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苏区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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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区出了市中心往城东方向走二十里的地方，是苏区最大的一座墓园，环境优美，风水极好，苏区的很多人都会将自己亲人的骨灰埋葬在这里，然后立一块白色的墓碑。

乔婉的葬礼就是在这里举行的，乔婉的葬礼举行的时候，苏区刚好下了入秋的第一场雨。

山上的气温降的很快，让一些还沉浸在苏市温暖夏季的人突然变得迷茫和慌乱了起来，就好像他们听到乔婉死去的消息一样。

墓园里萧瑟寒冷，可能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在一阵阵冷风当中，墓园里已经变黄了的树木的树叶都在这个时候无力地耷拉了下来，显得悲哀且毫无生气。

墓园的东侧，有一排刚刚竖立起来的墓碑，此刻在这排墓碑的面前，站着一群黑色着装的人，他们的胸口别着白色的花，脸上的表情沉重地像是突如其来的泛冷的秋天一样。

葬礼仪式过于简单，但是不管是这些人脸上凝重的神情，还是这墓园萧瑟的环境，都让人觉得这场葬礼至少有了它该有的样子。

站在最中间墓碑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的裙子，胸口和其他人一样，别着白色的花朵。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消瘦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倒是清楚明亮的很，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那双漆黑的瞳眸此刻格外的清湛，背影孤单倔强，瘦弱的肩膀却好像随时都会垮下一样。

乔雅将手中的白色菊花放在了面前冷冰冰的墓碑之上，一旁的神父在絮絮叨叨，超度着亡灵。

和身后这些神情凝重前来吊唁的人比起来，神父平静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乔雅目光轻轻地落到这墓碑之上的名字的时候，悲伤很快蔓延遍布。

到底是年纪太小，在看见亲人去世之后，依旧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背对着众人的肩膀颤抖了两下，墓碑前面已经多了两滴水痕。

乔雅的呜咽声有些小，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但是在这样安静的有些肃穆的环境中，她的哭声似乎延续和加重了这种哀伤。

身后的众人眼中神色不由变得动容和哀伤起来，随着女孩的哭声渐渐地低头然后拭去不小心渗出眼角的泪水，

几分钟之后，瘦小的身影直起背来。转身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位同样穿着黑色葬礼服的男人身上。

同旁人不同，这个男人就算是穿着和众人一样前来吊唁的黑色服装，却依旧有这个能力可以让别人的目光轻而易举，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五官俊美，轮廓分明，剑眉星眸，鬼斧神工，完美的有些凉薄。

只是神情淡漠冰冷，浅黑色眸子里荡漾着平静的光芒，薄唇紧抿着，和女孩的脸色一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墓碑的名字上面，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无动于衷，应付一场无关紧要的宴席一般。

“多谢司先生来参加我姐姐的葬礼。”

乔雅对男人说道，微微低头垂眉，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但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孩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浓重的狠意和愤怒。

被唤作司先生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直到女孩重新抬起头看向自己，他才仿佛回过神一样，垂下星眸，将手中的花放在了乔婉的墓碑上，直起身说道，

“节哀顺变。”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嗓音虽有质地，却太过淡漠，低低沉沉的，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我自然要节哀，不仅仅如此，我甚至还为姐姐感到高兴，毕竟她终于摆脱了你。”

女孩突然冷笑道，原本哀伤的目光突然一瞬间变得愤恨起来，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听起来恶狠狠的。

男人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似有不悦之色。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脸色齐齐一变，下意识地想要看看这位司先生此刻的神情，但是因为背对着，众人不能有所细查。

男人低头，目光落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她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腰上，小脸苍白，眼眶和鼻子都是红红的。

只有十三岁，但是清澈的眼瞳中却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倔强和孤傲。

还真是和她姐姐一样，只是，那个人可没有这个小女孩这样毒舌。

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左心房一处突然变得暖暖的，然后又开始痛了起来，最后变得空空的，他收敛了自己的不悦，转过身，准备离开。

“司漠，你害死了她！你不会感到愧疚吗！”

女孩见司漠走的这样平静，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愤怒，她紧紧地盯着司漠停下来的背影，用稚嫩的嗓音质问着这个自己惹不起的男人。

那道背影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背脊依旧比直挺拔，俨然如同一棵劲松。

“在任务中死去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乔雅，你太激动了。”

空气中传来男人低沉且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乔雅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雾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涌上无尽的委屈和伤感，她咬住自己的唇，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还站在那里的众人看见，内心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明明知道我姐姐不一样，司漠，你真狠！我讨厌你！”

女孩说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她突然转身将男人刚刚放在墓碑上的花拿起，然后狠狠地丢向了男人的背影。

但是并没有成功，那朵没有任何重量的花很快在半路上落下，跌落尘埃，花瓣沾了雨水，变得无力溃散开来。

那道背影没有任何的松动，背影的主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无情，司漠没有说话，举步朝前面走去。

下山的石阶还有积水，路面湿滑，司漠的步伐迈得有些沉重，经过枫树林的时候，有风吹来，在带来阵阵寒意的同时，也将枝叶上的水滴摇晃了下来。

司漠突然停了下来，抬手轻轻地擦了一下可能不小心落在脸上的水珠，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哲立刻上前将一把黑色的伞举到了司漠的头上。

“先生。”

“要下雨了，回去吧。”

司漠说道，喉咙里突然灌进了一道风，让他的嗓子哑涩发痒的厉害。

男人咳嗽了几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因为这阵咳嗽变得难受了起来，好像要流眼泪一样，可是他并没有在意，重新直起了身子，举步朝着山下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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