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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
雨夜萧瑟,势头渐大,扑簌簌的从天而落,将惨白的大地和灰暗的天空连接在一起。
脸色苍白,头发潮湿,雪梨穿着宽大的外套,一步一趄的走在前面,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她,还不能倒下,还没有见到孩子们,她拼命告诉自己。
能感觉到后面锐利的光芒打量着自己,她的心脏扑扑直跳。
废弃的工厂大门敞开一道缝,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挥映出一片烟雾茫茫,雪梨的心也提到了喉咙。
“快走!”后面的俄国男人手里铃着包,笑得猥琐邪恶,走到门口从后面用力一推雪梨,她啷呛跌入门内,无力跪在地上。
“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是电话里的声音。
雪梨猛然抬头,眸底闪过寒茫,她一眼扫过诺大的内部,只见正中央,钢板搭建的二楼,站着面目狰狞的班纳和一个白肤男人,大门口处,守着一个身着迷彩的健壮男人。
“我的孩子们呢,惜潼呢?”她声音颤抖的问,喉咙近乎撕裂。
“孩子吗,在这里。”阴阳人回过身,随便抱起一个,手里拿着冰凉的匕首,轻轻滑在孩子的脸上,行为近乎癫狂“睡得还真香,快醒醒喽,妈妈来了。”
说着,他用刀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
眼眶怒睁,雪梨浑身颤栗,怔怔看着班纳“你有什么恨,冲我来,他们还只是孩子!”
班纳邪嘴一笑,“不急,会冲你来的。”
“钱怎么样?”阴阳人问那个去接雪梨的俄国男人。
男人蹲在地上,拉开大包,拿出两叠翻了翻“应该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季家不差这点钱。”阴阳人抬手握拳,大声宣布道“班纳老大说,都赏给你们了!”
“耶!谢谢老大!”
众人欢呼,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雪梨瞬间听出,这座工厂还隐藏着其他的人,而她和孩子们就像是落入狼群的免子,只能任人宰割,浑身冰冷,黑暗笼罩在她的头顶。
“咣咣咣”的声音从别处传来,雪梨慌忙四处望着,是惜潼的声音,她在大喊“是雪梨来了吗!班纳,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不要伤害他们!”
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对不起雪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惜潼!”雪梨站起身,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老大!这个女人能不能给我!”望着雪梨窈窕的身影,俄国男人面露淫光,摩拳擦掌,向二楼的班纳问道。
阴阳人淡淡看了眼班纳,笑得阴鸷“那就赏你了,谁让是你接来的,记一功!”
“谢谢老大!”
俄国男人像得到了赦令,向他垂涎已久的女人大步走去。作为及时行乐的亡命徒,女人他见得多了,但美成这样的东方极品,他还是第一次见。
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泰山压来,雪梨甚至来不及回头,眸底闪过前所未有的惊惶,她被男人一把拉住肩膀,用力甩在了旁边的垫子上。
“放开我,放开我!”她拼命挣扎,但她微薄的力量好似蜉蝣,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半分,“嘶”的一声,声如裂帛,她露出胸前大片雪肌。
男人被她刺激到了,笑得更加浪荡疯狂,趴在她的颈间肆意淫食着,粗糙的胳腮胡子划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片片粉红。
残暴的侮辱,绝望的嘶吼,旁边的人在笑,说着粗野不堪的话,绝望无助包裹着她,泪水滑下脸颊,她近乎咬碎银牙。
“雪梨,雪梨!”刘惜潼继续砸着门,不停的呼喊着“班纳,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啊!”
“哇”的一声,楼上的两个孩子突然哭了。
雪梨猛然间想起季维安的脸,继而素手下滑,她摸到男人腰间的匕首。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一把抽出短刃,继而手腕旋转,反手握刀,瞄准男人的后颈,用力刺了进去!
只见男人身子一顿,目眦欲裂看着身下的女人,像是不敢相信,颈后插着刀,口出涌出大口的鲜血,他倒在雪梨的身上。
人们的笑声嘎然而止,堂目惊惶看着趴在那里抽搐的男人,雪梨的动作太快,根本就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阴阳人瞪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班纳,似受了很大的震动。
“他妈的!”门边穿着迷彩的男人骂了一句,大步走来。一把拉起抽搐的男人扔在一边,“没用的东西!”
