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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雪梨撑着有点头痛的额头,季奶奶实在是太热情了,不停的让她吃东西,但这个奶酪火锅她是真的吃不惯,强忍着不适的味觉,她微笑的配合着。
季奶奶在季爷爷的耳边小声说“很温柔的女孩子是吧。”
季爷爷孩子气的扭过头去,不想说话,他才不会这么快就承认这个所谓的孙媳妇呢。
帮季奶奶收拾完厨房,雪梨看着窗外走过的一个白发老人,西装革履,一派绅士,“奶奶,外面那是什么人。”
“雷蒙,老管家了。”季奶奶握着雪梨白皙好看的手看来看去,超级夸张的说“就是这双手嘛,帮妈妈料理家务,还要治病救人。”
雪梨被说有些不好意思了,礼貌的笑了笑。
“真好呀,像这样握着媳妇儿的手,我没有女儿,如果维安的妈妈还活着的话,一定是个非常活泼的媳妇儿,那样的话,明祖这些年也能好过些。”
呆呆看着季奶奶精致的脸,雪黎突然问“奶奶,维安的妈妈葬在哪里?”
她只知道她生在中国,死在中国,却从来没听过她葬在哪里。她当然晓得季爸爸对季妈妈的痴情,但就是因为这样,才对她没有葬身之地这件事感到好奇。
季奶奶一愣,迎着少女干净的眼眸,微笑且沉默着。
雪梨心里一慌,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一个唐突的问题。在院子里和雷蒙老管家拉水管的季维安,好像要用喷泉里的水浇灌花圃,回头看了看,从窗口看到雪梨后,用力挥了挥手“雪梨,来呀!”
“好!奶奶,我出去一下。”
“去吧。”
刚走到门口,一直在看电视的季爷爷突然唤了一声“丫头,过来。”
雪梨四下望了望,没错,是在叫自己,走了过去坐在季爷爷的对面“怎么了,爷爷。”
季爷爷一副闹别扭的样子,窒了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雪梨是个通透的女孩,“爷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明祖最近怎么样了?哈哈哈,那个不孝子呀,从来都不跟我报告他的情况,我派去照顾他的人,也全被他打发了,这些年,就知道全世界飞来飞去的,儿子也没空管,哈哈哈,当然,你也未必知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端起茶杯,季爷爷有些傲娇的样子。
一脸懵懂的眨眨眼睛,雪梨怎么也没有想到,季爷爷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见雪梨不说话,季爷爷又道“当然了,我也可以问小安,可每次问他,他都会说爷爷你不会自己打电话问吗?一句话就给我堵回来了,毕竟是个男孩子,没有像女孩子那样细心。”
“其实,我也不是很知道。”雪梨实说实说,看着季爷爷瞬间松下的脸,又说“不过,季叔叔确实是个好爸爸。”
季爷爷猛的抬头,对上雪梨真诚的眸子,打哈哈似的笑了两声“好爸爸?怎么可能?他自己还没活明白呢,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
雪梨的手腕被季爷爷抓住,迎着老人家突如而来认真的眸子,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虽然季叔叔总是很忙,也不懂得跟维安相处,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很爱季妈妈,所以对维安也很在乎。”
脑海中闪过,那天季明祖到自己家,请求爷爷和妈妈把女儿嫁给他儿子时的画面。
松开手,季爷爷低着头叹了口气“如果那边也能像你一样看到他的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那边?”
季爷爷突然仰头大笑,像是在含糊雪梨的疑问,什么那边?那边是谁?总觉得,自从到了瑞士,一切都怪怪的。
“季明祖要是随我一半就好了,我多开朗呐,哈哈哈,哪跟他似的,一件事老是过不去!”
雪梨嘴角一抽,实在搞不懂这个无厘头的老人家在说什么,或许该让他跟同样无厘头的妈妈交流一下。
大门被“哐”的一声撞开,吓了季爷爷一跳,抚了抚胸口“孙贼,你爷爷我可有高血压!”
