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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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天地间的一声呼唤，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传来，又像是从宫霓心底传来，她茫然的站在云端来回寻找。宫霓眼中的血红褪去，身后高高在上的那张脸倏然消失。

“姐姐！”

宫霓看到了嘉懿，他迎风站在伴月楼上。但是晚了……宫霓手中的小白兔颓然落地，海水失去了控制慢慢退去，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新郎……”海神没有失去她最爱的小新郎，但是嘉懿却没有了临琼。海水退去的景象像是地狱般，浮尸遍野房屋倒塌，就连曾经威严的皇城现在也不复存在只留下残垣断壁。整个大地都失去了生气，海水把一瞬间把临琼从这世上抹去了。

嘉懿站在伴月楼上，肩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血顺着胳膊滴答滴答的掉落，与地上宫霓流下的血融合在一起。可是他们再也不能是他们了，宫霓杀了他的国。他是那么爱她，从初见时水中隐约的影子一直到此时此刻她像个魔鬼一样站在云端，他都爱她。只是他不能爱她了，为了他的国和他的亲人。

他觉得疼，浑身都疼，他站在伴月楼上痛哭。哭声如同尖刀一把一把刺进宫霓的心里，她无能为力。海水褪去，海浪的声音没有了，一切声音都没有了。宫霓站在云端一动不能动。

宫霓从云端冲向他，这一次嘉懿没有张开怀抱。

天空重新变得蔚蓝，海水平静的摇曳。嘉懿站在已经成了废墟的王城上对宫霓说“今生是我错了，不该上那条船，不该跳下海，不该为你打开府门……”他揪下脖子上的尾鳞，鳞片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嘉懿……”

“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看到你了，海神殿下。”嘉懿后退，语气冰冷。

宫霓终于知道了那句话的意义‘海神上岸会被诅咒’，这诅咒并不是会死而是会比死更加痛苦，失去不能失去的，得到后悔得到的。最爱的人不爱她了，不但不爱了他生生世世都不愿再见她了。

“你不会原谅我了。”宫霓站在嘉懿的面前，看着他流着血的肩膀，伸出手嘉懿又后退了一步。宫霓胸中一阵灼热，一口血吐了出来。胸前佑青岚刺的伤口又汩汩流出血。

他在人生的最后那一刻在想什么？宫霓不知道。当宫霓远远看着嘉懿坐在废墟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动，她想为他找点水，只那么一瞬间嘉懿就走进了宫霓的海里。

这是惩罚吗？因为她毁了他的国，所以他死在了宫霓的海里。宫霓在王城的废墟中找了又找，在已经消失不见的临琼找她的小新郎，却在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宫霓疯了一般的冲进海里，归墟的旋涡布满了锋利的尖刺，灵魂想要逃脱就会被撕扯成碎片。嘉懿的灵魂已经被旋涡带走，宫霓伸手去抓旋涡，双手被刺的鲜血淋漓，她一直追到归墟之门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

“把他还给我！”宫霓一声怒吼，举起小白兔砍在归墟之门上，上古巨门隔着生死、天地和海，屹立在海底千千万万年，神想要控制归墟都被挡在这扇门外，可是海神却用她的愤怒和不舍，将这扇门劈开了一条缝。

门打开了，宫霓提着剑走进去。从未有过活着的神或人走进过归墟，古籍关于归墟之内的记载只有一句话“生不入死不出，归墟归于虚幻，不在三届出于五行，瞑昏之地。”但到底里面有什么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里面是一片寂静无声无息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耳边时不时会有一声叹息，深沉悲凉。宫霓举起小白兔，剑身亮起白光如果是在海里或是陆地上这光足以照亮一大片，但是在这儿小白兔的光仿佛被周围的漆黑吸走，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点。

微弱的光里不断有黑影闪过，无声无息仿佛身边的漆黑里全是眼睛和翻飞的影子，而那叹息就是那些东西的声音。宫霓放下小白兔，将剑光收起一切再次陷入浓重的漆黑。周围是粘稠的黑，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和心里。

前面不知有什么，身边也不知有什么。宫霓就那么走着，她没有恐惧因为她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天地之间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还有什么可怕？突然间周围豁然亮起一束光，宫霓不禁用手去挡，与此同时她看到自己迈出的一只脚下是一片更加黑的深渊。

宫霓猛地收回脚站定“把我的小新郎还给我！”

声音没有回荡甚至宫霓感觉到声音都没办法穿透黑暗。

她举起小白兔一剑劈下去，黑暗被剑划出一道，更多的光倾泻出来。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正看着她，刚才一路走来每一步都有哪些狰狞的面孔看着她。他们有的只有头颅有的身体残破不堪，甚至有的干脆只有半个脑袋一只眼睛也在死死盯着。

“把我的男人还给我！”宫霓眼中寒光一闪，小白兔凌空一扫，又一片黑暗被劈开。当她再次举起剑忽然就觉得身上被什么压住，她被压的直不起身，只能用小白兔支撑身体不至于被压倒。

“归墟就这么点儿能耐吗？”宫霓反手刺出一剑，半空的黑暗又被刺出一个大口子。

这回从那个大口子里涌出汩汩鲜血，血腥的味道粘稠的血液还有那些死死盯着的目光，这里成了阿鼻地狱一样恐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仿佛整个海都充满了猩红的血液，那些灵魂和鬼怪仿佛瞬间活过来了一样，隔着布满尖刺的网嚎叫起来。

宫霓抹去脸上的血“把我的小新郎…”话说到这儿，猛地被一股力量重击，宫霓飞出去好远重重的摔在血泊里。她吐出一口血“归墟不过如此。”话一出口只觉耳边一阵禁风，宫霓想躲但无奈对方太快，她再次被扔了出去，这回直接摔在了禁锢那些灵魂的尖刺上，接触到剑刺的瞬间那些小刺猛然变大，如同匕首一般狠狠扎到宫霓身上，人鱼如同铁甲般的鱼鳞此刻如同纸一样不堪一击，她被扎在那些尖刺上，尾巴被撕裂宫霓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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