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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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殇宫内庭的惜音阁中，一红衣男子支着下巴，坐在床边盯着床上昏睡的女子，女子眉头紧皱，口中似是喃喃自语，可见其睡的并不安稳。

“不要死！”床上的人突然坐起来。

“哎呦！可吓死我了！”床边的男子被女子突然的动作吓的跌到床下。

“你！你是谁！”夜九歌还未来的及打量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自己面前，立马神经紧绷。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一拢红衣，玄纹水袖，席地而坐，靠着床沿，支着下巴，眉毛挑起，邪魅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容，“美人儿！如今你都上了我的榻了，这难道还要问我是谁吗？”

“这是什么地方！”夜九歌语气冷凝，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眼神中尽是防备之色。

“我说美人儿，如此紧张作甚？这里自然是娘子你的家啊！”

“你……”此时夜九歌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似乎不是原来的那一套，“我的衣服呢！”

“你说呢？美人儿！”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夜九歌，她突然从床上奔下来，冲到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床边的妖孽男子砸去。男子抬手挥开茶壶，起身瞬间到了夜九歌面前抓住夜九歌的左手手腕“美人儿这是要谋杀亲夫不成！”

“放开我！”夜九歌右手挥出一掌，想打碎面前这张邪魅的脸，但并未得手，被面前的男子制止。而此时夜九歌已经怒到了极点，拼命挣扎，想要撕碎面前这个从头到尾没一句实话，且满口胡言，油嘴滑舌的男人。正在俩人较劲之时，门外传来临安的声音“宫上，医师来了！”男子出手点住正张牙舞爪的夜九歌的穴道，将其安放在桌边的椅子上“以为夫之见，娘子还是好生歇息的好！”说完朝着夜九歌抛了个媚眼，转身走出房间“医师，好好给娘子看病！”

“属下明白！”

“我的好主子，你想起来没有！”临安看着自家主子楞神了半晌，出言打断。男子抬起头盯着临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无辜“当初，我对小夜儿多好啊！不仅把她救回来，还让无殇宫中最好的医师给她医治，当初我与她素不相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那叫她一声娘子，也不为过嘛！”

“咳咳！那个，宫上啊，和您商量件事行吗？”临安咳了咳，艰难的说到。

“说吧。”

“宫上啊，您能不能别这样看着属下，您这看的属下汗毛都竖起来了！”临安说着还抱着双臂搓了搓。

“临安，你过来！”

“不干！”

“算了，像我这般大度的人是不屑与你计较的。”男子扭过头，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坛，喝了一口，“临安，你说我去告京城找小夜儿如何？”

“宫上！您是认真的吗？”

男子起身，背着双手，抬头看着月亮，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之前小夜儿一人前往告京时，有桑梓和魅刹一明一暗在小夜儿身边，再加上小夜儿自身的实力，东辰皇朝无人能够威胁到小夜儿，但如今，百里书黎回来了！小夜儿势必要与他正面交锋！以百里书黎的城府……”男子停顿了一会，“我担心小夜儿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宫上，您若走了，无殇宫交由谁来打理？”

“不是还有幽若吗？”

“宫上！您确定没在开玩笑吗！您要把无殇宫交给幽若那个疯丫头打理！”临安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自家主子雷掉了。

男子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盯着临安“那不如……你留下来！”

“不！不！不！宫上，我跟您说，这件事交给幽若真的是太好了！这幽若她平时吧是疯癫了点，但是！宫上您听我跟您说啊，幽若这丫头，年纪轻轻就精通毒术，还是我无殇宫千毒阁阁主，我看这事交给她是再好不过了！”一听自家主子要把这事交给自己，临安秒怂，立马把幽若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临安，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还好！还好！所谓近墨者黑，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这不有句话说的好嘛，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

“是吗！”男子阴恻恻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打断了临安的话。

“宫上饶命啊！”临安拔腿就跑，转瞬就跑出了男子的视野。

“临安这轻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甚好！看来是我教导有方啊！”说完收起了嬉皮笑脸，朝着皇城的方向看去，眼中满是担忧。

清晨，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的亮光，湿润润的春风轻轻地扫过，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白天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街道俩旁的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色。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繁华的告京城开始热闹起来，一辆朴素的马车穿过人群朝前方驶去，最终停在太傅府前。车中之人撩起车帘，一袭白衣，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举一动风姿绰然，俨然是画中仙误落凡尘。百里书黎下了马车后径直走向太傅府大门，墨翎上前对着门房一礼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太子前来拜访。”

“太子殿下请稍等。”

门房离开没一会，只见一名穿着暗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门房的带领下匆匆地向着门口赶来，“太子殿下！老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老师不必多礼！”百里书黎赶忙扶住打算下跪请罪的太傅柳思呈，“我今日过来只为拜访老师，若无老师的教导，书黎哪里会有今日的成就！”

“殿下过谦了！快，咱们进屋再聊！”说着便朝着屋内走去，“殿下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用，我让厨房去准备！”

