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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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装车！！盾车在前！！！士兵持弩！！按现有阵列！！向前推进至五里达！！！”言冰再次将气海汇于咽喉，大声传令，尽管她的声音已经让在场的每个士兵都能听到，但传讯兵依然进行着自己的职责，不断重复。

由于言冰的部队人数太少，她不敢太过深入，只能稳扎稳打，等到主力部队或者是锦州大部队先发起冲锋，她再进行侧翼袭扰。

毕竟，一千多人你让她守个城还行，让她领着去和十万大军正面刚，那就是蚂蚁啃大象，噗~，一吹，没了。

所以言冰才让自己的部队特意驻扎在地势较低的河滩上，既让敌军看不清自己这路的虚实，还能埋伏一波敌军的信使，瘫痪敌方的“通讯系统”。

不过好在主力部队是坐船来的，这也就省去了原地休整恢复体力的时间，言冰早就等不及了，就想着赶紧打完，赶紧回家，她还有肥皂，草纸，玻璃，枪炮，一大堆东西等着她造呢！！！

随着部队向前推进了五里，也从地势较低的河滩低洼处走出，视野也豁然开朗，一条清晰的海岸线，出现在眼前，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准备登陆的宝船。

其实中国古代的帆船并不太适合在海面上行驶。

扁平的船底设计虽然能增加了船只的稳定性，但也仅局限于海面平静的时候，面对海上滔天巨浪的暴风雨，平底，尖底，没啥区别，只会大大增加了船只的水阻力。

但在登陆方面，平底船的优势就彻底体现出来了。

船体的吃水线极浅，而且就算脱离了水面浮力，船体的重量压依然会均匀的分布在每一根龙骨支架上，所以直到现代，登陆舰依然采用类似我国古帆船的船体设计。

打海战可能不太行，但是运兵，登陆，运物资，这三个方面，西方的帆船就是弟弟。

“你说，皇上会不会御驾亲征啊！？”看着海岸线上，越来越清晰的数十条巨型宝船，一旁的吴起道朝着言冰低声问道。

言冰呵呵一笑，低声说道“以本侯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为人城府极深！亦不好大喜功，陛下肯定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皇宫之中……，”

“下官好像看到华盖了……。”

不等言冰把马屁拍完，边上的吴起道就低声回道，一时间，言冰只感觉说出去的漂亮话没拍到马屁上，反倒都拍在了自己脸上一样，啪啪作响……。

我尼玛！！！

横插一杠！！抢人头就算了！！

你特么还来个御驾亲征！！！！？？？

你要不要个逼脸了！！！？？？

言冰咬碎银牙，拳头都攥的咔咔作响，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最后才硬着头皮对身后的士兵喊道“陛下御驾亲征！！！弟兄们！！！你们表现的机会到了！！！”

身后随即响起轰鸣般的喝彩声……，只听得言冰几乎再度“血崩”，就连嘴唇都有点微微发白……。

你特么要不来！！这些欢呼声！！这些人头！！都特么是老子的！！！

我用你御驾亲征么我！！？？

言冰这个气啊……，还只能迫不得已的也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给众人看，只是这个笑容，略微的扭曲……。

但玄巳帝来也有他来的好处，原本在这必胜之局中高昂的士气，此刻硬是冲破了顶峰。

相信盘锦，锦州的官兵此刻也都一个个跟打了兴奋剂一般的亢奋状态吧……。

我估计此刻努尔哈的骨头，怕是都不够这群立功心切的军官分的……。

而努尔哈此刻也在营中做着最后的部署，拒马，盾车，弓箭手，在北真的营墙内快速移动着。

可惜，无济于事。

如果言冰此刻已经造出了望远镜，应该就能看清，随着玄巳帝一同下来的“大队人马”，各个都身穿英贤院新制的铠甲和各类武器。

这些……，原本也应该是属于她的……。

也幸亏她看不见，不然怕是要气晕当场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部队部署了。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盘锦，锦州，宝船的部队，都已列阵完毕……。

