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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七年春,清廷决定将东三省改设行省。消息传出后,买官者纷纷到奕劻家奔走。
奕劻遂按照袁世凯的意见,提出徐世昌任东三省总督,唐绍仪、朱家宝、段芝贵分别任三省巡抚。
唐绍仪就是在朝鲜时,袁世凯的那个翻译和得力助手,回国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袁世凯手下效力。
袁世凯本想自己当东三省总督,慈禧未准。
朱家宝,字经田。华宁县宁州镇人。
以坚忍伉直,洁清自励著称。善黄庭坚书法,雄伟有力。清光绪十八年(一八九二年)进士。选翰林院编修,再授礼部祭司,后历任直隶平乡、新城、南和知县。
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后对其特别赏识,被袁世凯推为“近畿循吏第一”,升保定知府,成为袁世凯的得力干将。后被派往日本考察政务,回国后升江苏按察使。
军机大臣翟鸿禨见所提是袁世凯的党羽,尤其是没什么政绩的段芝贵,从小小道员一下子成了巡抚,实属罕见,极力表示反对。
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的林绍年,也志在必得这个位置。
四月二十日,慈禧太后宣布,改革东三省官制,盛京将军改称东三省总督,三省各设巡抚一人。
任命徐世昌为东三省总督,兼管三省将军事务。唐绍仪为奉天巡抚,朱家宝为吉林巡抚,段芝贵升为布政使,署理黒龙江巡抚。
此旨颁布后,举朝哗然,朝臣大为不满。特别是一贯勇于同权贵抗争的,被称为“三霖公司”的都察院江春霖、赵启霖、赵炳麟尤其愤怒。
江春霖,字仲默,号杏村,晚号梅阳山人,福建兴化府莆田县梅阳(今属莆田市涵江区)人。
眼见朝廷昏庸,官贪吏横,贿赂公行,社会黑暗,民不聊生。江春霖立下匡时救弊之宏志,他在《言志对》一文中,以主客问答的形式阐明志向。
客人问:“其志何在?”答以“内则谏官,外则县令”。客人又问,为什么不想当宰相、翰林、六部、九卿一类的官,而想当个“谏官”?答曰:“独谏官于庶政之得失,万民之休戚,社稷之安危,职官之能否?”
果不其然,入仕后的他始终践行诺言,坚持忠国惠民的原则,嫉恶如仇,为民请命,舍生取义,成为受人敬仰的百姓代言人。
光绪三十年(一九零四年),江春霖考取御史第一,补江南道监察御史,旋掌新疆道,历署辽沈、河南、四川诸道监察御史。作为言官,他肩负监督朝政和吏治的重责。
上任约六年,弹章数十本,劾及范围从军机大臣、尚书、侍郎、总督、巡抚,直至都御史(监察御史的顶头上司),被指名道姓的达15人之多。弹劾内容涉及结党营私、卖国求荣,执法不公、贪赃腐败,鱼肉百姓、奢侈荒淫等罪行。义正词严,声震朝野。
赵启霖,湖南湘潭县明道乡人。清光绪壬辰(一八九二年)进士。曾任河南道、江苏道、山西道、监察御史。民望较高。
光绪三十二年(一九零六年)正月,赵启霖四十七岁时补河南道监察御史,九月,掌江苏道监察御史,十一月,兼署山西道监察御史。他任该职仅一年多,就11次上奏,吁请澄清吏治、禁绝鸦片、改革教育、赈济灾民、注重实效。他褒善贬恶,旗帜鲜明,敢于仗义执言
赵炳麟,名竺垣,号清空居士。一八七六年十一月而十六日生于广西州绍水乐家园。
赵炳麟一生深受儒学大同与经世思想的影响,在时局动荡的大变革时期,他能接受一部分西方先进文化,治史与为官不拘于古法。且赵炳麟怀有忧国忧民之心,密切关注社会现实,积极入世,力图造福天下。
一九零六年赵炳麟任都察院侍御史,遇事敢言,不畏权贵,敢于直谏,勇于弹劾,有“铁面御史”之称。
形势对奕劻和袁世凯很不利。
