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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黛玉将两边人都是教训了一顿,又叫各自都去做事:“我瞧你们是不是嫌自己的事情少了?都没事情做了是罢?”
众人干笑着便是都各自散去了,黛玉又是教训夏婆子:“你岁数打大了,我训你,你脸上自是遭不住,可我不训你,你动辄又是嘴上不干净的骂人,又是动手打人,人家可遭不遭得住呢?要我说,园子里也不用你了,你自回荣府去罢。”
夏婆子听的这话,顿时便是吓的跪了下来,给黛玉又是叩头又是求饶的,黛玉便是叹息了一声:“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又乱打人,哪个有空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
夏婆子急忙的便是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黛玉也是心软,只得是点头对夏婆子道:“你且先回荣府罢,日后叫你来,你方进来便是了。”
夏婆子闻言,千恩万谢的便是去了。
黛玉笑着上前又是对抹眼泪的春燕和藕官道:“你们也是傻,她打你们,你们跑就是了,布局时跑去找我,还是各自跑回家,难道她还能跑宝玉面前打你去不成?就只傻站着挨着,挨了也活该。”
春燕和藕官闻言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黛玉便是伸出手握住春燕的手道:“回去看看打伤了没有,找些药抹了就是了,这婆子不懂事,我原是要赶她出去的,只是到底是老太太面前的老陈人了,不光你们这帮小的,就是我也得给几分面子,,,”
春燕抹着眼泪道:“姑娘不用说的,我们自是知道其中关隘,若是没姑娘,也不过是白挨了,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我妈来了,也只有给姑妈说好话的道理。”
黛玉闻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是叫春燕和藕官各自回去擦药去了,春燕便是带着藕官去了怡红院。
一旁的莺儿这时也笑着上前对黛玉道:“还是姑娘厉害,吓的那婆子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黛玉闻言笑着点了莺儿一下:“还说呢,要是叫姐姐知道你不回家,平白又惹出事儿来,你的好儿才多着呢!”
莺儿闻言可爱的缩了缩脖子,笑了笑急忙的收拾了对黛玉道:“那姑娘先忙着,我都快忘了我们姑娘吩咐的了!这就回去了!”
黛玉笑着点点头,叫人送莺儿出去上轿回了承毅伯府。
而那夏婆子本身就对之前宝玉替藕官遮掩烧纸的事情耿耿于怀,心里犯坏的总想把事情捅到太太,甚至是捅到贾璟面前去!
但是藕官芳官她们有宝玉撑腰,自然是让这夏婆子有些投鼠忌器,谁料今天又发生这么件事!平白无故的被这么一帮小辈教训了一通!
夏婆子心里暗骂:“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小贱人,也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如今不过是靠着一副狐媚子装的病弱样儿讨人喜欢,竟也说的上是自己家的园子,呸!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分明是贾家的园子,我是贾家的奴才,跟你一个姓林的什么干系!”
“藕官那个小也是如此,真真儿是唱戏的贱人要不得,这般的外向,那有点儿好姑娘的样子,真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了!”
这夏婆子满心的怨愤,被黛玉赶出了园子显然叫她心中充满了怨念,又方想起芳官她们正是仗着宝玉的腰子方才如此大胆,心下不免一动。
这素来是说女子哪有个不吃醋的道理,如今这位宝二奶奶刚进府,新婚燕尔还没几日,宝二爷就和这么一帮戏子凑活到一块儿去了,我就不信这宝二奶奶每个说法!
当下便是想过去撺掇撺掇李妙宁和宝玉闹,这般一闹将起来,宝玉应该便是不敢再护着芳官她们了,毕竟是正室太太闹的,宝玉就算是为了脸面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的!
这般打定主意,便是急匆匆的向着怡红院去了,谁知道一进怡红院,却听说芳官正在里面,便知道这时候不是时机,便是准备先离去等着芳官走了再做计较!
谁料方出门,便见赵姨娘气恨恨的走来,夏婆子心思一动:“姨奶奶哪儿去?”
赵姨娘见了,便是摊开手露出手里抓着的茉莉粉:“你瞧瞧!这屋里连三日两日进来的唱戏的小粉头们,都三般两样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了!”
夏婆子一怔,赵姨娘便是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若是别一个,我还不恼,若叫这些小娼妇捉弄了,还成个什么!”
夏婆子听了,正中己怀,见赵姨娘要走,便是急忙的拦住赵姨娘问为什么,赵姨娘便将芳官用茉莉粉换成蔷薇硝湖弄贾环的事情说了。
夏婆子听了,心中自是万分欢喜,恨不得鼓掌叫好了!
