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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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无忧无虑，少年时家道中落，全家本该是英雄，却成了阶下囚，而我被处于极刑，眼看家人被斩杀，无能为力之苦，深深印在脑海中，青年被无罪释放，中年才完成复仇。”沈鹤卿手拿雨伞，漠然地看着绝望的宫女，阐述了一切。

昭沁猛然想起当初沈家被灭门一事，本以为他早已放下仇恨，没想到……

大雨倾盆而下，昭沁不解，嘶声力竭质问“可这和李淮虞有什么关系？他也有你沈家的血脉。”

沈鹤卿道“怪就怪在，谁叫他有一半李家的血脉。”

昭沁怔怔地看着他，一切都迎刃而解，泪水混杂着雨水，跌跌撞撞地走到沈鹤卿面前，“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害死他？”

沈鹤卿本打算吩咐人杀了宫女，只是这句话让他有一瞬间惊愕，夜里的噩梦中，也听见了昭沁这样质问他。

时至今日，何须隐瞒。

“沈鹤卿，你怎么可以利用我，来诛杀李淮虞？”她抓着他，嘶吼地质问，手上满是鲜血。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模仿我的笔记和信件那么像？除了我，还能有谁？”昭沁绝望地注视着他，雨水让她狼狈不堪，血红的双眸是不可置信和绝望。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啊！”

“阿沁？”雨水打湿了沈鹤卿衣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宫人，“阿沁？”

昭沁哭得惨烈悲痛，“沈家灭门与李淮虞无关！为什么要逼死他？”

“他最了解我，一个宫女怎么可能伪造十年的假信能瞒过他？”昭沁崩溃又愤恨地注视着沈鹤卿，嘶声力竭地质问。

泄露天机必死无疑，昭沁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沈鹤卿错愕地注视着她，确信此人没有说话，心中竟然慌乱无比，他上前抱住她，“真的是你？”

昭沁口鼻流血，痛苦难忍，她手心上的血液被大雨冲刷。

“沈鹤卿……你最不应该害的人就是李淮虞……”昭沁绝望地说道。

她回头无奈又绝望地看着李淮虞，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鲜血，大限将至怀着恨意，她毫不犹豫地给了沈鹤卿一刀。

沈鹤卿从震惊到彷徨，他不解昭沁此时为何虚弱将死，“阿沁，你怎么了？”

昭沁流着泪，在雨水中倒下。

那伤口并不深，不能致沈鹤卿于死地。

沈鹤卿看着她从头上取下来的珠钗，插入自己的胸口，“阿沁，我……”他尽力地擦去昭沁嘴角和眼睛流出来的鲜血。

这一切突然出现，让沈鹤卿猝不及防。

“阿沁，你就该下手更狠一些，直接杀了我。”沈鹤卿见昭沁渐渐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沈鹤卿狼狈不堪，抱着昭沁显得茫然不知所措，一切来得太快，去得也快，人渐渐没了呼吸，也不再质问他，怀着恨意和绝望离去。

在大雨中，沈鹤卿的眼泪混杂着雨水，看不出来他的悲伤，走上这条路，本就是孤家寡人一辈子，没有后悔的余步。

……

“公主？”宫女声音温柔，不停地唤着。

昭沁醒来时，看着熟悉的皇宫布景，眼中含着绝望，这世上没了亲人，没了李淮虞，她自然没活下去的意志。

“公主怎么了？”宫女温柔地笑着问道。

昭沁转头怔怔地看着宫女，她记得宫女是当初看管她的大宫女，名字叫小宁。

“小宁？”昭沁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我还是李昭沁？”

小宁甜腻地笑着，看着小小女娃乖巧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想什么呢？”

昭沁环顾四周，心中生起一种可能……

“小宁，我……”昭沁潸然泪下，她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回到小时候，一切都太过真实，她连掐自己都疼得厉害。

小宁疑惑不解地看着昭沁的举动，“公主怎么突然哭了？这么大的孩子……”

屋外跑来的小孩兴冲冲地叫着“小妹！”

昭沁泪止不住，看着小娃娃，模糊的记忆变得异常清晰，“小哥？”

此时的李嘉言也只是小孩，懵懂无知，无忧无虑地活在宫中。

一切都来得及……

此时还在盛夏的避暑山庄，昭沁记得这一年也是她逐出皇宫的时间，当年她和李淮虞生母丽妃沈氏在避暑山庄偶然撞见了霍皇后和三哥见面。

那时他们就在密谋如何扳倒太子，她和沈氏什么都没听见，但为防止意外出现，二人合伙把她逐出皇宫，把丽妃囚禁在王府内。

昭沁按照记忆，随着沈氏在避暑山庄闲逛。

此时她还是一个女娃，看着沈氏微微隆起的肚子，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温柔地抚摸着。

沈氏笑得温柔，告诉昭沁她特地让人打造了一块孔雀玉，可以保佑孩子平安。

昭沁仰头看着沈氏，这一刻的美好让她下定决心。

按照前世一样，昭沁与沈氏走过相同的地方，昭沁没再避讳三哥和霍氏密谋。

沈氏脸色苍白地听完二人的计谋，她以为昭沁是小娃，不懂这一切，捂住她的嘴巴，生怕二人发现了。

昭沁漠然地注视一切，等待两人离开后。

“还好他们没发现我们，不然我们都会被杀。”

沈氏变得紧张，焦躁不安地想办法。

“不如我们提早告诉太子哥哥？”

沈氏是四王爷的侧妃，她害怕此事告知之后，会连累四王爷，她不解霍氏明明是四王爷的正妃，怎么会和三王爷联合造反？

背后牵扯太多，胆小的沈氏却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什么，无论怎么劝说，她都没办法让昭沁回心转意。

