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芙蓉旧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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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奕一时语塞，蒙面女子所言非虚，确实是她欺瞒在先。

叶芷奕暗自思忖，这位翩翩姑娘心思玲珑，在她面前说谎实在自找没趣，于是一个转身恢复了本来的容貌，然后向着蒙面女子鞠躬致歉“是我先欺瞒了姑娘，我向姑娘道歉。但是我刚才所言并不全是假话，我到这锦江城后听说翩翩姑娘舞技超群，确实心生景仰，对姑娘，我并无恶意。”

翩翩眸中透出震惊，她上前一步拉住叶芷奕，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叶琪是你何人？”

叶芷奕见问露出诧异的表情，开口道“你认识家母？”

翩翩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芷奕，语气中透着欣喜“像，真的很像。她现在在哪？”

叶芷奕微微蹙眉，想起刚才的幻象，心头涌起痛楚“家母十多年前便去世了。”

翩翩怔了怔，眸中透出失望，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对着叶芷奕道“没关系，能遇到你，也算天意。”

对于翩翩与娘亲相识一事，叶芷奕心中充满了好奇，刚想问问事情缘由，便见沐枫拿着一个画轴前来。

沐枫见到叶芷奕，微微一怔，尚未弄清状况，就见翩翩从他手中拿过画轴，拉着叶芷奕就离开了。

未待叶芷奕开口，翩翩姑娘先兴奋地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见到你一定十分开心。”

翩翩拉着叶芷奕一路回到芙蓉坊，守门护卫并未阻拦。她们二人穿过大堂往后院暖阁行去，这一幕恰巧被倚着二楼栏杆的凌湛尘瞧见。

这芙蓉坊的情况他基本已经摸清，唯独后院的暖阁被人设了禁制，他没有贸然进去查看。此刻见到叶芷奕不知为何可以进去，他虽然心中疑惑，却只能暗中观察守候。

暖阁内，清幽的玉兰花香弥漫全屋，袅袅的的琴音似远古流音深邃低沉，叶芷奕刚一入暖阁，便觉心中涌起忧伤，接着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你带谁来了？”

翩翩拉着叶芷奕走进内室，只见内室中一个身着白色裙衫的女子素手撩拨着琴弦，看似随意，弹出的琴音却是动人心魄。

翩翩语带欣喜“姐姐，她是叶姑姑的女儿。”

琴音戛然而止，白衫女子蓦然抬起头，那是一张不染纤尘的脸庞，纯洁宛若冰雪，清冷的气质仿若遗落人间的精灵，令人不忍亵渎。

叶芷奕怔怔地看着女子，她发现女子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她，眸中没有一丝光彩。

“她的眼睛？”叶芷奕询问地看向翩翩，翩翩微微摇摇头。

“叶姑姑在哪？”白衫女子沉静的容颜透出一丝急切，她站起身，摸索着想要来到叶芷奕身前，叶芷奕见她眼睛看不到，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叶芷奕听她们二人唤娘亲为姑姑，想来她们的关系并不一般，于是对二人产生亲近之感，不禁问道“家母已去世多年，只是不知道二位姐姐是如何与家母相识的？”

白衫女子听到叶芷奕母亲已然去世后，面上现出痛苦之情，叶芷奕只能先扶她坐下，然后看向翩翩。

翩翩轻叹一声，摘下面纱，竟露出与白衫女子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这同一张脸却有着完全相反的气场，翩翩姑娘显得柔媚动人，白衫女子则冷若冰霜。

除了惊讶于两人相同的容貌，叶芷奕更讶然于翩翩的瞳孔由正常的褐色变成了如血的红色，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妖娆魅惑仿若精怪。

叶芷奕愕然道“你们是赤瞳族人？”

翩翩点点头，瞳色又恢复如常人一般，接着说道“上古神魔大战之后，炎黄一脉逐渐统治九州大陆，而曾经拥护蚩尤的赤瞳一族便成了人人喊杀的异族。我们的族人四散各地，都躲在无人荒野小心谨慎的活着。原本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与姐姐藏身一个山上，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我们五岁那年，父亲好心救了一个被狼群围攻的猎户，还将其带回家中疗伤。猎户表面对我们一家千恩万谢说要报答，谁知回去后便带了一群修行者上山将我们一家人围住。”

说到此处，叶芷奕见翩翩眸中怒火中烧，柔媚的面庞难掩恨意，而曦芮沉静的面庞露出一丝苦楚。叶芷奕心中不禁轻叹，人心难测，原本善意之举却招来祸事，让人心寒。

翩翩顿了顿继续说道“爹娘为了护住我与姐姐，拼死相搏，当场便被杀害。那群道貌岸然的修行者见我与姐姐年幼，没有亲手杀了我们，而是将我与姐姐绑在木桩上施以火刑祭天，当我们以为就这样去和父母团聚时，一个人影不顾危险冲进了火海，将我与姐姐救了出来。”

说着，翩翩露出崇拜的神情，眸中透着亮晶晶的光芒。

“是娘亲？”叶芷奕不禁问道。

翩翩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没错，就是叶姑姑。她的修为虽然很高，但是带着我与姐姐被一群人追杀为了不让我与姐姐身份被识破，叶姑姑以自己的血入药，每日为我们敷在眼睛上，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我们的瞳孔眼色竟可以变得和常人无异，只是这其中奥妙，姑姑并未和我们提及。”

叶芷奕怔了怔，关于自身血脉的秘密，她了解的也并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可以任意变换形貌，只是凡事有好的一面也会有坏的一面，她的血流速度比常人快两倍，寿命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所以若能活到三十岁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叶芷奕记得小时候娘亲时常看着她失神，眸中总是蕴含着挥之不去的忧伤。娘亲应该是在为我担忧吧，叶芷奕暗暗想着。

据翩翩之后描述，叶琪将她二人眼睛治好后与她们相处有一年时间，可是后来叶琪不得不离开，便将她们托付给了一家农户。可那农户收了银两转身就将她二人卖给了人贩子，之后几年辗转流离，她们再也没有见过叶琪。

翩翩轻描淡写地带过她们之后的遭遇，叶芷奕心中明白，那些不曾被提起的岁月一定隐藏着很多的磨难和苦楚，她能理解，因为从七岁那年起，她便一个人在江湖中漂泊，其中艰辛如今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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