季维安可不管那么多,撸着胳膊卷着袖子就过来了,一把拉起沙发上的雪梨,“我说怎么叫了你半天还不出来,原来是被敌军困住了。”
“敌军?你是说我吗?”季爷爷一脸好奇的问。
可根本没打算理他的孙子已经拉着雪梨出了门,一阵委屈袭上心头,季爷爷像个孩子似的抽鼻子。
季奶奶从厨房端来水果,放在老伴的桌前,笑眯眯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很像明祖和惜渝小时候是不是。”
季爷爷生气的扭过头去,“千万不要像她,短命,我大孙子可不能像他爸爸一样,再遭一次那个罪。”
站在院子里,雪梨抬头看着灰粉色的夜空,她从不知道,天上原来有这么多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好似爸爸曾经发来的那些非洲的照片,像散落的棋盘一样。
接近零度的夜晚,不怕冷的季维安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卫衣,配上那一头俊逸的短发,慵懒中又透露着贵气。雪梨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原来,他季维安真的很吸引人,看着他把喷泉中休憩的天鹅轰起,只为捡起池子中的手饰盒。
天鹅起飞,溅起水光淋淋,他从油画中转身。
几步跑到雪梨跟前,季维安甩了甩头上的水滴“这帮水鸭,真能扑腾。”
雪梨攥着毛衣的袖口,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季维安低头在她的唇上啵了一下,眸底满是邪佞,跟着打开手中的盒子,是枚简单的戒指,穿在一条项链上。
抬头凝着他流星一般闪亮的眸子,雪梨的心一下温暖,一下感动,一下抽抽的痛,又哭又笑的拍了下他的胸口,“你不怕冷呀。”
“不冷,你知道我向来不怕冷的。”将项链取下,盒子随便扔在一边,被路过的雷蒙管家拾走。季维安动作轻柔地环着她,将戒指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我知道,你要做医生,要拿手术刀,手指上不能戴东西,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将她的头发拨出,季维安难得认真的扶着她的肩膀,有一种令人眩晕的幸福感。
“我还知道,你不喜欢奢华,不喜欢没有爸爸的婚礼,不喜欢将自己的事情暴露在人们的注视下。你在一个温暖又有信仰的家庭长大,而我家你也看到了,穷的就只剩钱了,而你偏偏不喜欢这些。”
脸上还挂着眼泪,而她却被气得笑了。
“或许我的家庭,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但我会倾尽全力的保护你,不让你被搅进那些乱七八糟的旋涡里。”
“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都在配合我的任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季维安没有别的可以给你的,我有的那些东西你也不稀罕。站在这片粉色的天空下,往后六十年,我愿用我的下半生,来交换你的下半生。”
“你知道,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前世今生,我只想好好照顾你这一辈子。”
泪水不知不觉蒙住了视线,过往的那些画面里,他似乎还是那个将虫子扔在她身上的小男孩,吓得她哇哇大哭,强行喂她芒果,却将过敏的她送进医院……
第六次弄伤她的手臂,他在骨科室的门外急得跺脚,之后每次跆拳道课,他都当靶子一样让她打……
六年级那年的小考前夕,她把他遮住眼睛的刘海绑在头顶,盯着他在台灯下每天完成三套试卷……
十一岁那年的午后,刚刚打完架的他在操场的长椅上,霸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她委屈的嚎啕大哭,气的几个月没理他……
十三岁那年的体育课,他从后面将宽大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见证了她青春期的初潮,并告诉她可以恋爱了……
十六岁那年的冬天,他一把拉走了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她,并任性的宣誓主权;十六岁那年,在跨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满天的烟火飞舞,她却发抖地握着尖锐的瓶子,将他保护在身后,还是十六岁那年,他将她送入少年班,她将他送上通往异国的飞机……
季维安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你不要哭嘛,我最怕你哭了。”
小脸埋在他日渐宽阔的胸膛,她紧紧拽着他湿漉漉的衣服“呐,维安。”
“嗯?”
“盒子为什么会在水里。”
“欧,那是我两个月前放的。”
“……”
她破泣为笑,果然,他虽然表面总是吊儿郎当的,但真正做起想干的事情来,却总是意外的沉稳,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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