正是活该你们这些小娼妇不修德行,又惹上了这么一个扫把星!我却正是鼓动这个蠢物闹一番,省却了我自己撕破脸面!
于是夏婆子便是急忙的对赵姨娘诉苦道:“我的奶奶,你今日才知道,这算什么事!”
说着便是看了看四周,随后便是小声的用手挡着嘴轻声的对赵姨娘道:“连昨日这个地方他们私自烧纸钱,宝玉还拦到头里!”
赵姨娘闻言一愣,这年头烧纸绝对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做的事情,这是十分晦气的象征,不仅仅是皇宫里面不许太监宫女烧纸,连贾家这样的深宅大院也是严令禁止的!
一来是古人迷信,认为这些顽意儿会给主人家里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二来也是此时有些建筑都是木制的,很容易便是容易引起火灾!
所以藕官这件事要是捅到上面去,绝对不是件小事情!
“你老想一想,这屋里除了太太,谁还大似你?你老自己撑不起来,但凡撑起来的,谁还不怕你老人家?”
“如今我想,乘着这几个小粉头儿恰不是正头货,得罪了他们也有限的,快把这两件事抓着理扎个筏子,我在旁作证据,你老把威风抖一抖,以后也好争别的礼。便是奶奶姑娘们,也不好为那起小粉头子说你老的。”
赵姨娘听了这话,眼珠子提熘转,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绝的这事妥了!
赵姨娘本身也是有借着这件事抖抖她威风的心思,便是急忙的问道:“烧纸的事不知道,你却细细的告诉我。”
夏婆子便将藕官昨晚上烧纸被她抓住又被宝玉保的事情说了,一时又是对赵姨娘信誓旦旦的道:“你只管说去,倘或闹起,还有我们帮着你呢!”
有她这么一说,赵姨娘自认是抓住了戏官们的小辫子,越发的得了意,原本只是因为贾环一时话语激出来的胆气这下子彻彻底底的变成胸有成竹了,仗着胆子便一径到了怡红院中。
芳官正与麝月等人吃饭,见赵姨娘气势汹汹的来了,便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
赵姨娘二话不说,走上前来恶狠狠的便是用手中的一包茉莉粉狠狠的朝着芳官的脸上就是一下!
顿时“仆!”的一声,这茉莉粉包炸开,将芳官炸的是满头满脸的都是红粉!
众人正自惊诧起身的时候,赵姨娘却是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了?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哪里有你小看他的!”
众人闻言都是上前劝阻,芳官被这么一骂,那里禁得住这话?先是被骂下三滥,又是被骂勾引人家兄弟阋墙,这罪过可就大了!
芳官眼睛被迷了,便是又急又气的一面抹着粉一面哭道:“没了硝我才把这个给他的!若说没了,又恐他不信,难道这不是好的?”
众人都是嘴角抽搐着,麝月也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万分后悔!
芳官大哭道:“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吧!”
这话一说,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赵姨娘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别人说是奴才!麝月忙拉了芳官一把道:“休胡说!”
她本身就是丫鬟出身,就是奴才,现在好容易儿女都有了,抬了姨娘,自认了不得,可旁人还当姨娘也是奴才,故而赵姨娘最恨的就是被人叫奴才!
因此听了芳官这么一说,赵姨娘顿时就是怒火攻心,当即便是气的上来啪啪打了两个耳刮子,将芳官是打的跌在地上!
赵姨娘还要上前揪打芳官的头发,麝月等人见状忙上来拉劝:“姨奶奶别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说她。”
一时拉住了,赵姨娘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芳官正要再骂,谁料芳官捱了这两下反而不依了!
满地的打滚儿撒泼了起来,哭喊着:“你打得起我么?你照照那模样儿再动手!我叫你打了去,我还活着!?”
说着便是闷着脑袋就往赵姨娘的怀中撞去!众人见状都是急忙的拉扯着二人劝架。
一旁的媚人却是拉住麝月偷笑道:“别管她们,让她们闹去,看怎么开交!如今乱为王了,什么你也来打,我也来打,都这样起来还了得呢!”
话是这么说,麝月见闹成这般不像样子又哪里好?于是急忙的便是叫人去请李妙宁回来,李妙宁方才吃完饭便是急匆匆的去看望王熙凤去了,故而并不在。
芳官顶着赵姨娘除了门,两人只在院子里厮打,一众婆子丫鬟们急忙的拦着,芳官只是闷着脑袋哭喊着撞着赵姨娘,到底是岁数小,哪里会泼妇打架的招式?便是被赵姨娘揪着头发一顿好打!
