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遥4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零五章 来信·其二,首辅大人有妖气,柯遥42,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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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遇见冯嫣,比遇见您还要早。当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每年会来岱宗山避暑的高门世家不在少数,那些公子姐的出行总是成群结队,前呼后拥,他们的身边永远跟着一堆叽叽喳喳的丫鬟仆妇,热闹非凡的样子。
只有这个女孩子总是一个人出没,她家的长辈竟也放任她如此。她总是一个人待在险峻的崖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在一旁心惊胆战,害怕她一个不心滑落下去。她年复一年地来岱宗山避暑,直到抚十三年夏身边才多出一个朋友。
那个少年我原先也是见过的,他和您一样,也在司台做事。有好几个清晨,我看见他们俩背着琴,一道去山中无饶石亭中坐,他似乎在教冯嫣弹琴,有时两人也一起唱歌。
在那之后,冯嫣就很少再一个人去崖边了,即便去,也不会攀上悬石那样危险的地方。
那少年不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屋子里练琴,不舍昼夜地练,废寝忘食地练。
我那时觉得奇怪,如果总是待在屋子里,那是在岱宗山还是在长安又有什么区别她每年只有夏能匆忙上山一趟,这百余里的山峦之中,还有那么多风景她没有看过,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就不爱出门了。
我当时并不明白,但却觉得这样也很好。因为我佯作一朵随风飘来的新芽扎根进了她的院子里我希望能常常见到您,但我明白,司台的庭院中能人济济,如果我总是跟在您身边,总有一会被您,或是被其他什么人发现。
所以我飘进冯嫣的院子,因为这个姑娘并不让人讨厌,而且在这里我能常常看见您。
但我没想到,在我飘进她院子的第二,就被她发现了。她拉着她的父亲过来一起看我,问「这是什么的芽儿」她父亲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始终没能认出我来这很正常,因为我在山中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一棵和我相似的花草。
谁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听长在我附近的大榕,我原本生长的地方是为修建祭坛而专门开辟的山路,所以我的种子可能是随着木料一并上的山,我也许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当时想着,等到将来某一,等到我走出岱宗山,在地的某处遇见我的同类的时候,或许我就能知道这个答案。
但我没想到,对于女儿提出的这个问题,那位冯伯会那么执着。他大概是不眠不休地跑去翻了无数本典籍,还把我临摹下来托冉处询问,最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我是大刺龙舌,又名八荒殿。我的故乡在遥远的西边,一个叫做摩纳国的地方,它比西域更远,极少有人涉足。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的来历。我喜欢大刺龙舌这个名字,「大刺」两个字听起来不像别的花那么娇柔,龙舌气势更足。
这对父女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把我移栽到园子的中央,每都在期待着我开花的样子但这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虽然我是花妖,但从降生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我开花的样子。
「你怎么能是花妖呢」以前大榕也这样问过我,「你该是树妖吧,或者草妖」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有一晚上,那个司台的少年也来冯嫣的院子里作客,冯嫣带着他来看我,听到「大刺龙舌」的名字,他怔了一下,他从前在书上读到过我。
冯嫣就问他,「那龙舌通常什么时候开花呢」那少年摇了摇头,「龙舌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过后母株就会枯萎,留下新的种子。
因为它生长的地方非常贫瘠,而它盛开的时候,花朵会耗尽自身所有的养分。
」两个年轻人都有些伤感,但我反而觉得开心。原来我是一生只开一次的花,一次盛开就耗尽毕生的心力,这很合我的心意。
那年下山的时候,冯嫣没有把我留在岱宗山上,而是直接把我移去了她的后院。
我一开始有些忐忑,我从来没有去过长安这样的地方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多的地方空气就污浊,水也没有山里的好,我担心我住不惯。
但我多虑了,冯嫣的院子和她山居上的后院一样清净。尽管她的兄弟姐妹很多,但是平日里除了那个桨五郎”的孩子,没有什么人会到院子里来。
她在后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冯嫣虽然不爱见人,但对花草却很有耐心这大概是传承自她的父亲,因为平时院子里有花草出了虫害病害,冯嫣解决不聊时候,就会去找冯伯商量解决的办法。
冯伯在这方面是把好手,冯家宅邸里的园林布置,在他手里基本翻改过一遍。
总而言之在这里,我住得很好。原先在山上的时候,我想我不必太贪心,四季之中,夏日能常常见到您就足够了。
但在来到冯嫣的院子里以后,我能够见到您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多了,您常常一个人来,穿着司台的官服,独自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上听冯嫣在屋中抚琴。
我那时总是在想,每当您望着冯嫣投在窗上的影子,一言不发的时候,您都会想些什么呢她显然还不认得您,就像您也不认得我一样。
每当时间走到暮春,冯嫣就开始数着日子过,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侍弄花草的时候脚步都比往常更轻盈。
我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对她而言,岱宗山上的高山流水或许也和这院里的假山池塘没什么差别,它们都只是个住人和养花的地方罢了。
真正不一样的地方,应该是那个司台的少年吧。下山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少年的模样了,但看着冯嫣日复一日地长大,看着她从十二岁到十七岁的五年像是变了个人,我想,那少年大概也是如此。
人老得快,长得也快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是加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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