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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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方暮舟唤出自己的名字的那瞬间,宋煊已然停跳多时的心脏仿佛恢复了生息,又重重地震了两下。
这声呼唤他等了数月,在上一秒他还不知晓自己究竟还要等多久,也因此并未想好应当如何来回应,也不知自己究竟应当欣喜、还是惊骇。
宋煊无措至极,像是忘了自己想要作何动作,只呆呆地坐着,几乎失声一般地试探地换了一声,“师尊?”
他也没想到方暮舟再见自己时,竟然能表现地如此冷静,仿佛与他身处两个极端一般。
“阿煊,”方暮舟的目光盯着手中斟满的酒盏,慢慢推向宋煊面前,随后方才移回目光,“夜深露重的,许多店家关了门了,这酒并非清梨酿,也不如它烈,但也正巧。”
毕竟自己现下倒也不能饮太烈的酒。
此语毕,方暮舟不再言语,自顾地斟满、饮下,却根本未曾停歇。
倒是人未醉,心却先醉了。
宋煊不敢去看方暮舟的眼睛,总觉得自己会被看透一般,但他其实大概能确定,方暮舟应当还是看不到自己的。
毕竟他师尊心气那般傲,若当真发觉宋煊如那日离开一般、再次未有预兆地现身,恐怕是要气到吐血、然后再将宋煊打到吐血,又怎会是这番压抑的表现。
只是想到此,宋煊心中仍不免多少添了些失望与落寞。
今日之后,他究竟还要等多久呢?
几杯酒下肚,那隐约得见的绯红之色才顺延着方暮舟白皙洁净的脖颈上攀,面上浮了些生人之气。
“阿煊,我将你一魂一魄留下,保你尸身不腐是为其一,其二便是要你无法转世,你又没有地方可去,既不愿安息,为何不回来呢?”方暮舟眼睫低垂,面上透着难抑的痛楚。
世人死后若是魂魄不全,多数不会下往地府,而是留在人世做一只游魂,思虑残缺便会下意识归于生前最为留恋之处。
为此,楚郢山重建修葺之时,方暮舟特意没有再于潇瑜峰之上设下结界,只怕这结界挡了宋煊的归家之路。
但为何,无论是此前自己日日守在潇瑜峰内,还是如今一般时刻游历在外,他都从未再感觉到过那一缕魂魄?
“你怪我两次擅作主张将你留下也好,怪我不由分说夺了你的转世之路也罢,但那日,你看向我的眼神,你最后对我说的话……”
那日场景已然化作可怖梦魇,日日缠于方暮舟的梦中,令他无法安睡,痛苦不已。
他或是当真有些醉了,也当真怕了宋煊。
毕竟他无法盘问已死之人,只怕宋煊不会再回来。
方暮舟喉间突然哽住一般,轻咳了两声才又继续,再张口时却难以再言出完整的话语,“难道,你不是,不是不愿离开吗?”
就算话语再过绝望,方暮舟也并未如宋煊所想的一般,声嘶力竭、厉声哭喊。
他像是个被抢了东西、却又被人教导着不能奋力发泄的孩子,常年压抑或已成了习惯,此时甚至没有隐隐抽泣,但面上的落寞却流露无遗,揪心无比。
宋煊此时明明应当不该有任何感觉的,为何,他一个死人,却仿佛能感觉到真实存在切愈发强盛的心痛之感。
据方暮舟的说法,他是会化作这偌大世界中的一缕游魂,在这样的世界观中,虽仍难有逆转生死之法,却也不至寻不得。
但他宋煊却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以致他被判定死亡后便回到了系统中,就算因由方暮舟他得以重回,却也是个连灵体魂魄都不是的……东西……
“若你当真厌倦,我也不会强求,只求,你能入我梦中将此告知于我,我……定不强留你。”
这怎会是真心话?
但方暮舟却也做得到。
沉吟许久,方暮舟甫一闭眼,再睁眼时眸中竟当真多了些释然。
宋煊看到的一瞬,瞳孔皱缩、突然呆怔,他总觉得方暮舟仿佛真的会将自己丢弃一般。
东西寻得时间长了执念便不那么深了,或者也真是累了,说不定,也就不再寻了。
“罢了,今日是师尊的错,我其实不愿同你说那么多,但你又听不到,便不要和我这样一个疯子计较了。”
宋煊皱了皱眉。
看来方暮舟是真的醉了啊,否则又怎会将“疯子”这样的称号强加在自己身上?
