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 死都死了何必再纠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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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条，一共九十九万九千条，你要逐条背诵下来。”授泽指着书。

背下来！陈嘉懿觉得自己就算把这魂魄熬干了都不可能背的下来。

“本神会定时抽查，你若背不出来，便要受惩罚。”说着手中出现了一根半人高一掌宽的戒尺“这戒尺名为‘劝学’，你若背不出来一条就要挨上一下，你这凡人的魂魄三下就会魂飞魄散了。”

“你……”嘉懿一开口竟然能说话了，他马上说“你们就是想我魂飞魄散，好让海神不好过是吗？”

“你怎能如此曲解神的意思？海神与你有了私情触犯天条，如果不是天神仁爱，你早就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天神现在给你机会，是想他日你可以辅佐海神！”授泽很生气的怒斥嘉懿。

“辅佐？不就是想让我变成束缚她的枷锁吗？本王不背！”嘉懿转身就走。

“束缚……如果早些有人束缚，临琼会消失吗？您的父王和母后能死吗？您的子民会魂归归墟吗？”授泽脸上闪过一丝讥笑“凡人一向注重孝道，你的父母都死在海神的手下，你作何感想？”

嘉懿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当时他看到的那个画面，海啸过后的临琼一片死寂，巨浪就像是一把刷子将所有人存在的痕迹都抹去了。他走过破碎的街道看到皇城的残垣断壁，还未踏入就看到了母亲的尸骸……那一刻他的心被一股力量撕扯成碎片，地上的这个人是生养他的人，天上的那个人是他的挚爱，陈嘉懿无法原谅宫霓杀了他的亲人，但他无法怨恨宫霓，他爱她可是那一刻他只能恨她。就是这样的感情将他推进了海里……

当嘉懿看到遍体鳞伤的宫霓在归墟拼命找他的时候，陈嘉懿只想冲出去紧紧抱住他，可是他又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杀了临琼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你是神，你来告诉我如何才能束缚住她？如何才能不爱她？”陈嘉懿盯着授泽问。

“看来你还没有被海神魅惑了心智，人鱼族拥有的美丽是可以勾人魂魄的，上古时她们在月夜出没于海上，用动人的歌声和绝美的容貌引诱出海的人，当人跳入海中就成了人鱼的食物。那么美怎么会有心，你只是被她的容貌迷惑。”授泽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瓶子“九天的神要在世间活上千万年，他们看过的听过的事太多太多了，为了让神可以不被旧事影响他们每隔几十万年就会吃下一颗药，忘记前尘重新开始，这便是‘重生’你可愿意忘记前尘重生一次？”授泽将小瓶递到嘉懿眼前。

“忘记前尘……”嘉懿看着那个闪着光的小瓶。

“忘记海神、忘记临琼、忘记你是谁，重生于九天。不再怨恨不再痛苦，前尘往事就随波飘散。”

嘉懿看着那个小瓶子，他伸出手又放下。宫霓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他不想忘记那双只有自己的眼睛。没有了亲人也失去了国家，他就只剩下前尘往事的回忆，如果连那些回忆都没有了，就算能够留在这云端有有何意义？成为一个冷冰冰的神仙吗？但是如果忘记了一切，就不用继续被撕扯，不停的抉择又很快反悔，终日被折磨。

嘉懿接过瓶子打开，将一个小药丸倒在手心里。一仰头药丸就消失在了手里。

授泽大笑“这就……”刚说了两个字，陈嘉懿手指一弹，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就飞进了授泽的嘴里，他没有防备直接咽了下去“我……我吃了什么？”

“你不是说活个几十万年就要吃一次么，怎么你还没有几十万岁吗？”陈嘉懿一脸无辜的问授泽。

“你！本神才刚刚背下来这九十九万条天规……哎呀……又要重新背……你！”说着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嘉懿面前。

“我什么我？我不会忘记她，日后不再与她相见便是了。”

陈嘉懿靠着那本天书坐下，看着远处的一片云海，云朵翻滚着像是白色的浪花向着未来流淌。陈嘉懿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九天的盛景你觉得如何？”恭川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嘉懿的身旁。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里，任何语言就是苍白的。”陈嘉懿一直看着远方。

“你想看看凡间吗？”恭川轻点了三下脚，他们脚下的云豁然分开了一条缝。

陈嘉懿猛地站起身，看着云越散越远，脚下露出了一大片空地。他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却还是稳稳地站着。

“仔细看，这就是凡人从未见过，也永远无法见到的盛景。”

仿佛一副画卷一样在陈嘉懿脚下缓缓铺开的景像，凡世间的大川大河在他的脚下波澜壮阔地奔流入海。高山巍峨直入云霄，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面闪着七彩的光。山花遍地的原野一望无际，陈嘉懿被这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的广袤，一个人的悲喜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猛地一下画面一转，正值夕阳西下，劳作归来的人们三两成群的走在归家的路上，陈嘉懿能够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能够听到他们的笑声。但是很快他又看到了几个扛着棺材的人，从对面而来嚎哭的声音与笑声交织在一起。陈嘉懿感觉到正是这微不足道的悲喜，才是使得凡间成为最动人的地方。

陈嘉懿心中的枷锁落地。无论悲喜都是人生，他何必要纠结原谅或者憎恨。人生苦短随心便可，如果一定要纠结一个结果，自己已经投海而死，宫霓也为了自己受尽苦楚。作为王子作为人子陈嘉懿已经付出了全部，他不亏欠临琼也不亏欠父母。

而此刻的他，已经是一个新的人，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间。心中挂念一位神，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即便日后不再相见，也不能让九天的这些神随随便便欺负他的小鱼。

“忘记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从此你心中只有这盛景，再无小情小爱。”恭川说道。

陈嘉懿狡黠的微微一笑“忘了真好，心中什么重量都没有了，仿佛随时可以飞起来。”

恭川笑说“你终于做出的正确的选择，也不枉我当初选中你。”

“选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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