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月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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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那几十支弩箭射完了以后，陛下直接就傻了！！再后来，陛下又当众宣旨，给我封了个侯！又变成我傻在那了！！脑袋都蒙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陛下的性格！当赏则赏！当罚则罚！立马决定！落棋不悔！多干脆！多痛快！”

“哎~~~你别光老夸他！他也有鸡贼的时候！就好比当初征北真！我这边套都下好了，局也部完了，他大老远跑过来捡了个现成！你信不信，别看现在都说是我灭的北真，将来宫廷史书上，还不定怎么写呢！”

“还能怎么写！？肯定是陛下英明神武，大破贼寇！你呀……能写个名，你就偷着乐吧！你看我们这黑锦司，干了啥脏活，累活，不也就那样了？能写进史书么！？不能！！”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更惨！来！干！！”

…………

………………

如果说，刚才……只是气氛稍微冷淡了些，众人不敢吃不敢喝……

那现在……面对这俩喝多了就开始非议圣裁的“大活宝”，这群黑锦司的校官们简直都快吓疯了……

一个个脑海里都涌出了一个相近的念头。

我啥都没听见！！

当初就不该来！！

“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娶了咱们的佳慧公主，也算陛下的半个闺女了，以后，你在朝中是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我这当长辈的，我得提前劝你一句……”曾轲大着舌头，拍了拍言冰的肩膀，然后又将一碗米酒吞下了肚……

而言冰此刻也是双眼迷离，摇头晃脑，头上的凤冠也跟着叮当乱响，但对曾轲的敬佩，也是发自内心……于是她一脸恳切的说道“别人说的我不管，但你说的我肯定听，你说！”

曾轲缓缓放下酒碗，刚要开口，却猛地看向了桌上的众人……

“你们几个……去别桌喝！”

“是！”

他们早就巴不得离开此地了，一听指挥使发话，更是二话不说，站起身拱手而退！

等到众人走远了，曾轲才缓缓扭头，看向了言冰……

“除了陛下，我现在唯一信的就只有你了……所以，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看到面前的言冰微微颔首，一脸的严肃，曾轲便继续低声说道“如今外戚当朝，手握重权！李丞相这一党，便是你我的死敌！更是陛下的心患！你切不可因一时之荣辱，就掉以轻心，落下把柄！陛下，可还要仰仗你我二人呢！”

言冰点点头，轻声回道“我从外，你从内，我来推倒他们身后的大山！你来搜集他们的罪证！等到时机成熟，便一举铲除！连根拔起！！”

“…………”

“…………”

“哼哼哼哼……”

“哈哈哈哈！！来！干！！”

“噹！”

两个酒碗又是一碰，两人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

……………………

酒席散尽

无人独醒

曾轲，被一众黑锦司的校官抬回了客栈，他们第二天，天一亮，便要启程赶回京城。

而言冰，却借着酒劲，从前院，走去了后院的花园……

喝多了，便想走一走，散散心……

而她这一路之所以没人拦阻，扭送洞房，也是因为以封尘为首的一众师兄们，都喝多了……

一个个不是趴在桌子上，就是躺在地上，酣睡的酣睡，打滚的打滚，没几个有人样的。

而老一辈们，到了这个时辰，也都早早地睡下了。

言冰左摇右晃地抱着半壶酒坛，边走边饮……

冬天的寒风中，听不到一丝的虫鸣，夜半的深空下，更是一片的寂静……

唯有空旷的武场，耸立的拳桩，如影随行。

言冰抬起头，看着空中的皓月，和点点的繁星……

笑了……

但很快……

她又哭了……

只见她流着泪，缓缓抬起了右手，点指着月亮，引颈大饮，而后在这空旷的场地中，放声高唱道

“我自铭心空余志！

言尽天下情！

欲问苍穹何为顶！

寒风无人应！

踏九山！

海浮萍！

笑别离！

怒孤伶！

沉心苦求回家路！

寻我娘亲！

此生却难再归处！

解酒谈愁！

一切！

尽徒忧！’”

言冰一边苦笑着，一边举起酒坛，对着自己半浇半饮，等到坛中酒尽，身上湿透，便把酒坛朝着后山一扔，双膝下跪，对着夜空大喊“妈！！！你知道么！！！儿子今天结婚了！！！儿子！！给您……磕头了………”

“咣！”

“咣！”

“咣！”

三个响头过后，言冰依旧趴在地上，只是浑身，仍在止不住的颤抖……

悲怆……

痛哭……

久久不能自已……

“你这人可真够怪的！明明是个女儿家，却要自称为儿！？？莫非，你是男扮女装！？？”

突然响起的声音，和一语道破的天机！令趴在地上的言冰瞬间就汗毛倒竖，酒醒了大半，赶忙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来人！