藕官芯官方才其实就已经进来了,一见芳官挨打,便是急匆匆的跑进了园子,路上撞上了葵官和豆官,见她二人急匆匆的便是急忙的问怎么了。
两人说了:“芳官如今正在挨着,我们俩不敢怠慢,这便是回来搬救兵呢!”
葵官豆官听了这话,便是焦急的道:“芳官被人欺侮,咱们也没趣,须得大家破着大闹一场,方争过气来!”
芯官点点头:“我们俩正是这般想的,方才回来叫你们一起去!”
葵官便是冷笑道:“人多了也没用,闹大了咱们也讨不着好,龄官不顶用,如今又是侯爷的姨娘了,才不跟咱们凑活,说给了文官,怕是也闹不起来了!就咱们四个,难道还占不到便宜不成?”
四人终是小孩子心性,只顾她们情分上义愤,便不顾别的,四个人撒丫子的就是朝着怡红院的方向跑去!
一进了门,便见芳官还在与赵姨娘纠缠,豆官便当先一头,像是金刚葫芦娃似的,大叫一声顶着脑袋就朝赵姨娘撞去!几乎不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
那三个见状也不怠慢,当即抖擞精神,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
媚人见状便是一面拍手大笑,一面假意去拉,急的麝月是拉起这个,又跑了那个,只得是一脸惶急的道:“你们要死!有委曲只好说,这没理的事如何使得!”
赵姨娘反没了主意,只好乱骂:“下作的小娼妇!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都给我起开!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你们!”
芯官藕官两个一边一个,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后头顶住,四个人闷着脑袋顶着赵姨娘只是哭喊着:“你只打死我们四个就罢!”
弄得赵姨娘是气的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芳官早是气的手软脚软,这个时候见姐妹们来帮忙了,便是直挺挺躺在地下,哭的死去活来的!
宝玉原本常年寂静的小院,这回倒是打了个全武行!
一时宝玉也回来了,见自己院子这么热闹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惊异。
待媚人上前和宝玉笑着说了,宝玉不免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劝,没人听他的,想要喝止,却又不敢,只能是看着众人闹着,背着手站在那里摇着头苦笑。
正没开交,便知听一声喊:“都给我住手!”
却原来是麝月请李妙宁回来,李妙宁得了信儿,也不顾凤姐儿看笑话,急匆匆的便是回来了,当即便是喝止了众人!
这个时候贾环也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见赵姨娘如此,不免一阵无奈的上前拉住赵姨娘出来:“娘!您这是做什么!”
当下湘云,李纨,探春三人也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那四个小戏官一时还要厮打,李纨探春当下便是喝止:“你们反了?还敢动手!”
一众戏官这方才停下了手,一个个低着脑袋一副老实挨骂的样子。
探春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气愤的上前对赵姨娘道:“姨娘!您这又是怎么了?”
赵姨娘便气的瞪着眼粗了筋,当即便是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一五一十的说不清楚,旁边四个小戏官还自不服气的插嘴,李纨便是不搭赵姨娘的话,只是喝禁那四个戏官。
贾环只得是无奈的解释了一遍:“就这么点儿事儿,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也不过白话了两句,谁知娘气性这么大,居然就跑了来!我在后面追走追不上,又遇上了芸哥儿,一时说了两句,谁曾想,,,唉!”
探春听的明白了,便是转头对赵姨娘叹气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我正有一句话要请姨娘商议,怪道丫头说不知在那里,原来在这里生气呢,快同我来。”
李纨和李妙宁见状也是都急忙的笑着上前劝说:“姨娘请到厅上来,咱们商量。”
赵姨娘有心再闹,只是被她们这般好言相劝也是拦住了,只得是随着众人进了去,而宝玉早就是看事态失控躲了出去了,的确是这件事也不该他出面,不然他一个嫡子,给庶母磕头道歉不成?
宝玉出不了面,那自然只有夫妻一体的李妙宁代为赔罪了。
李妙宁当先便是先对赵姨娘道:“原是我们的不是了,确实是芳官的不是,一时不察,未料刚到的蔷薇硝分分下去居然没了,又怕环兄弟以为是我们舍不得,这方才给了些茉莉粉,办下这湖涂事儿,姨娘打也打了,若是还不解气,叫她给你磕头赔罪。”
探春闻言急忙道使不得,贾环也说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湘云又在一边说,黛玉早就想到了所以各家都有环哥儿原也是有份的,只是应该还没送到。
李妙宁也是再三表示绝对没有看不起赵姨娘和贾环的意思,实在是一时不察办下了湖涂事了。
贾环也是表示本来就是小事,没什么好说的,叫李妙宁不必放在心上,赵姨娘见众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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