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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以为诈关之计毫无破绽,胡车儿领五百飞熊军可手到擒来,张济叔侄根本没准备任何攻城器械,由六千余骑兵打头,两万多步卒在后,便赶到了函谷关下,见此模样,却也只能干瞪眼。
郭石部能符合弓卒要求的人少,戟卒力卒守关并不是强项,可敌军一时还不能攻关,不碍他坚持到邓季领援军来。
邓季与田丰也绝未料到张济有这般大的胆子,竟然派人假扮天使诈关!
刚听闻关上来报天使传诏时,虽不知所为何事,师徒俩却还准备领着黑铁卫往谷成去迎接,队伍尚未行出雒阳去,紧跟着求援的信使就到了。
若不是运气好,项文这小子识破敌军计谋,河南危矣!
邓季顿时汗出如浆,田丰也抹着额头直叹万幸,在这乱世求活求存,还真是片刻马虎都不能有,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当初十二岁初从贼时如此,如今掌一郡大权,近两万兵马,亦如此!
惊惧了一会,师徒俩才议起如何应对。
虽已能确认函谷关下的敌军为张济部,一时却也难判断究竟那厮是受李傕所遣还是他自家私自行为。
若是受李傕所命而来,那张济身后就还有整个西凉众!要与二十多万兵马为敌,邓季能不如被火燎了般?
求援信使到后还不过一刻夫,黑铁卫中已信使四处,召集各地兵马往函谷关增援。
驻守紧要地界的宋宪、懒顾都已遣使去招,除汜水关还留田麻子一部外,所有军队都派人去召集!
等不得其等兵来,邓季与田丰先领典韦之黑铁卫往函谷关去,随后,太史慈、吕旷、伍宁等四千余人马也随后赶到。
敌情未明,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这是关系河南生死存亡的战争,田丰甚至还派人告知田畴、焦触,若前方吃紧,太守传信回来,其等得征召平民精壮上前协助守关。
不论何等民,临阵不应命之家,俱贬为罪民!罪民临战争先,斩首十级者,可得脱籍!
之前不是没与西凉兵交手过,可那时李傕等立足未稳,田丰相信其等不敢倾全力来攻伐,只要守过一波,让其等知晓河南不好啃,也就无碍了,如今其等势力渐稳,已是全然不同!
邓季忙着调兵遣将,田丰则忙遣细作四出,打探周边各方动向,又令人绕过河东往长安去探明张济出兵的究竟,再转托贾诩于其中周旋。
自去岁来河南小住过一段后,邓季等便与贾诩交好,两下一直保持着信来往。
贾诩虽背“毒士”的名号,实际上却是个深明中庸之道的智者。回长安后,初时官授左冯翊,因先前献计取长安之奇谋,李傕欲给他封侯,贾诩以自己所出为活命权宜之计,固辞不受;封他尚仆射(注),又以这官职为百官师长,自己名望不足辞去,最后只担任了尚。
今年春末时,因母亲去世,贾诩辞去官职在家,头上虽领着光禄大夫的头衔,却仅是个虚职,没再理会朝中事,然除他外,河南在长安再无援助,此时也只有指望这贾文和帮忙。
待邓季与田丰领黑铁卫到函谷关上,见外间张济已安下营寨,尚未开始攻关,其兵马并不算多,师徒俩这才稍安,论行赏,先为项文记了首,郭石、杨飞、李晔等也得记,只是次第不一。
两下里相争,这一仗却有些旷日时久,张济诈关不成,虽开始遣军士制作器械,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花大代价强攻,其等营前拒马、鹿角甚多,邓季也没派精骑出去冲营。
直到磨蹭了两日,张济才派兵试探着夺关,可如今关上除太史慈、伍宁外,懒顾与宋宪兵马亦到,卒兵已过八千,又有弓卒在,他不能讨到丁点便宜。
两军断断续续交手一直未停,过了五六日,遣往长安的信使归来,报知此次张济犯河南,却非李傕或朝廷授意,多半为他私取,文和先生接了信,应下替自家到李傕处求情,为两家劝和。
有李儒在身边出谋,估计贾诩之言这次未再得采纳,劝和使者迟迟不至,双方相持近月,大战不发,小战不断,然八千余卒兵皆被耗在函谷关上,于邓季并不利。
这一日,突有细作自河东来报,东桓县附近突见五千步卒,打弘农守将旗帜,正往东来!