只见一名打着纸伞的紫衣少女，正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

“你瞪我干嘛！？？刚才是你自己喊的！又是老娘，又是儿的！难道我说错了！？？”紫衣少女一边偷笑，一边拿手捻转着纸伞，飞速旋转的伞骨，就好似她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兴奋与激动，毕竟，能知道当朝国公的身世之谜，简直是她此行碰到的最大的气运。

“你！你是何人！！为何会进到保龙阁！！？？”言冰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秘密，又被对方看清了长相，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借着这条线索摸索下去，那她身上其他的秘密也会不保！想到这，言冰心乱如麻，只想着先探出对方的虚实和来意，再做打算！

至于何种打算……

她甚至想到了……

杀人灭口……

“保龙阁！？？”少女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笑着说道“何时吕梁山也画归保龙阁了？？我怎么不知道？？”

“吕梁山！？？”

后山！！！

言冰脱口自语后，立刻回头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跳过的围墙，竟然跑到了后山之中……

喝大了！！这下真的喝大了！！

酒啊酒！！你误我！！！

言冰缓缓站起身，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身上迸发出了浓浓杀意，还带着丝丝地悲怆……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与住处，在下……也好替姑娘了了孝心……”

“啊！？？不会吧！？？就因为我无意间听了你几句酒话，你便要杀我！？？你……你好狠的心啊……呜呜呜呜……我娘……还等着我回家过年呢……呜呜呜呜……”紫衣少女说着说着，竟然掩面哭了起来，一下就让言冰刚刚冷下的狠心，又软了下来……

看着对面哭得十分伤心的少女，言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若姑娘发誓将刚才听到的全部忘记，并不向外泄露一句……那在下……在下便放姑娘离去……”

“啊？？”少女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言冰……

随即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会吧？？堂堂定国公，竟然这么好骗啊！？？那我是不是随便说啥你都信啊？”

“你！你到底是何人！！？”言冰冷目拧眉，周身的气机和杀意再次弥漫而出！她不奇怪对方会认得自己，因为白天的游街，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看清了她的长相，但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反而令她不寒而栗！

对方……

绝不是一般百姓的家眷！！

“又想杀我了？？你这人怎么一会一变啊！？真个吓人！莫不是肝火过旺？要不要寻个大夫医治一番，以免耽误了病情！？”

对方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再次点醒了言冰！只见她一抬右手，点指少女，大声问道“你与白天那名中年男子是何干系！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紫衣少女想了想，随即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那我便提前告诉你吧……”

说完，少女把伞一合，往地上一杵，然后在腰间取出了一块腰牌，言冰借着月光，恍惚间，才看清了令牌上的六个大字

大梁楚王之令！

“楚王！？？当年软禁先帝，后又移居京城的楚王！！？？他不是早死了么！？？而且，你明明是个女子！怎么会是楚王！？？”

“什么叫死！？？你会不会说话？那叫薨！！我爹薨了，自然就由我们这些子女继承了，再者说，你不也是女子？不也当了国公！？？我当个楚王，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紫衣少女看到对方竟然有些将信将疑，便皎洁一笑，继续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楚王是我哥，我是和玉郡主王通燕，论辈分，你得叫我姑才对！来，大侄儿，叫声听听呗？”

“你让我叫啥？”

“姑！”

“哎！”

“你！！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皇家礼法岂能胡来！？？赶紧重叫！！”

言冰见对方都开始拿皇家礼法说事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拱了拱手，低声喊了句“姑……”

“哎！！乖侄儿~~~来，这是长辈的见面礼，拿着！”王通燕一脸得意的应了一声，便从袖口中取出一张银票，缓缓走了过来……

而言冰，却猛地一抓对方的手臂，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你这是干嘛！？？我真是你姑！！！”王通燕此刻也有些慌了，心说这兔崽子不会真的要下杀手吧！？？好歹她也是皇家骨血，又是文淼和文生的姑姑，她怎会如何狠绝！？？难不成……我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么！？？枉我智谋深远，帷幄千里！我要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正当王通燕心惊肉跳，脑海中飞速旋转着各种脱身之计和悔恨之情时，言冰缓缓开口了……

“姑姑……您摸摸看……启华却为女子，不曾撒谎，刚才那一番话，也只是酒后胡言而已，姑姑若是不信，下边也可摸得！！”言冰说完，又抓着王通燕的胳膊，向下划去……

这一下，可把王通燕整张脸都给臊了通红！连声地喊道“我信了！我信了！！你赶紧撒开！！！”

言冰一松手，对方立刻一个箭步，蹿出了老远，恶狠狠地瞪着言冰……

“你这丫头，怎的这般不知羞！说摸便摸得么！？？”

言冰不急不慌地缓缓拱手，沉声说道“是晚辈莽撞了，还请姑姑不要见怪……姑姑以后也当记得，启华乃是您的侄女，并非侄儿，还请姑姑，不要再叫错了……以免闹了误会……”

“你！！”王通燕刚想抬手怒骂，可话到嘴边，却又卡了壳……只得缓缓放下了手臂，笑着说道“晓得了……大侄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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