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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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担忧着管辖地的情况，宋煊御剑行的飞快，此次豆浆钟珝甩在身后。

“你怎么这么快？”钟珝不断追赶着，一边怒声呼喊，“话说是师尊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宋煊费力大声地回应。

钟珝略感无奈，只这一会儿，他的嗓子已经有些疼了，于是聚力，耳边呼啸的风声有大了许多，许久方才赶上。

“那你还这么急？刚击退了妖兽，还如此耗费灵力，你不累吗？”

风声剧烈，宋煊费力才辨认出钟珝说了什么，“我想师尊了不行吗？”

钟珝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随即便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也已十九了，怎么越来越黏人，话说是不是还要师尊喂饭给你，你才肯张开贵口啊！”

宋煊竟还当真思索了片刻，才道：“倒也不用。”

看着钟珝愈发无语的神色，宋煊恍然失笑，“师兄还是这么不经逗。”

“你小子！真是！”钟珝怒意冲冲，仿佛如果不是在御剑，就要一掌拍在宋煊脑袋上。

也正是如此，宋煊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开钟珝的玩笑。

想到此，宋煊又是一阵大笑，随后加快了速度，留钟珝在风中独自凌乱。

……

自宋煊与钟珝离开后，方暮舟在树上坐了一整晚，目光始终远眺，望眼欲穿一般。

预料之外，荏略并没有前来，但方暮舟却亦无法离开。

钟珝离开后，方暮舟便担起了训练弟子们的任务。

大敌在前，纵使此时亦不能松懈。

未至辰时，无论夜值或是休息的弟子皆已齐聚，众人面色凝重，却坚韧之极。

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从未有人道一声疲累，亦无人在此关头表现出退缩。

虽然面上神色未有太大变化，但方暮舟心中始终惦念着身在昭栖阁的宋煊与钟珝。

在外总是有人说着，作为玄设仙尊的亲传弟子，怎能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但方暮舟从不这么认为，虽说平时对弟子严厉至极，但身为人师，又怎会不时刻挂念着这些孩子们呢？

……

宋煊与钟珝将近午时时才赶回，宋煊一路奔跑一路找寻，都未见到方暮舟的身影，问了许多弟子，也都说不知晓。

但还好，从弟子的只言片语中，宋煊得知荏略昨晚并未前来。

但宋煊仍难免有些慌神，怀着最后的希望赶到昨日那间破木屋，听到里屋传出些许声响，便疾步奔向里面，大声喊道：“师尊！”。

其内却只有一位打扫房间的弟子。

那弟子听闻声响回头，却见宋煊神色慌张、满是不解，便愣神询问，“宋师兄？你，怎么了？”

“我师尊呢？”宋煊尽力冷静下来，待心绪稍平稳后才问道。

“哦，你说玄设仙尊啊？晨起练习剑术后，仙尊说南方稍有异动便赶了过去，不过具体在哪，我也不得而知了。”那弟子思索片刻，缓声说道。

“异动？”宋煊下意识自言自语，回神后说道：“嗯，多谢。”

语毕，宋煊便又冲出了门外。

那弟子在身后喊着，“宋师兄若是要寻仙尊，传音不行吗？”

宋煊抽空转身回应了一声，但其实他早已给方暮舟传了音，但始终得不到答复，这也是他如此着急忙慌的原因。

方暮舟只说是南方，但茫茫人界，让宋煊如何寻找，更何况现下也无法传音，若是方暮舟遇到了危险，岂不是孤立无援，宋煊已不敢再想。

宋煊只能不断安慰着自己，方暮舟那般修为，除非荏略，其他妖兽应当不好占到方暮舟的便宜。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宋煊恍然想到一处地方。

原书中，与荏略一战便是在楚郢山以南的一处禁地，名为虚原谷。

据说战时，虚原谷原本是一处乱葬岗，此地冤魂无数、怨气升腾，被世人来回传着，只说那里玄乎的很。

但也是因此，荏略选了于其而言极有利的虚原谷作为大战之地。

或许，方暮舟前往的便是这虚原谷。

虽不太确定，但现下也只有这一处符合猜想，就算可能失望，宋煊也要去看看。

……

还好距离不远，宋煊御剑只行了两刻钟，便肉眼可见不远处升腾而起的灰暗烟雾。

只行至此，宋煊便异能感受到浓重的怨气，继续向前，逐渐增强的怨气更是让他无处遁形。

宋煊想起那时自己无意闯入楚郢山后山禁地，被强烈怨气压的几乎喘不过气，便有些想笑。

自己那时当真鲁莽至极。

但此时的他已然不是当初那般样子。

宋煊结印升起结界，便只身穿行在愈发强盛的升腾怨气之中，猎猎强风吹刮着宋煊的衣衫，耳边充斥的是枉死冤魂的痛苦嘶叫与压抑痛呼。

这些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压垮摧毁，肉身在绝望中被恶鬼蚕食，死后魂灵亦无法往生轮回。