衣衫凌乱,撑着残痛的身体,雪梨跪在垫子上,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雪梨!雪梨,班纳,你放我出去!”
“你这该死臭女人!”
迷彩男人青筋暴跳,面目凶残的从垫子上拎起她,旋即抬腿,朝着她的小腹就是一脚!对方力大深沉,带着狠绝无双,雪梨闷嗯一声,整个人飞起砸在一边的架子上,掉在地上。
一汪血水登时从下体流了出来,但她愣是咬住牙没有出声。
巨痛后是四肢的麻痹,浑身的知觉都没有了,脑袋翁翁响,目光重影,她将手指扒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还不能放弃,她还不能失去知觉,她还没有看到她的孩子们。
“哇,哇~~~”像是知道母亲在受罪,三一和三七嚎啕大哭,继满月时对她的母乳过敏后,她还没有听到孩子们这样哭过。
她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紧紧咬着牙,肩膀巨烈的颤抖着,无能的泪水掉了下来,维安,维安……
“咣”的一声,刘惜潼终于砸开了门,手里抱着一个灭火器,一眼看到旁边的雪梨,女孩惊叫一声“雪梨!”
“他妈的,还挺能忍!”迷彩男人拎起一根水管,再次向雪梨走来“去死吧,女人!”
“雪梨!”
就在这时,刘惜潼扔掉灭火器,大步向雪梨扑来。
只听“通”的一声,女孩扑在雪梨的身前,替她挡下一棍。
茫然抬头,雪梨凝着缓缓倒在地上的女孩,周身的空气瞬间凝结,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惜潼,惜潼。”她颤抖着,去摸女孩的手,“惜潼,不要……”
泪水决堤,滑下她的脸颊,映在刘惜潼瞳孔渐散的眸底。
“对不起,雪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爸爸的错……”女孩声音虚弱,泪水滑下脸颊,身体像是碎了,全是冷汗。
“不,不……”雪梨跪在地上,拉着女孩的手,拼命的摇头,“不是你的错……”
看着刘惜潼,打人的迷彩男人瞬间慌了,抬头瞬间,看见班纳寒铁一般的脸。
“你他妈没长眼睛呐!谁都敢打!”
阴阳人大骂一声,从后面的桌子上拾起手枪,咔咔两声扳动扳机,冲着迷彩男人的头顶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
血光四溅,脑浆迸射,子弹左进右出,血滴落在雪梨的脸上,那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通”,掀起尘土飞扬。
长睫轻轻颤动,似置身寒潭深渊,周身的空气都要冻裂了,黑暗与绝望笼罩在她的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雪梨再次意识到,这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视人命为草芥,根本没有人性可言。
孩子在哭,惜潼渐渐没有意识。
她猛然抬头,血贯瞳仁,怔怔看着上面的两人,银牙暗咬,带着嗜血的仇恨,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阴阳人慢悠悠将枪收起,不疼不痒凝着她“怎么,不服气?没想到,这女人还挺顽强的。”
“没错,是很顽强。”班纳摸了摸自己半边的烂脸,眸中噙着恨意“不过,那是因为还没打到点上。”
“欧?是这样吗?”阴阳人点点头,变态的笑了笑。
下一秒,只见他抱起三一,从后面的桌上拾起一个注射器。
“哇哇~~”三一拼命的哭,声音都沙哑了。
注射器中有白色的液体,雪梨拼命摇头,所有的倔强都化成了泪水“不要,不要,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终于知道怕了!”阴阳人近乎病态的笑,粗鲁的扒开三一的襁褓,猛然抬手,刺了下去。
眼眶欲裂,凝着那渐渐压下的针头,雪梨听到了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阴阳人似魔鬼一样狂笑,笑声回荡在诺大的工厂,阴森可怖,与孩子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死神的倒数,将她一点一点扯入深渊。胸膛似堵,继而喉咙一热,她吐出一口腥热的血。
雨势渐狂,淹没了她所有的希望。
…
宛如晃影,身手矫捷的几道身影隐在树林中,一步步靠近地点,盯着远处蹙起光亮的废弃工厂,一身戒备。
“少爷来了!”季一道回头。
身上的气息濒临暴走,季维安问“雪梨进去多久了。”
“按定位时间算,应该快二十分钟了。”老二道。
紧紧咬着牙,季维安不敢胡思乱想,任何一点可能的噩耗都会让他疯狂,眉头紧蹙“季一道!”
