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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三天,也是东京城时兴的一个节日——寒食节。京中女子若有年满十五者,家中多安排在此日行及笄礼。
原本,家中也是打算在这是为任倾正身及笄的。可现如今任启明和翁氏去西京接任佩尚未归家。再者,任倾已得补录是板上钉钉的官身,自是不会再行结发。
家中虽翁氏不在,自有连嬷嬷等一众老人帮忙理家。此日不可生火,皆吃冷食,还有踏青等习俗。任倾心忧父母阿姊,再有清明后殿试之事,便婉拒了翁二的踏青邀约。
任槐在得知任倾被补选后,再没见过她。任倾前去请安,也被老仆阻拦道任槐事多繁杂,心领了。
任倾知道,祖父心中有气,并且如今自己得选,恰将亲族置于危墙之下。可惜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只能谨慎行事,摸着石头过河了。
寒食节的第二天,阴雨霏霏,任启明翁氏将长女接回了东京。
任倾与任佩久不相见,心中颇多挂念。翁氏便让任倾领着任佩自去梳洗,也是想让任倾多多劝慰的意思。
任佩面貌与翁氏有七八分相像,都是柳叶细眉,温雅娴美之姿。
任倾从侍婢阿葵手中接过巾帕,放入温水中,拧了一把,轻轻递给任佩擦脸。摆手让阿葵等众侍婢退下。
“阿姊,多年不见,阿姊还是这般娴静温雅。”
见任佩只略笑了笑。任倾接过帕子拧了放一旁,又拉过任佩的手,放在盆里浸了浸,拿过帕子想帮着擦干。
“哪里连净手都需要你帮忙了。”任佩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拉着任倾的手往榻上坐下。
任倾低语细细。“阿姊,回京路上可是颇多劳累?待晚间让阿葵给你准备浴汤,我再让阿菁给你送了时兴的玫瑰花露来,据说浴后身芳体馥,经日不散。原是阿娘为我及笄准备的,如今恰好献给阿姊了。”
“阿倾你有所不知,我已久不用胭脂香露了。”
“阿姊你青春年少,雪肤花貌,不用也好,恰显得清水芙蓉之姿。”任倾从善如流。
任佩淡然一笑。“不说我了。路上得了家书,你如今已得补录了,可有何打算?”
“数日之后,还有殿试,谈不上什么打算,且等授官之后再言其他。”
“殿试之后便要授官,你此后便是家中儿郎,出入自专,行事自由了。”任佩语透艳羡之意。
任倾想起祖父那日发怒,心中忧虑。“世间众人谁不受法纪纲常约束,哪里就得自由了。况如今祖父尚有怒气,连见也不见我。”
任佩见任倾忧心,出言劝慰。“也是,世人都逃不过伦常束缚。晚间祖父下值,你随我一同前往给他老人家好好磕个头吧。”
“全听阿姊的。只是到底连累了家人,心中难安。”
任佩握了握任倾的手。“这事追根究底,已无法理清是谁之过错了,此话莫在爹娘面前再提了。”
傍晚去任槐房中拜见,初时其并不想见任倾,是任佩进屋相劝了好一阵子方才得召。
待进了屋,任佩与任倾一同磕头请安。
任槐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孙女,具是俊俏可人的模样,怎的就命途多舛。到底心中一软,叫着起身了。
晚间任倾恐任佩初回家中不适应,让阿菁挑拣了几本当今大家的集作送去给她打发时间,又捎带上了先前说的玫瑰香露。
阿箐送了东西回来禀话,任倾问道:“如何,阿姊可都收下了?”
“回郎君,奴婢去时,大女郎正在着人给她找书,里面乱糟糟的一团,奴婢回了话将东西放下了。”
“收下就好。找什么书?明日你去打听打听,若没找见,或来我书房里寻,或让你兄长去市集买了回来送予阿姊。”
“是,奴婢似是听到阿葵口中念着什么南华经、道德经。嗯好似就是这名字。”
任倾皱眉思索,看什么书不好,看道家典籍?阿姊待字闺中时,喜爱的可是诗词歌赋?!
随后几天便是清明时节,春雨绵绵中,汴河河畔的柳枝儿已抽出了新条。清明前后三天,除却清明祭扫外,城中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呼朋唤友,结伴出城赏春踏青。
任家在祖籍潭州立有宗祠,族中自有人负责祭祀,因此东京府中无特意祭扫。翁氏早早定好了清明节后的那天,要去城西郊的庄园踏青,也是想要让任佩散心的意思,便遣人前去知会。
起初任佩不肯去,只言“年年春景皆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无甚意思。”
翁氏闻言,心想女儿这是怕触景伤情,便想由着她去了。
任倾知晓,赶忙前去父母跟前禀告。“爹、娘,清明时节草长莺飞,游人如织,人间烟火气盛,阿姊前去正可抒怀。”
紧接着又将那日听得任佩吩咐找经书之事,和近两日与其相处细细说来。只言观其言行,似有崇道之意。又言如今大兴朝道教兴盛,但忧心阿姊因和离郁结,心绪不稳愤而出世。
夫妻二人闻言,皆愁眉不展。
任启明随即斩钉截铁道:“去,必须去,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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