年余下来,河南军兵马之数张济等亦已探得明白,见如今多已被自家吸到此地,函谷关难攻克,但左近除河南外,尽是己等西凉人马,自己尚有余力可使,大军在此久拖不下,每隔数日便要从弘农运粮来,张济亦觉麻烦,又恐退兵惹人笑,便生一计,以己在此继续吸引住关上精力,学的却是麴义不减兵马,暗遣他部的做,暗中令本驻守看家的五千步卒经河东渡河来偷取平阴县,只要能得手,便可依城坚守,邓季恐雒阳受乱,必分兵往攻,到时河南军心不稳,自家再全力夺关,定事半而倍。
张济打的算盘不可谓不妙,然这支奇兵行事不密,既被派出的细作侦知到,田丰自不会让他好看,略一想后,倒得了破敌之策。
河南兵马数被别人探知,张济兵数河南也是早知,他除驻扎在函谷关下的这些主力外,潼关尚有三千,武关有三千,弘农县中六千,其余各县不过百十人的摆设,今遣出老巢中五千兵,弘农空矣!
你张济可派兵绕途来攻,我亦可绕过攻你其后,对自家精锐卒兵来说,河东并非险途!
虽有些行险,但河南局势不妙,再不急破此敌,若刘表、张杨、曹操等周边群雄趁机来犯,就是不妙。
与邓季略一合计,便得拍板定下,田丰让太史慈领宋宪、吕旷两部四千余人偷偷离了函谷关,渡黄河去河东战弘农奇兵,将旗与军旗却都仍留在关上迷惑张济。
如今麾下的西凉兵乃是自家私兵,张济心疼伤亡,攻关时只是小打小闹,关墙内兵马调动、虚实如何能知?
太史慈领兵在平阴渡了河,一路广布侦骑,果在半途相遇敌军,那弘农守将不过演义中雷叙、张先一流的人物,所领兵马虽为西凉强兵,然其等步卒绝敌不过四千铁骑,太史慈一番横冲直撞扯开阵形,宋宪便突入到将旗下将其当场斩杀。
西凉兵虽军纪不堪,战力却强,从中能挑选到不少勇卒与辎辅兵,河南军正缺人,太史慈自不会放过,当即下令纳降,钢刀逼迫下,很快得了两千余降卒。
从中挑选出百名怕死的,余者让宋宪押回河南去报,太史慈则与麾下换了张济军旗帜、甲胄、器械,他等马快,不一日就在大阳县抢到西凉军的木筏,此地乃是樊稠防区,不过待他的兵马反应过来,太史慈早已过了河,奔过陕县,直往弘农去。
到地头时,太史慈自伏兵于外,令吕旷领千名西凉出身的卒兵,夹裹上降卒去诈城。
张济叔侄使计,函谷关险些被破,弘农县却是真的被诈开。城中守军认得奔回的近千“败军”中出头喊话的是自家人马,城楼下西凉话此起彼伏,并无疑惑,顿时打开城门。
城中守军才剩一千,吕旷领人哄开城门,接下来还不是任由宰杀的么?
半日不到,弘农既告易主,太史慈一把火烧了城内堆积的军粮,留数百降卒守城,全军又往函谷关来。
弘农失陷半日之后,张济便已得报,自然是惊怒难挡,可随军所带粮秣并不多,在武关劫下的荆州粮全堆在弘农,被太史慈一把火烧成灰飞不说,如今还腹背受敌,如何还有战意?
这般境地,张济也只剩撤军一途,不过来时容易去时难,有太史慈在后不断袭扰不说,邓季亦追出关来,远远吊在其大军后面,不时遣典韦、徐盛等悍将领黑铁卫与郏石、懒顾部冲杀,冲散孤立出的兵马就趁机招降,于后再追。
途中所剩军粮又遗失不少,军无战心,张济几次企图立阵回战都不能,新安、龟注两县能劫之粮早就被劫光,亦不是能据守的,只能一退再退。
邓季沿途追杀、招纳降众,刚过黾池,张济的步卒已折损等一干二净,只剩他叔侄二人领四千骑兵前逃得脱。
就如邓季遣徐晃往河套报复一般,河南军马就是睚眦必报。张济丢光步卒,太史慈、典韦等尚在后紧追不饶,其路过弘农县时,城墙上数百降卒分明容易反复的,不难攻取,张济也只得悲叹一声,家眷老小哪里还敢顾及,自城下过而不敢入,直奔逃到了潼关,才得稍安稳。
河南兵少,便占了弘农郡也守不住,况且李傕等定不能看自家占此地威胁长安,不可久待,不过他一战得近两万降卒,从中能挑选的勇卒与辎辅兵已能补过冀州败北折掉的,已是心满意足,令麾下将弘农县搬个精光后,也就引军自还。
尘埃落定的时候,李傕劝和的使者才姗姗而来,这人就是贾文和。
注:尚仆射(ye),秦始置,当时只是少府属官,帮助尚令管理少府档案和文,算是很低阶的官员。
东汉置尚台,主官为尚令,尚仆射为其副职,品秩虽仅六百石,职权却很重。魏晋后则已相当于宰相。尚,即为中垩央掌各曹的官员,品秩同样是六百石,官名只称尚,不冠以某曹名义,在两汉并非高官,隋朝才改为六部之长,正三品,明朝为正二品。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顾问应对,汉武帝时设,并非实职,可用于褒奖臣下,犹如今天某某公司的高级顾问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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