号称“河北枪王”的韩荣,就是这一根梁!
只不过,韩荣在《三国演义》中的痕迹很淡,淡到了根本不曾引起人注意的地步,不过,能与这四人并列,显然,韩荣武艺不一般。韩非对于韩荣,知道那么一点,也只是局限于韩荣是河北的一根梁,其他的历史没记载,野史也不见,韩非也就不清楚了。
但见这韩荣,身高在八尺左右,也算得上是高挑了,面色红润,除了头发的花白以外,丝毫不见老态,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岁的模样,保养有道。听袁尚介绍到了自己,韩荣温和的一笑:“不才老朽韩荣,见过韩龙骧。”
韩非可不会因为其老而有半点的小觑,忙是回礼道:“久闻河北枪王之名,恨无缘一见,今朝得见,非当早晚讨教才是。”
“韩龙骧说笑了,能战胜吕布者,岂会看上小老儿这点乡下把式?”韩荣摇了摇头。
他早过了年轻的时候。没有了那争强好胜。
“哎,老将军这就错了,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将军既被称为河北枪王,想来必有独到之处,若有闲暇,非当少不得讨教啊。还请老将军不吝赐教才是。”韩非笑道。
韩荣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袁尚这时一拉韩荣旁边的中年人,为韩非介绍道:“韩将军,这是我父爱将,姓韩名猛,字文烈。擅使一杆丈八长枪,乃是韩老将军侄儿,一手枪法,更是得了韩老将军之真传,武艺在我父帐下,也是数得着的,有万夫不当之勇。”
韩非看了过去。只见这韩猛,比知道韩荣要高出半头,炸着一臂,长的端是魁梧,足有190公分以上,体格魁梧,膀大腰圆,透出一股子彪悍之气。再看他那杆大枪。长下足有一丈八,枪头又宽又厂,宽下比一般的刀还要宽出两分,端是锋芒利刃,韩非知道,这种枪有个名头,唤作镔铁丈八枪。
“久闻韩龙骧勇武过人。可敌那吕布,猛亦是极为佩服。”韩猛的声音发粗,带着一口浓浓的冀州口音。
韩非微微一笑,朝那韩猛点头。
韩猛是谁?
韩非认识没那么深刻。但也不至于对其事迹一无所知,河北骁将,官渡之战时被袁绍派往攻击曹军粮道,曹仁破于鸡洛山。后韩猛被派往运粮,被徐晃与史涣击败,辎重被烧。袁绍大怒之下要将他斩首,多亏众人求情才得以逃脱。
荀攸曾评价其说“韩猛锐而轻敌”。
这人,勇武有余,但轻敌是大病,方才一句话就可看出些端倪来。
不过,其不敌徐晃,想来也就是和张颌差不多的水准,甚至还未必如张颌,韩非如今习练戟法,又有着李彦留下的系统的强身法,几个月前,潜力得到了不小的开发,如今碰上这样的对手,倒也是丝毫不惧,有着十成的把握胜之。
不过,这韩猛,似乎对他韩非怀着那么一丝的敌意。
“文烈,此次我们去邺城,你对韩非当要格外的小心。”在临来冀州前,田丰曾对韩猛说过这样的一段话,“韩非此人,勇猛刚强,世人皆道其可力敌吕布那头虓虎,然在我看来,其不过是徒有虚名,胜吕布也不过是仗了取巧罢了,不过这小儿眼中揉不进半点的沙子却是真的,他若是发起狠来,其父韩馥也制止不住他,那里又是冀州,到时候保不得你的平安呐,所以,你这脾气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也正是这一番话,让韩猛对韩非的印象极为不好。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打知道袁绍欲派他岁田丰前往冀州时,韩猛就憋了那么一股子的劲,想与韩非较量一番,比个高低,可田丰这么一番话……
虽然两人都是姓韩,但他是冀州一支,而韩非是颖川一支,也没什么亲戚在。
当然了,他不理解田丰,田丰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了解他韩猛,想以话激韩猛,让起试探下韩非究竟如何,这样以来,也就方便呀观察了。
虽然也见过韩非,也曾亲眼目睹了韩非挑袁术大营的举措,但是,田丰对韩非,总有着那么一种云里雾中的感觉,看韩非,总感觉是隔了那么一层的云雾,有些看不清楚。
韩非看了看韩猛,心中冷笑了一声,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时候,别说他自己,就是他身边,能收拾掉韩猛这样的,也不在一位之下,无论是典韦还是黄忠、张颌,想要胜韩猛,怕是还不难。
这时,韩馥笑着对田丰、袁尚说道:“此间非是讲话的所在,三公子,元皓先生,请随我入城吧。住处已经打扫干净,请两位好好休息。这两日,邺城的情况有些乱,明日天使将至,我还要回去做些准备。”
韩非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平头的百姓,却未必瞒得过韩馥,第二天,韩馥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作下的案,因为什么作下的案,只以为是仇杀或者的流寇。以为治安不妥。
“州牧大人对天师,倒是挺看重。”田丰微微一笑,看似无心般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源头的,盖因韩馥曾不承认汉献帝刘协,曾与袁绍有意公推刘虞为帝,只不过。刘虞说什么也不答应,这件事才草草了之。
如今听韩馥说尊天使,田丰岂能不笑。
韩馥面色微微一红,不过,终是久经了官场考验的人,淡淡地一笑。道:“元皓先生这是何来之言?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今天子犹在,我即为臣子,又岂能有不尊敬的道理?莫非元皓先生不尊长安之天子乎?”
