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啸风与阿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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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风来到了师婆的屋子前。屋子是建在树上的，很大，说是能更接近伟大的图图，每一代师婆都要住在这里，还有未来的浮锦。

啸风顺着藤梯爬上了屋子，掀开藤帘。师婆坐在一个草垫上，前面放着碎裂的龟甲和那块五彩的浮锦石。她抬起头，看见的啸风，苍老的脸凹陷下去，挤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了，做吧！我等你很久了。”师婆喉咙像堵着一口痰，呼噜呼噜的。

“婆婆……”啸风缓缓地走了过去，欲言又止。

“我知道，浮锦是你的女儿。纵是祥瑞，活不过十四，你也要试试。咳咳……但是图图的旨意我们凡人是无法更改的。咳咳……她是你的女儿，也是图图的女儿。她是下凡历劫的，我们不能干预，也无法干预。唯一希望的是，图图能够在天上助她度过此劫，也保佑我们的部落，能够安然。”师婆用她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啸风，“这个浮锦石你拿去给浮锦戴上，记得让玉儿早些过来。我知道大牛苦，早早的没了妻子。心头空唠唠的，看孩子看的重，但是要记得部落和图图。”

“我知道了婆婆……”啸风默默的埋下了头，梗着脖子，有些抽噎。他缓缓的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其实还是有希望的，卦象上说还是有一丝生机的。”师婆望着啸风的背影说。

“婆婆，什么？你说还有希望?怎么做？”啸风转过身冲向师婆。

“顺其自然，天机不可泄露。”师婆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啸风。

希望的星火突然亮了，有被春日的细雨给浇灭了。

“大牛，大牛你出来！婆婆叫你准备把玉儿送去，快些，今天就去！”啸风站在大牛家外面吼着。

“阿爸啊，你就再等个几天吧！等你家女儿三岁一起去吧！玉儿她现在也就三岁，一出生就没了阿母。现在又要和阿爸分开，你怎么忍心啊！”大牛站在栅栏里面哼唧着。

“大牛，你说什么啊，等我家女儿三岁。你还是不是男人，还不害臊啊！”啸风火大，怎么好端端的大牛一提到玉儿就犯轴呢？

“我女儿，你阿爸的女儿不照样三岁了送她去，你不舍得，我就舍得吗？”啸风一想到这个事情就难受，可偏偏谁都没办法。

“行了行了”大牛瞧见啸风的难受样，也明白自己戳人伤口了，“我下午就把阿玉送去，你可满意了？”

“大牛，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是你也知道婆婆老了，该找个人继承师婆了。”啸风语重心长的说到，“这也是为了部落，我们部落可以没有阿爸，但必需要有师婆。如果有一天，部落真的有了劫难，我啸风绝对会誓死守住！”

“我们也会！誓死守护部落！”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大声地说，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啸风欣慰的笑了，他明白，部落需要他们这种激情，才会更好的发展下去。但是他又想到婆婆的话，他不敢想象，那天到来的模样。

“我难道就不会吗？”大牛急了，“我对部落的心，图图可见！我一定会努力守护部落的！”

“阿爸，我也要守护部落！你就让我去吧！”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到。

“玉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大牛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小身影着急地说。

“不，阿爸！你从小和我说，图图对我们部落的好。阿爸的顶天立地的阿爸，我也要像阿爸一样顶天立地的！”玉儿倔着说，“你就听了啸阿爸的话，让我去吧！阿玉想学本领，像婆婆那样！”

啸风对这个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小小年纪，别人路都还没走稳。这丫头聪明的，大是大非都能说得明白，难怪婆婆会选她。“这丫头不得了啊！难怪大牛不肯送，这么聪明的女儿换我也不忍心。”“得了吧，刚才还在那保卫部落呢!现在就替人心疼女儿了?”“你们也真是的，别说风凉话，人家一个大男人自己带这个孩子就很不容易了……”

“行了，你们都给老子闭嘴！我下午就把玉儿送去！老马家的几个臭小子，你们给老子等着啊！就知道在哪里瞎起哄，看老子晚上不灌你几个三罐酒！”大牛笑骂着。他不是个不讲理的，自己的女儿都这么说了，他能不送去吗？

大家见他保证了，也就去干活了。大牛转身回了屋，那种萧瑟的背影，是个毫无办法的父亲。啸风也不忍打扰大牛父女最后一点相处的时光，他只能默默感慨，这也许就是以后他的样子。