“是!”季一道眼珠旋转,分配道“老二老三从左侧潜入,老四老五从右侧,这场雨下得好,一定要做好掩护,注意至高点和至隐点,要快要猛,要把对方当成是比我们还专业的对手对质,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惊动里面的班纳,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
“行动!”季一道挥手。
顷刻间,宛如蟒蛇出洞,四道身影雷霆散去,黑色的着装与夜色掩在一起。
“少爷!”季一道向季维安点了下头。
“嗯。”季维安神色严峻看着白弈,雨水打湿了二人的头发“你在这里接应林南轩。”
一把抓住季维安的手臂,白弈咬着牙“季维安,会没事的。”
心脏通的一声,季维安眼昌寒光“当然。”
猎豹一样的身影闪入雨中,季一道像是一个进击兵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翻过层层坡道,电光火石,翻滚向前。
锋利的针头刺入孩子细嫩的肉中,随着白色液体的注入,三七的哭声嘎然停止,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哽咽着。
针头拔出,带出血丝连连,落在阴阳人狂笑的脸上,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班纳凝着雪梨,心比魔鬼还要恐怖,“这是季维安应得的,是他走错了路!你和孩子都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呵~~”雪梨哭笑,像疯了一样摇着头,泪水朦胧了眼睛“你太可怜了,你怎么会这么可怜……”
“我可怜!”班纳眉头一挑,狰狞如鬼,大声喝道“明明可怜的是你!快呀,求饶呀,你这个女人,骨头不要太硬了,你跪下来求我呀,或许我还能放了你和孩子!”
“我求你?你就会放了我们吗!你当我是蠢货吗!”她大骂,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嘶哑如帛“我今天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怜我的孩子们,他们才只有三个月,还没有叫过爸爸妈妈,你们这帮畜生!你不就是想让季维安后悔吗?不就是想让他付出代价吗!不就是想让他乖乖听话吗!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我不会求你,死都不会,我的孩子们也是一样,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们可是我们的孩子,你休想用我们来对付季维安,你永远都不会得逞!永远都不会!”
扶着旁边的架子,她趔趄站起身“你这个可怜悲哀的男人,一辈子只为别人活的男人!就算我和孩子们死了,季维安也会好好活下去的,他会永远都记着我们,永远都不会如你们的意!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的声音回荡着,似能击入人心的通旷。
有些人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身体崩溃的她,却散发着如钢铁一般的意志。
她不认输,纵使被围在鬼窟,也能坚强的毅力,强迫自己站了起来。
额头青筋暴跳,班纳怒吼“不!你死了的话,季维安不会独活的!我就是要他的命!”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降服不过这个小女人呢!
回音缭绕,甲板如筛。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不允许他死!”她体力不支,再次跪坐在地上,“季维安,他会好好活着的!”
“哈哈哈~~说出这些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不,他会好好活着的,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她紧紧闭上眼睛,似被抽去了灵魂。
她的孩子们,她的丈夫~~
明明说好,要陪你六十年的。
他那么害怕孤单,她却要爽他的约。
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要怎么活啊……
泪水挂在脸颊,头发凌乱,满身虚汗,她紧紧抓着旁边的架子,像是要将其掐入肉中。
滑坐在地上,她浑身颤栗,满眼绝望……
“砰”的一声枪声,仓促而起。
“怎么了!”阴阳人抱着三七,惊惶看向四周,但是并没有人回应他,他再次问“什么情况!”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与班纳相视一看,顿觉事情不妙,阴阳人扔掉注射器,高高举起手中的三一,“什么人,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把这孩子摔死了!”