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对奕劻和袁世凯威胁更大的事。四月二十九日,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经批准,自行入朝。
这人就是三月三日,刚调补为四川总督的苓春煊。
苓春煊字云阶,广西西林人。戊戌变法时支持过光绪,八国联军之役积极勤王,护驾西逃有功,极得慈禧宠信,由布政史一直做到二广总督。
调补四川总督时因身体有病,正在上海就医。
此人为政严猛,六亲不认,经常参劾违法乱纪和玩忽职守的僚属,被人称之为“官屠”。与“土屠”张之洞,“民屠”袁世凯,并称为天下三屠。
苓春煊因忠于朝廷,敢作敢当,不畏权贵,被称为“肝胆总督”。
与“头脑总督”袁世凯、“思想总督”端方、“文章总督”张之洞三人,也同时被世人称为“四大总督”。
他在下边,耳朵里被塞满了奕劻和袁世凯等人的所作所为。这一次就是冲着奕劻和袁世凯这些人来的,要在慈禧和光绪面前“造膝详陈种种危迫情形”。
他觉得一入四川,以后就很难面君了,就打算以赴任为名绕路进京。
因为此意已决,抵达武汉,即电请入朝觐见,不等复电就乘车北上。
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一连三日召见苓春煊。
苓春煊一见面就痛哭流涕面奏:“近年亲贵弄权,贿赂公行,以致中外效尤,纪纲扫地,皆由庆亲王奕劻贪庸误国,引用非人。若不力图刷新政治,重整纪纲,臣恐人心离散之日,虽欲勉强维持,亦将挽回无术。”
将矛头直指奕劻和袁世凯集团。
他早做好了准备,一下子参劾大僚二十多人。见慈禧太后没有明确态度,进一步提出:“臣不胜犬马恋主之情,意欲留在都中,为皇太后、皇上作一看家恶犬,未知上意如何?”强烈要求留在北京任职,监视防备奕劻,袁世凯等人,保护朝廷。
慈禧太后听了大受感动,对苓春煊说:“汝言过重,我母子西巡时(指八国联军进北京西逃),若不得汝照料,恐将饿死,焉有今日?我久将汝当亲人看待,近年汝在外间所办之事,他人办不了,故未能叫汝来京,汝当知为此意。”
苓春煊对曰:“譬如种树,臣在外系修剪枝叶,树之根本却在政.府。倘根本之土被人挖松,枝叶纵然修好,大风一起,根本推翻,树倒枝存,有何益处?故臣谓根本重要,不可不留意也。”
慈禧太后点头说:“汝所言极是。”
五月三日,苓春煊被任命为邮传部尚书。他上任的当日,就在慈禧面前奏本该部的侍郎,奕劻的嫡系朱宝奎。他手里有朱宝奎贪腐的证据,说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当自己的副手?
慈禧准奏,立即将朱宝奎革职,在朝中引起震动。
我们说过了,花钱买的官能不贪吗?总得把买官的钱贪回来。
从奕劻处买官诸人个个惴惴不安,人人自卫。
早在一九零六年的九月底,御史陈田就曾参奏奕劻和袁世凯“贪横专擅”,揭发奕劻接受山东巡抚杨士骧贿赂银十万两,经袁世凯之手,因此奕劻甘为袁世凯的傀儡。
因为拿不出确凿证据,没了下文。
五月七日,御史“三霖公司”之一的赵启霖单衔上奏,狠狠的参了段芝贵和奕劻父子一本,同时也波及袁世凯。
奏折中详细叙述了段芝贵献杨翠喜,送寿银的不法行为,指出袁世凯不识人,将段芝贵这等不良之人从杂役提拔成道员。
“在段芝贵无功可纪,无才可录,并未曾引见之道员,专持夤缘,骤跻巡抚,诚可谓无廉耻;
“在奕劻、载振父子,以亲贵之位,蒙倚畀之专,唯之广收略遗,置时艰于不问,置大计于不顾,尤可谓无心肝!
“不思东三省为何等重要之地,为何等危迫之时,改设巡抚为何等关系之事,此而交通贿赂,欺罔朝廷,明目张胆,无复顾忌,真孔子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者矣!”
赵启霖的上奏,引发了震动晚清政坛的杨翠喜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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