啸风去田里干活了，晚上还要带着人去打猎。虽然他的阿爸，但也是的干活的。阿爸，只不过比别人的担子更重了。他的心里一直有块石头压在那，越来越不安。他有些着急，想回到家，像大牛那样，一直陪着他的女儿。

田里的活计终于干完了，啸风匆匆的回到家，他要珍惜和女儿相处的时间。“阿母？阿母？快去叫师婆，阿母晕了！快去叫师婆啊！”前面的人群围在那里，挡住了啸风的视线。啸风听见声音觉得有些不妙，赶紧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啸风挤了进去，“阿雯！阿雯！你醒醒!阿雯！阿雯！你怎么样了！快！快！叫师婆！叫师婆啊！”啸风崩溃了，阿雯怎么就晕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啸风怒吼着。阿雯的嘴已经没了血色，鼻息也越来越弱。“阿爸，对不起。是我们，刚才阿母从那边过来，我们几个没注意到她。刚才……刚才……再聊昨天祭典的事。”旁边的几个女的低着头说，“阿爸你别着急，我们已经去叫师婆了。她很快就到了……”

啸风苦涩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怪你们，怪我。我昨天没和她说明白，怕她受不住。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几个人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安静的站在那没了声语。“让开，让开，婆婆来了！婆婆来了！”一个人背上背着师婆冲了过来。大家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啸风家的事，最近经历了太多了。

师婆探了探鼻息，摸了摸额头。拿出背着的麻袋，从里面拿了几株草药，放在嘴里嚼了嚼。又叫人拿了罐酒，把草药和酒和了起来，用火点了，化成灰喂了下去。又拿起刀，割开阿雯的手脚，放了一罐血，再用草药灰糊住了伤口，不再流血。师婆缓缓的站起身，“行了，没事了，最近别让她下床。好好地用鱼汤养着，刚生了孩子，心力本就憔悴，现在这样，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撑过去。”师婆拄着拐杖，缓缓的离开了。

啸风抱起了阿雯，向家走去。“今晚的狩猎取消了，我得照顾阿雯，过段时间再去吧！”他看着怀里的阿雯，微弱的呼吸，惨白的脸。这是大劫的前兆吗？不是说浮锦是天降的祥瑞吗?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啸风不愿去想，就让这个问题，随着时间遗忘吧！师婆不是说过，顺其自然。

屋里，啸风看着浮锦安静的小脸，早已不再是刚出生那会皱巴巴的模样。雪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那眉毛，和小嘴像阿雯，那鼻子像自己。这是阿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的女儿。自己怎么就那么浑呢？偏偏不告诉阿雯，让她出去受了惊吓。

“啸风，啸风……”阿雯说起了梦话。“我在!阿雯，别怕，我在！”啸风紧紧的握住了阿雯的手。掌心的温暖，一点一点的裹住了阿雯，渐渐地平息下阿雯的不安。

啸风守了一夜，他心疼，他害怕，害怕阿雯经受不住离他而去。“阿雯，你知道吗？第一次我在上坡上看见了你，那时候的你带着野花，开心的笑着。我从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要娶你，我要当上部落的阿爸。”啸风渐渐陷入了回忆，“后来，老阿爸退位的时候，部落里年轻的男人们都在角逐着。那时候比打猎，我头一回见到那么大一头熊，我害怕，但我又兴奋。只要有了它，我就可以娶到你了。我和那头熊斗了三天三夜，它被我耗尽了力气。熊可笨了，只会拍人，顺带拍断了好几棵树。你瞧瞧，都是大树，足够我再给你挖几个独木舟了……”

啸风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可是我被熊给挠了，我怕你会嫌我丑，不肯嫁给我。我拖着熊回到部落的时候大家都冲了过来，可是唯独没看见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没有你，阿爸什么的我都不要了。可是还是娶到了你，原来你是老阿爸的女儿，你说巧不巧？那是的我和吃了蜜一样甜，你是我啸风的女人了！不久你就怀了浮锦，我有多开心哪，我啸风也有孩子了。听见你生孩子的叫声，我真的忍不住了，你知道我特别想替你承受痛苦，阿嬷说，女人十月怀胎，最痛不过生孩子。那种痛，比我和大熊打架还痛。我甚至后悔让你怀上浮锦，可是我见到浮锦，那个皱巴巴的一团肉，我的心都要化了……我偷偷的发誓，我啸风要保护你们母女一辈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一辈子。可是……谁知道，从祭典那天，就都变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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