回音收回,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喉结滑动,四周静得有些惊悚,只有雨滴的声音砸在窗户上,阴阳人眼眶圆瞪,扫了扫四周,继而倒吸一口凉气,猛然举起孩子,从二楼用力摔下!
“受死吧,季维安!”
雪梨抬眼,全是空洞!
空间凝聚中,三七从天而降,在空中翻转。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如光似电,横穿而过,一把接住即将落地的三七,滚落在二楼的楼梯下。
看了眼怀里已然哭抽气的孩子,季维安眉头紧锁,像是一只即将暴走的兽,他抬眼,凝着他的妻子。
四目相视,似望穿了绝望,四周的背景在龟裂,雪梨身子一倒,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满身的血,疯狂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脏似被开了一个大洞,寒风凛烈盘旋着,令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用力咬牙,口中尽是血腥。
长睫忽闪,她躺在地上凝着他,满目朦胧,像是顷刻就会停止呼吸。
班纳蹙眉,阴阳人拿起身后的枪,扒着二楼的楼梯,向下望去。
“季一道!”季维安大喊一声!
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季一道突然从天而降,落在阴阳人和班纳的中间。继而抓腕托肘,“咔吧”一声,错骨分筋,一把断掉阴阳人的手腕,惨叫声拔地而起,季一道目露寒光,出手狠绝,五指成爪,封喉锁命!
用力一勾,将身材瘦弱的阴阳人转下二楼。
人未落地,季一道脚下趟步,掌根抄上,一勾一绕和班纳缠打在一起。“嘭”的一声,阴阳人落在季维安的眼前,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将孩子放在地上,季维安起身,向雪梨走去。
眼神悲痛欲绝,宛如摘胆剜心,他跪在雪梨的身前,眼前一片模糊。
拳拳到肉,膝盖相击,拼的是速度与力道!男人们的眼中是你死我活的斗气。班纳眼疾手快,去抓旁边的三一,季一道以腰为轴,以腿为鞭,力贯全身,一腿甩出!
以手助挡,班纳终究腿脚不便,向后败退,迎着一记重拳,被季一道击中鼻梁,横肉直颤,翻下二楼!
一切都发生得有太快,恍然几秒闪过。
老二捂着腰间被枪划过的血槽,和老三老四老五一起跑了过来。
“可恶!”至高点处枪头一闪,目及所视之处,对准二楼的三一就开了一枪。
季一道几乎是凭着下意识,扑身挡在三一的身前。
“砰!”
“老大!”兄弟四人齐唤,瞳目洞张!
只见老五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抡圆双臂,雷霆甩出!
力若狂飙,快、准、狠!
空中银光一闪而过,正中阻击手的脑门!
狙击枪掉在了地上,一道被击中后心!
雪梨所有的力气,只能睁开一线眼眸,季维安倒吸一口凉气,侧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班纳,那个男人的眼神仍是活的,仍不放弃,想要奋力起身去抢掉在一边的枪。
眸底凝着修罗一样的寒茫,季维安站起,咬着牙,面若冰雕,走到班纳身前,抓住他的衣领,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砰,砰,砰!”
声音回荡在诺大的空间。
面目全非,血光四溅,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映在雪梨疏离的眸底。
继而拾起短刀,指尖翻转,似灵蛇一般,于空中画下一朵银色的嗜血刀花,他反手握刀,将寒刃抵在他的脖侧,一割到底!
殷红的血,流淌开来,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条狞恶的小蛇。
“嗡嗡”的警车声传来,特警瞬间将工厂包围。
雨停了,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抬着单架,面色凝重。
沉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一片惨烈的工厂,老三老四抱着三一和三七,老二捂着腰间的血,脸色惨白,最小的老五哭得伤心欲绝,撕下衣服,去堵季一道背后的血洞。
林南轩跑来,神经绷成了线,看着跪着地上的季维安,低头抱着雪梨,目光空洞,人气皆无。
白弈走到刘惜潼身前,蹲下身子,紧紧握着拳头。
一切,都像是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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