“自是用过了，老师不必麻烦。”话是说，但柳思呈一路上，还是吩咐下人准备这准备那，尤其是午餐时要注意什么，以及要备哪些菜品，事无具细。见柳思呈吩咐这吩咐那，似是挺不下来了，百里书黎拉住柳思呈出言打断道“老师，真的不必如此麻烦，只是一顿午饭，书黎并无太多要求。”

“那怎么行！”此时一行人已经走进堂屋，柳思呈又忙着让丫鬟去沏茶。“老师！您就坐在这里歇会，好不好，若您再这般，书黎可就要离开了！”百里书黎将柳思呈拉住，让他坐在椅子上，佯装怒道。“哎！这……好！好！好！老夫就在这歇会。殿下也请坐。”百里书黎依言在柳思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老师，这么多年未见，不知老师一切可好？”

“嗯，我这身子骨好着呢！”柳思放下丫鬟奉上来的茶，继续道“倒是殿下您，这些年云游在外，可还安好？”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做不得假。

“劳烦老师挂心了，书黎一切安好！”

“今次回来，殿下可是放下了？当年皇上那般做也都是为了……”

“老师！这件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若今日老师要当父皇的说客，那就恕书黎无理了，告辞！”百里书黎起身便要离开。

“哎！瞧你这孩子！”太傅连忙拦住百里书黎的去路“这事不提就不提，今次殿下回来，老臣以为殿下已经放下了！这哪里知道……”

“爹爹！”一道温婉柔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从门口走来一女子，一袭粉色的衣服，腰间配着淡粉色流苏绢花，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半散，披在双肩上，略显柔美。微含着笑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似含泪光，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见过太子殿下。”女子朝着百里书黎微微一礼，“不知爹爹和殿下在干嘛呢？怎的都站着？”

“依依说的对，这，这干嘛要站着呢！坐下说，坐下说！”柳思呈立即搭话道，要拉着百里书黎就坐。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百里书黎，眼中似是蒙了一层雾气“殿下这是要走吗？是不是不想看见依依？”语气好不委屈。

“自然不是，若依你不要多想，书黎并未打算离开。”说着转身坐在了原来的座位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柳若依在百里书黎的对面坐下，“知书，把糕点拿给殿下尝尝。”

“是！”站在柳若依的蓝衣婢女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百里书黎旁边的桌子上，打开食盒，端出一盘精致的糕点，“我记得，殿下最爱吃梅花糕，所以特地去做了些来，还希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若依的手艺自是没得挑！如何会嫌弃！”百里书黎拿起一块送到嘴边，柳太傅看着自家女儿，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这眼睛就没离开过百里书黎，不禁打趣到“依依啊！这怎的也没见你给爹爹准备什么好吃的呢？”

“爹爹，你怎么连殿下的醋也吃呢！殿下这些年云游在外，定是吃不到这梅花糕的，爹爹若是想吃，女儿可以天天做给爹爹吃的！”柳若依起身走到柳思呈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随即看向百里书黎“殿下，这梅花糕可还行？”

“甜而不腻，甚是美味！”

“那既然殿下喜欢，我便去多做些，殿下稍后带回去吃可好？”

“若依，不必如此麻烦了，这梅花糕吃多了也就腻了。”

“殿下还是嫌弃若依做的不好吗？”

“若依，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家殿下的意思是以前梅花糕吃的多了，腻了，如今爱吃梨花酥。”百里书黎身边的墨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家太子怎的这般不会哄人。出于私心，墨翎也希望自家太子能够放下夜九歌，他觉得柳若依和百里书黎很是相配，俩人自小相识，且柳若依对百里书黎有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柳若依出身名门，又是皇帝亲封的正一品芸尘郡主，品性纯良，待人温和，又天资聪颖，名满告京，完全能够挑起太子府当家主母的担子，于是明知此举僭越了，但还是出言打断了百里书黎。

“墨翎！休得胡言！”

“竟是如此吗？那我这就去厨房给殿下做些梨花酥来！”柳若依说着便带着知书往厨房走去。“若依，不用如此……”但柳若依并未理会百里书黎，径自带着知书往厨房去。

“殿下不必客气，依依这丫头看起来是个柔软的，这实际上啊是个倔强的脾气，她要做便让她去做吧！”柳思呈笑着插话道，算是将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百里书黎只好作罢。

丞相府中，夜九歌正用着早膳，只见桑梓从外面走进来“主上，方才德公公来传话说，皇帝的意思是今晚为太子办的接风宴还请主上务必出席，主上，可是要和往日那般推掉。”夜九歌慢慢地放下碗勺，“不必，百里书黎的接风宴，我怎能不去！”随意的话语中却是透着寒意。“属下明白了！”

“对了，桑梓，去告诉扶婳以后千端阁行事时都谨慎些！以往倒没什么，不过，如今百里书黎回来了，我担心以扶婳的性子怕是会让百里书黎起疑心！”夜九歌叮嘱到。

“好！晚些时候属下亲自去告知扶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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