太子李勤正壮年时期，早年身体病弱，并未随着皇帝出征，一直在后方处理政务，待人宽厚，贤德名声甚好。

昭沁叫李勤时，声音带着哭腔，压抑许多年的情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崩坏。

太子仁义道德天下皆知，可死时，众人都好像不知道一样。

李勤温柔地叫了一声“小妹。”他虽然已经是大人，但也会常常教导兄弟姊妹，闲暇时间陪伴他们左右。

长兄如父，亲人难以割舍。

昭沁经历上一世，知道太子一脉是如何惨烈的死亡，这次不再心软，以一个小孩的身份把一切悄悄告知太子。

这世上没多少大人会耐心听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极少数的人会认真的相信孩子的话，思考和给出回应，而太子李勤就是这样少数人中的少数人。

他是昭沁心中的白月光，他是难得信任之人。

“小妹没有胡说，对不对？”

昭沁认真地点头。

在外人看来，一个成年人信任孩子的胡言乱语，实在可笑。

“大哥信你。”李勤温厚的手掌摸了摸昭沁的头，“三哥心思坏坏，要惩罚他，但不能致死，此事就交给哥哥处置，好不好？”

昭沁哭得难受，小脸蛋通红，“大哥，你不能心软。”

“嗯嗯。”

李勤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出现，又像流星一样划过。

到了昭沁终身难忘的那一日，在热闹的宫宴上，一如既往被指认是假公主的身份，场上所有人鄙夷惊讶的目光落在昭沁身上。

创伤还在，昭沁感到冷汗直流，她下意识地望向皇长兄李勤。

昭沁怔怔地望向抚养她多年的父皇。

没有上一世的铺垫，他也感到惊愕。

“胡闹！”平武帝道。

众人脸色瞬变，移开双眸。

李勤上前提议让两位公主都留在宫中。

一旁的李嘉言一如既往懵，明显察觉昭沁的困境，他急得哭起来。

平武帝最心疼这小儿子，走过去抱在怀里，又走过去摸了摸昭沁的小脑袋。

上一世平武帝听从他人建议，暂时给一个交代，让太子暗中保护昭沁，等风头过后再召见昭沁，恢复其公主名号，但并未想到中途有人暗杀，让昭沁与太子之间的联系隔断。

往后联系不到昭沁，便郁郁寡欢许久，再加上三王爷平赵王等人从中作梗，便真以为昭沁命丧黄泉。

上一世宫中皇陵有平武帝秘密为昭沁安排的合葬，就也能看出平武帝对幺女疼爱。

三王爷平赵王等人开始聚众要求平武帝废除昭沁的公主封号，而太子等人则护着昭沁，好好的宫宴吵得不可开交。

昭沁并不像当初那样坐以待毙，表示愿意自废封号，让位真公主。

平武帝平生最见不得幺女受委屈，本打算听从老三建议，暂时让昭沁避避风头，但不忍心让她在宫外受苦，连忙摇头。

平赵王伙同众人施加压力，平武帝怒不可遏。

昭沁最终没有被逐出皇宫，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平赵王没想到太子竟然没有按照他所说，暂时把昭沁逐出皇宫，反而竭尽全力恳求父皇留下他，让他心中一时疑惑又害怕。

……

沈氏夜里产子，产房里的奴仆忙前忙后，端来一盆盆水。

昭沁知道今日她产子，特地让李嘉言跟随自己去四王爷府中探望，确保意外没有发生。

霍氏见昭沁在府中，竟然公然进了产房，无论怎么阻止，她都偏要进去。

害得她暗中安排的人根本不敢调换孩子。

霍氏心中气恼，但表面还是笑呵呵地责怪昭沁。

一旁的李嘉言懵懂无知，只觉得产房吓人得很，脸色也变得苍白。

昭沁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并不好看，她默默地抱着，久久不肯撒手离去。

沈氏也察觉到异样，开始高度紧张地保护孩子，甚至有意把孩子送往沈家。

平赵王与霍氏确信那日昭沁和沈氏都去过，但不确定她们是否听到什么，但看着太子并未有动静，慢慢松懈下来。

昭沁与沈氏暂时度过安全。

平赵王一党之所以不满李勤当太子，便是因为他常年生病，并不混迹在战场上，手中兵权相对较弱。

平武帝也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有意让太子李勤培养军队。

李勤刻苦好学，在兵法上钻研颇深，但并未实践，所以广招天下武势。

自从上次昭沁有意提醒他之后，他左思右想知道这群兄弟当中有部分并不服气他的，也知道其中原因，他心中并不恼怒，能者才能治理天下，倘若有一日父皇觉得他不行，随时可以罢免了他。

不过，他在太子位置上一日，就会尽职尽责做好一切。

接下来五年，太子李勤认真培养军队势力，手下武将不少，他虽然身体柔弱但却非常谦虚，与粗鄙武将时常饮酒畅谈，颇有声望。

昭沁与李嘉言时常陪伴在平武帝身侧，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她倍感珍惜，眼看父皇身体不如当年……而那些人野心勃勃伺机而动。

而平武帝崩逝当日，并未有上一世所谓的太子李勤的谋反弑父的罪状，李勤在这群野心勃勃的皇族面前登基。

这一年昭沁安心在书院中与贵族子弟霍祁潋等人读书游玩，在游船上遇见了沈氏以及还是孩童的李淮虞。

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脸蛋圆圆，没有上一世的营养不良，长得很可爱，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小妹，这小娃长得真好看。”李嘉言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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