若是当初的宋煊无意闯入，恐怕也是要在此迷失自我的。

但如今宋煊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因由自己已然到达传说中的虚原谷。

站在剑上向下望去，满目皆是灰暗烟雾，但宋煊仍能一眼辨认出立于其中的那个人影。

方暮舟周身散发的霜白灵芒于这烟雾中，便如黑夜中的闪烁萤火，光亮微弱却亦能给人指引与希望。

“师尊！”宋煊收了剑立于崖边，尝试着向下大声唤道。

许久却未收到回应。

这虚原谷底离崖边有着不近的距离，方暮舟应当是听不到的吧。

想到此处，宋煊没有丝毫犹豫，以灵力撑着结界便一跃而下。

这虚原谷必然是许久未有人迹踏至，崖边寸草不生，山壁陡峭凌然，随处尽显阴森冷清。

可宋煊此时顾不上这些，缓然落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宋煊睁眼后看向脚下，果然同他预想的一般，是一截人骨。

而环顾周围，森森白骨已然堆砌的犹如人的小腿一般厚，最甚之处竟已有一人高，四下难以寻得落脚之地，而其下的土地依稀可辨，已然被早就干涸鲜血染成黑紫的颜色。

宋煊只环顾了一圈，身上便起了经久不落的鸡皮疙瘩。

这放到现代，不就是妥妥的恐怖故事发生地嘛，哦，就算在这时，人们也是将这虚原谷传的像是人间地狱。

宋煊收整心绪，向着那边的光亮处行去。

方暮舟已然在此呆了许久，周身虽有结界护体，但游魂鬼魅始终萦绕在外，如招魂曲般的厉声叫喊、嘶声痛呼也一直没有停息的意思。

宋煊看着，方暮舟合着眼眸，一手放置于胸前，不断有灵力涌出，应是在结印。

此处的冤魂、鬼魅许是因由荏略的现世，变得异常兴奋，似有要冲破虚原谷底现身人世的意思。

方暮舟此行便是意在镇压。

怕自己的声音会影响到方暮舟施法结印，于是宋煊没有再言语，随即聚力为方暮舟护法。

这些游魂野鬼只是枉死之人的魂灵所化，因由虚原谷底怨气滋养影响，才生出了些灵力，但于宋煊而言并不足挂齿，倒是升腾的怨气才更为磨人。

宋煊凝力，片刻便将不断撞向方暮舟升起的结界的怨魂野鬼尽数击退。

许是封印将结成，亦或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动静，方暮舟这才缓缓睁眼，稍一侧眸便看到正在同怨魂相争的宋煊。

宋煊尚未发觉，只听到身后传出他师尊冷冽非凡的声音。

“上去！”

宋煊尚未来得及有所思虑，方暮舟便已收起了周身结界。

一法阵覆着于黑紫色的土地之上，霜白的灵芒带着强盛的力量，如飓风般瞬间弥漫于谷底。

方暮舟又厉声道：“还不上去！”

宋煊没再犹豫，施展轻功上至崖顶。

方暮舟亦随其后上来，没有言语拉着宋煊远离山崖。

尽管如此，宋煊也看到了自虚原谷底弥漫直上的霜白灵力，游魂得到镇压，嘶叫痛呼的声音愈发衰弱，许久才归于平静。

“你怎会在此？”待事态已然平息，方暮舟方才稍稍安心，随即便厉声询问。

宋煊如实说道：“担心师尊。”

毕竟昨日午后他师尊才吐了血，在潇瑜峰所受的伤也不知恢复了没有。

方暮舟即刻便不忍再如此严厉，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何时回来的？昭栖阁情况如何？”

“昭栖阁无大碍，”许是见方暮舟如此，宋煊突然生了些坏心思，语气一转，“不过，我更想让师尊多问问我。”

“你怎么了？”方暮舟神色瞬间凝重，这让宋煊无端后悔起来。

宋煊一把将方暮舟拥入怀中，温声言语，“倒也无妨，只是想念师尊想念的抓心挠肺。”

二人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倒显得清净。

宋煊原本想着方暮舟会因被骗到而气的面色泛红，然后狠狠将自己推开，但事实并非如他所想一般发展。

宋煊只感觉到怀中之人重重舒出一口气，身体如释重负般的虚软了下来，自此许久未有声响。

“宋煊，”许是吹了一夜的风，方暮舟哑着的嗓子仍未恢复，因此发出的声音很小。

但宋煊还是听到了，于是温柔地应答，“我在。”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自以为是地行动，我会，很担心的。”

方暮舟说的缓慢，宋煊却觉得心脏猛地一疼，仿佛被谁紧紧攥着，然后随意揉搓了一般。

许久，宋煊才颤声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