随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鼓鸣，大部队维持着锋矢阵，将华盖护于中央偏后的位置，不紧不慢的向前挺进，而锦州的部队，摆出了紧密的矩形阵，紧紧护住了大部队的侧翼，并跟随者前者的步伐挺进。

而盘锦城的守军，在城外竟然摆出了锥形阵，一副要当急先锋的架势，快速向着努尔哈的营盘后方疾行。

面对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十数万大军的挺进场面，言冰看了眼身后这可怜巴巴的一千五百多人，只能呵呵苦笑。

她此刻已经从这场战役中的绝对主角，瞬间沦落为三线群众演员，而且还是连个镜头都懒得给的那种……。

可就算是三流群演，那该演还得演啊，言冰一举青玄，高喊前进至三百达，带着她的“五环阵”，灰溜溜的向前挺进，对比人家十几万大军挺进时扬起的阵阵风沙，自己这支小部队，连个灰都踩不起来。

此刻日头已经接近了酉时，太阳的余晖，也渐渐沦为血红的夕阳。

此情此景，和这场注定的血腥屠杀，更契合了几分。

只见北真营盘中，突然尘土飞扬，从营寨的各个方向冲出了一支近两万人的骑兵，分散成四支锥形纵列，向着华盖所在的中央部队直接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这是一次必然有去无回的冲锋……。

但北真的骑兵并没有任何丝毫的迟滞，始终保持着最大的速度，向前疯狂的奔袭。

而玄巳帝所在的中央军传来的徐徐鼓点，也随之骤停，部队维持着阵型停在了原地。

当这支由两万人组成的巨型自杀小队，冲到三百达的时候，成片成片的又从奔腾的马背上跌落……。

言冰虽然看不见主力部队的武器，更看不清凌空飞行的弩矢，但仅仅通过这个距离就能判断出，玄巳帝带来的这支主力军，必然装备了大量的复合弩，而且数量，是自己的十倍以上……。

这很不正常……。

因为英贤院的铸造效率，言冰心中是有数的。

尽管她从提走上一批货物，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绝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造出上万把的复合弩。

言冰看到这个局面！！首先想到的就是曾轲！！！

因为她在英贤院的匠人，都是曾轲甄选的！！！

所有的设计图，铸造技术，自然都会通过曾轲的各个渠道，第一时间落在玄巳帝的手中。

玄巳帝……。

不愧是山中的老狐狸……。

他老早就给自己留下了后手！！！

言冰在苦笑的同时，内心也随之有些心寒。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你的血亲么！？？

想到这，言冰随即又哈哈大笑了出来。

周围的士兵以为这是辅国侯看到眼前必胜的战局而开心，也跟着一起喝彩，大笑。

但只有言冰心里清楚她在笑什么。

她笑自己的单纯，和愚蠢。

她早该明白！！

一个帝王！！纵是血亲！！他也不该全信！！！

他只能信他自己！！！

这是一个合格君王的基本素养。

我又何必自怜自艾呢。

而北真的这支两万人组成的自杀冲锋，就在数万支复合弩的几轮射击下，烟消云散。

缓缓的鼓点声再次响起……。

十万大军再次从三个方向朝着努尔哈的营盘挺进。

估计此刻努尔哈已然万念俱灰了吧。

但他也不愧为一代枭雄。

完全没有投降求饶的意思。

反而直接将部队列阵在营盘之外。

与其憋屈的死在自己的营盘中。

他宁愿带着所有的部队，死在冲锋的路上，保留他最后的尊严。

这是英雄的气概。

同时也是一种令人悲哀的自私。

毫无胜算的垂死挣扎，也注定了更多家庭的妻离子散……。

言冰缓缓转过了头，也下达了停止前进的指令。

因为这场战斗的结局，注定是无比悲凉的。

她不想看。

更没必要去看了。

只有言冰自己心里清楚。

这……对于华夏而言……就是一场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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