韩馥小小的反将了一军,不承认天子,这事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摆在了台面上。哪个又敢说个“不”字呢?
“那倒是,那倒是!”田丰也不敢,当下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说道:“州牧大人所言不差,既然是天子所差,又岂能失礼?方才却是田丰失言了,州牧大人全当没有听见。不要望心里去才是。”
韩馥见田丰认错,也就没有深究,一来他性本懦弱,二来,田丰怎么说也是代表了袁绍,他本身又是袁氏故吏。
和田丰又寒暄两句之后,他把田丰、袁尚等人送到驿站安排妥当。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驿站,告别了父亲,韩非翻身上马。
一阵冷风吹来,他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原来后背上的衣杉已经被冷汗湿透。
袁尚,自然不可能给韩非带来如此压力。让韩非感到紧张的,便是田丰田元皓。这老先生老奸巨猾,每一句话里,都带着陷阱。和他交谈,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否则便有可能被田丰看出破绽。可以想象,这么一番谈话下来,韩非心中,又承受着何等巨大压力。
这老儿,实在是太难缠了!
虽然话不多,但是,田丰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深意,处处为他们父子下着套,稍一不留神,可能就漏了马脚。幸好他父亲韩馥久经了官场,有了一定的圆滑,他自己又早有了准备,每一句话又是经过了深思熟滤,这才使田丰一无所得。
回到住所,就见贾习正坐在客厅里,和陈群聊天说话。
贾习、陈群只是韩非的部下,不是冀州发官场系统,因此出迎,自然用不到他们抛头露面,韩非也乐得如此,这样一来,更方便于他的藏拙。
若论辈分的话,贾习算是陈群的长辈,所以陈群坐在下首处,神色看上去极为恭敬。
韩非走进来时,贾习便停止了谈话,看着韩非紧张后放松的脸,笑道:“主公,今日与那田丰相见,感受如何?”
“不太好,感觉那老家伙就是一只老狐狸,我和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戒备,否则便要落入他圈套。老先生,此人对我乃至于我父亲,似乎敌意颇深!”韩非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老狐狸?”贾习听了,噗嗤一笑,说道::“这个词倒是形容的颇为贴切,那田丰历经宦海沉浮,眼力和智慧自然不容小觑。至于敌意,倒也正常,他此来邺城,无非是想来摸请冀州乃至主公你的底,又怎么可能是带着友善而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田丰此人做事极为谨慎,若主公无有半点的根底露出,其也不会冒险揣测,那会有损他的名望。至于他对主公的敌意……”
说到这里,贾习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早些年间,老朽曾与他田丰有过接触,其人就是个在其位谋其事之人,他现在在袁绍麾下做事,若主公当初的推论为真,以他的性格,自然是帮助袁绍与主公为敌,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韩非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醒得,只是,要我去对付这么一个老狐狸,却是颇为头疼啊。”
“其实也不难,公与先生当初说的好,主公自身,并无什么不可显露之处,只是主公手中掌握的力量,才是根本。如今,除了少数的军队用于邺城治安,其余者,皆藏与他处,冀州知者也无几,不显露于人前,主公还有什么怕他田丰知道的呢?用公与先生的话来说,顺其自然就好。”
“如此说,倒是无庸人自扰了。”韩非自嘲地一笑。
是啊,自己除了一些不曾与人说起过的秘密外,该暴露的,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无不可多人言,至于那些秘密,就算是自己想说,田丰也无话头可问去。军队所知者寥寥,又都是守口如瓶之人,自己又何必自找这许多的烦恼呢?
“其实,田丰来探主公深浅,主公何必不还施彼身呢?”贾习笑了笑,又道。
韩非一愣,“老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袁家三公子袁尚也是随使团一同前来,虽然袁绍将他主公儿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但老朽可是听说,这袁尚,一来年轻,二来本性轻浮,虽有城府却不太深,主公何不与之多多接触?呵呵,年轻人嘛,这话头多,至于能不能从其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就要看主公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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