方暮舟唇角突然带了笑,他仰首饮了再次斟满的酒。
清酒入喉,不那么刺痛,却无端的酸涩。
方暮舟整个身子都是虚软的,他自知自己已然过了量,便打算停手,却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将对面那只酒盏拿了回来,而后一饮而尽。
“这杯你不喝也无妨,师尊替你喝了便是。”
……
夜间静得可怕,只隐隐能听到细雪飘落的细微声响,却几乎微不可查。
酒液原可暖身,但此时温暖的感觉渐消,适才压制的头痛便随着刺骨寒气一同侵入体内。
方暮舟难受得紧,但醉意却牵制着他无法醒来,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身体蜷缩的像只怕生的幼猫。
宋煊侧身躺在方暮舟面前,伸出一侧手臂环过方暮舟整个身体,动作像是将人紧紧拥于怀中,手还不住地轻拍着。
仿佛这般会让方暮舟睡得安稳一些。
二人紧紧相贴,方暮舟的细微轻喘与无意颤抖便皆被宋煊感知去。
宋煊急切唤出系统,未及系统多言,便率先询问,“我,有办法进入我师尊的梦中吗?”
方暮舟习惯了压抑,就算昏迷之时、醉酒之时也从未将自己的想法完全展露出来。
宋煊不知道那日自己的离去究竟给方暮舟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但,一定比他料想的严重的多。
他见不得方暮舟如此无措、深陷自责、甚至仿佛无意求生的模样,这样的感觉令宋煊浑身战栗、无法安定。
也因此,他急于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于方暮舟,就算是凭借梦境这样虚幻的方式。
【不可!或者说,是没有办法!】
许久的沉默后,宋煊方才颤抖着开口,“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说这话时,宋煊的目光一直不移地看着怀中的人,方暮舟始终睡不安稳却又根本醒不过来。
【没有!】
这话仿佛当场为宋煊判了死刑,直到那无望的日子到来之前,纵使他再想为方暮舟做些什么,纵使他抓心挠肝一般难受,但事实却是他根本毫无办法,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
这个年头,许是为了消除一整年不顺心的事,楚郢山操办的很是热闹。
年夜饭是大家在一起吃的,就连方暮舟也不例外。
所有人合席围坐,吃着可口饭菜、饮酒以暖身子,赏着院中雪景、交谈着奇闻轶事,这日没有太多礼制约束,当真是畅快无比。
席上,穆小川时不时便向方暮舟这里投来目光,细细观察会,发觉方暮舟并未饮酒才放心地转回头。
次数一多,方暮舟自然感知到了,于是在下一次穆小川看过来时,便静静地与其对视,似是在表达着心中的无奈。
而这时,穆小川并不会尴尬地收回目光,反倒通过挤眉弄眼向方暮舟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暮舟真乖,就该这样才对,不许喝酒啊,你穆哥哥会一直看着你的。”
方暮舟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眯了眯眼不愿理他,也不再看他。
他本是不愿来的,但林霁霜实在是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听到他的话语后,虽即刻言说无妨,但嘴角却是向下撇了许多,活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愿说的长毛幼兽。
既然如此,方暮舟哪里还有不去的念想。
方暮舟刚说过自己反悔了,林霁霜眼中登时便放了光,片刻后才发觉自己这样好像暴露了什么,便稳了稳心神,愣是等到出了茗雪居的大门,才笑出了声。
想到此,方暮舟再次不禁失笑。
林霁霜察觉他师尊突然的欣喜,便低声讯问,“师尊,您笑什么呢?”
“无妨,待的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方暮舟正要起身,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增添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先行离开的。”
听此,林霁霜才放了心,放他师尊出去。
方暮舟披着棉质氅衣,霜白的一抹身影立于檐下,与仅一墙之隔的热闹场景差异甚大。
虽梦魇未消,但方暮舟仍自认自己已经放下些许,只是每到这团圆的时刻,总还是有些隐隐的落寞。
毕竟,他身边应当还有一个玄色的身影作陪的。
那,才算圆满。
……
又是一年春,茗雪居院中的樱桃树又结满了花。
方暮舟披着氅衣立于檐下,看着绵绵细雨落在樱桃树上,竟看得出了神。
直到一个身影无端闯入视线中,方暮舟才回了神。
“如今已然仲春,你这头痛之症应当不再那般频繁了吧?”穆小川快步行来,他没有撑伞,也未刻意撑起结界抵挡什么。
方暮舟缓缓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穆小川顺着方暮舟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满目被雨水打得更显细润的樱桃树。
方暮舟却答的前言不搭后语一般。
“那里,应当少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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